第五章魂断巴山 九
“马院长客气了。这是上面安排到你这来的七个人，我可是安全送到了，现在交给你。请院长在这签个字。”陈亮似乎极不愿意和马院长多打交道，急忙拿出一张蓝色的纸张，递给依然热情的马院长。
“好，好。我这就签字。只是小陈你这么辛苦的大老远赶来，总得吃过饭再走，不然某些人又得说我这个老不死的不通人情，你说是不是？”马院长边说边签字，嘴里客气着，那神情让人觉得和蔼、亲切，像家中的长者对子侄的关心。
陈亮脸色一变，急忙从马院长手中抢过已经签完字的纸张，如避毒蛇般地慌忙离开老远。看看纸张上的签字，暗暗喘口气，转身急急离去，边走边说：
台阶不长，拐过一个陡陡的弯，就来到一个阴暗的走道里。走道一分为二，左拐不远是个密实的大铁门，门后有多远因灯光太暗，看不出来，只觉得阴森森的。向前直走，走道长度有百米左右，两边是一个个的房间。走道的尽头隐隐约约有道铁栅栏，栅栏的后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有什么。走道是混凝土地面，房间的外墙和走道两边的墙壁，都是水泥砂浆抹面。一色的水泥灰颜色，加上在地下，一阵阵阴寒之气直往身上钻。好在还不憋闷，空气流通很好，应该是有通风口，就是不知道通风口在哪。
顾姐向前直行，走到右边第四扇门前停下，挑出另一把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随即，漆黑的房间亮起了柔和的灯光。房间不大，有十几平方，挨墙摆着四张单人铁床，床上被褥齐全，且都是新的。正对门的位置，有张写字桌，一把椅子。桌下放着一个电热水壶，一个八磅的暖瓶，桌上一盏乳白色的台灯，四个白瓷茶杯，此外空无一物。在房间的右角，有个小小的门洞，挂着白布帘，里面是个很小的卫生间。好在有热水，有淋浴头，马桶也是新的，角落处居然有个迷你型的洗衣机。
众人看完房间，都疑惑地望着顾姐。
“以后大家就暂时住在这里。每间房四个人，你们一共七人，加上我正好两间房。急诊室的和我一起，因为随时可能加班。其他人到隔壁，房间和这里一样。医院是公司新创建的，一切都还在建设中，所以条件艰苦一些，大家克服一下。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医院正在建宿舍楼，情况不久就会好起来的。在这里要注意几点，一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二是少说话，多做事，免得招惹祸患。三是一定要遵守这里的作息时间，否则会招来麻烦。第四，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见到什么奇怪的，或者没见过的事，装着没看见，更不能对别人说，就让他烂在肚子里，知道吗？”顾姐说完，目光依次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一下，直到所有人都点头答应，这才松了口气。
想了想，顾姐又说道：“我这是为你们好，不想让你们出事。我有一个女儿，和她一般大，可惜……”顾姐拉着席韵兰的手，声音哽咽起来。
“顾姨，要是你不嫌弃，我以后就做你的女儿好吗？”席韵兰从小乖巧懂事，人又善良，看到她因想起女儿伤感，猜测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再看看顾姨珍重的交代，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人，于是禁不住打心底同情起来。
“是真的吗？你是叫席韵兰吧？”顾姨猛地听到席韵兰的话，眼中露出喜悦的神情，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了，我就是席韵兰，以后就叫你干妈。干妈！”
“哎！我的乖兰儿！”顾姨一把抱住席韵兰，不由自主地轻轻哭泣起来。哭声中有伤感，有喜悦，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
席韵兰自进入院长室后，一直默不作声，暗暗观察。一开始，她对马院长表现出的风度和修养打心底崇敬。可是看到一向和蔼客气的陈亮一见马院长，神色中透露出警惕和害怕，心中颇为不解。当马院长挽留陈亮午餐时，陈亮脸色陡变，如遇蛇蝎，慌忙抢过签字单，匆匆逃离而去。对，那神态就是逃离，仿佛晚一步就有杀身之祸一般。见此情景，席韵兰也只是暗自提醒自己注意而已。直到准备离开时，不经意的一瞥，却吓了她一大跳：马院长原本和蔼可亲的面部，突然开始扭曲起来，一双小眼睛在镜片后射出阴冷的光，就像毒蛇准备择人而噬。她慌忙转过目光，随众人离开院长室。走出房门，背后依然能感觉到那双邪恶、阴毒的目光在盯众人，直紧张得浑身轻轻打颤，双拳紧握，手心里全是汗。
顾姐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带路，从三楼到一楼毫不停留。一直走到一楼走廊北端尽头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挑出其中一把，打开一扇铁门，领先走下台阶。
“既然你们是到这里来工作的，那以后大家就不是外人了。我是这里的院长，有啥事都可以来找我。现在，我把对你们的安排说一下。”
说完，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张白色的纸，开始照着念起来。
席韵兰和祁慧，芳姐被安排在急诊室，媛媛和娟子在药房，阿桂和婷婷去了注射室。安排完，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对匆匆赶来的中年女子，一个叫顾姐的交代一番，不外是要她暂时负责这几人的生活和工作，不得出现违反规定的情形发生等等。交代完毕，挥手叫大家随顾姐去。
车刚停稳，从副驾驶位跳下一个留板寸头的小伙子，他便是陈亮。原本在小院上车的人中并没有他，接到通知的他，是在半道上的车，替换下了那个白衣女子。
陈亮打开后厢门，招呼大家下车。车厢内正是席韵兰她们七人，看到陈亮都吃了一惊。
“觉得意外吗？我是半道上的车。大家下来吧！”陈亮再次催众人下车。
“多谢马院长的帮忙，您的‘美食’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可消受不起。”声音还在，人已经不见，可见速度有多快。
“这个小家伙。”马院长笑骂一句，回身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又叫站在门后的一个黑衣年轻人去搬来一箱饮料，分发给大家。
院长是个年近花甲的秃顶老人，戴一副黑框近视眼镜，从镜片上一圈圈的透明纹路来看，度数不下于800度。他身穿淡蓝色的短袖衬衫，身材消瘦，脸无须，面色白净，让人一见就知是个儒雅的学者。
“小陈啊，辛苦了！”老者向进门的陈亮打着招呼，又打量了一眼随后跟进来的席韵兰她们，笑眯眯地冲大家点了点头。
看到所有人都下了车，陈亮走到车前对中年司机说道：“夏师傅，辛苦了！回去告诉老大，就说人已经全部安排好了，不用担心。好了，快回去吧！”招了招手，向司机告别。转身示意大家，便向一楼大厅的玻璃门走去。
进门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左右两边分别是值班室和挂号室，中间有许多排的铁制座椅，。正对大门的，是一道向上的楼梯。靠近楼梯处，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个个房间。门是淡绿色的，上方有三十多公分的亮子。每扇门的左上方，都有一块白色的长形木牌，分别标着“取药室”，“注射室”，“换药室”等字样，粗略一看，至少有四五十间房。
一名身穿淡灰色保安制服的青年男子，手提甩棍，走出门卫室，向急救车打量。
驾驶位的中年司机忙右手拿着一个蓝色的纸张，向门卫递过去。接过纸张，门卫详细看了看，验证无误，便走进门卫室。随即，电动门缓缓打开，急救车驶进大门，一直开到楼房的台阶旁停下。
沿楼梯向上，二楼同样是一条通长的走廊，与一楼不同的是，没有大厅，是一个个的房间。门上的标示牌和一楼一样，只是科室不同而已。走廊两端的尽头处，各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只是都装上了防护栏，使得原本极好的采光受到影响。
众人没有停顿，顺着楼梯直接来到三楼。三楼比一楼、二楼小了不止一半，仅仅有十来间。这层楼应该是行政区域，有院长室，副院长室，主任室，护士长室等等。
陈亮领着众人径自来到院长室门前，轻轻敲了下门，门立即开了。走进去，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约摸有五十多平米。正对门靠墙的位置，是一张半圆形的巨大办公桌，桌后是高高的转椅，背后沿墙是一个整体的书架，每个格挡里都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种书籍。左右两边是大小两个会客区，都摆满了沙发。
第五章魂断巴山 九
在w市西南角的开发区内，有一座新建的楼房,坐西朝东。楼房通体白色，主楼三层，裙楼两层，远远望去，给人整洁、肃穆的感觉。楼前是个硕大的广场，中间有一个高约四五米的石雕，一个近二十米高的不锈钢旗杆上，悬挂着红十字标志的旗子，在微风中轻轻飘扬。楼房和广场周围，是一色青砖砌成的围墙，高有近三米。大门是自走式的电动门，左侧有两间红砖平房，应该是门卫室或者传达室，右侧的门柱上，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书“天年保健康复医院”八个大字。整个医院占地约五百亩左右，可能是初建的原因，院内极其空旷，也没有花草、风景树、喷泉之类的。在靠近裙楼的地方，左右两边还在建设中，都有用钢管搭起的脚手架，和砌筑不到两米的墙体。只是此刻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也许是天气太热，加上是午休时间的缘故吧？
“滴，滴，滴”几声汽车喇叭在大门处响起，一辆120急救车在门前停下，车也没熄火，引擎轻微地轰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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