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杀人机器 二十一
旅馆里灯火全无，想必早已休息。街上的路灯也灭了，只剩下了两三盏暗红的门灯，应该是桑拿房之类的地方。看看紧闭的房门，没办法，司徒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敲门。
“笃笃笃！”房门里悄无声息。
“笃笃笃笃！”司徒睿用的力气大了点，甚至离这里五六十米的地方都能听见。
“如果你犯了事，就不会这么嘴硬了。哼，把他铐起来。”蔡有福眼中凶光毕露，吩咐那两个穿着协警服，扭着司徒睿的大汉动手上铐。
“等等，请问蔡大所长，我犯了什么法？随便铐人可是要吃官司的！”司徒睿在拖延时间，希望赵江或者小美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及时赶来。
“你半夜三更在旅馆前转悠，肯定是想偷东西，说不定已经得手了。唐峰，马上撬开旅馆的门，到时候让他没法辩解。”蔡有福胸有成竹地说道。
“是，所长。”唐峰似乎早有准备，随手拿着一根撬棍，三两下就把旅社的门撬开了。打开旅馆的门灯，司徒睿登记时见到的那个驼背的中年老板，被五花大绑地固定在登记室旁的柱子上，嘴里塞着毛巾。一个年轻女子则胸口中刀，躺在离门不远的地下。
“不好了，杀人了！”两个协警大概从没见过血腥的场面，大叫着扔下司徒睿不管，向着街上拼命跑去，瞬间就不见踪影。
蔡有福和唐峰大概没料到会有死人，吓得一哆嗦，脸色开始发白。
“所，所长，快，快，快快快报警。”唐峰嘴巴打颤，说话结结巴巴的。
“报个屁的警！不是说好的……”自知说漏嘴的蔡有福，一怒之下，把气撒在了唐峰的身上，一脚过去，唐峰成了滚地葫芦，蔡有福用力过猛，也摔倒在地，捂着脚背直嚷嚷。
司徒睿早就知道这是个圈套，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凶杀案。冷冷地看了地下两人一眼，他走前两步，弯下腰，准备捡起自己的手机。
“忽”地一阵风刮过身旁，司徒睿的眼角瞥见一道黑影从旁边一闪而过，瞬间没入外面的黑暗之中。由于时间仓促，加上对方身形太快，司徒睿根本没看清，就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嗅到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兰花香味。
看到黑影鬼魅般地出现又消逝，已经爬起来的蔡有福和唐峰面面相觑，满眼的惊讶。姜还是老的辣，蔡有福眼珠一转，马上神气起来：
“好啊，想不到你还有同伙。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乖乖地跟我回所里交代，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不然，你自己看着办吧！”
司徒睿又好笑，又好气，这个蔡有福真是无耻到家了，这种人怎么配穿警服，怎么配称人民卫士？看来，自己真得给赵江说说，像蔡有福之流的渣滓，应该尽快清理出去，不然，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捡起手机，看看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却黑着屏。开机键不起作用，刚把手机翻过来，一枚绣花针斜着穿透后盖，深深扎进手机的内部，留下一截针尾，在灯光下泛着砭人肌骨的寒光。
司徒睿疑惑地望着向自己跑来的几个黑影，心中没来由地一跳，马上警觉起来。他想起了罗坚的被陷害，想到了蔡家平，想到了油桶般的蔡有福，还有竹竿一样的唐峰。不再迟疑，他立即拨通了赵江的手机，心里一个劲地祈祷着：“快接电话！快接电话！”手机里的彩铃不停响着，就是不见赵江接，也许他喝得太多，已经睡下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在那几人冲到面前的时候，司徒睿拨响了小美的手机，还没等她说话，就被唐峰一把抢去了手机，另有两人扭住了他的胳膊。随即，那个胖墩墩的蔡有福，迈着鸭步，大摇大摆地走到司徒睿的面前。
“嚯，这不是前面见过不久的外乡人吗？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来了？”蔡有福满脸阴沉，语气不善，“什么时候睡觉，好像还用不着请示你吧？”司徒睿语含讥屑。
“嘟…嘟…嘟…”里面传来座机不停的嘟嘟声，直到手机自动挂断，始终没有一点动静，也不见有人回答或者询问。
“咚咚咚！”司徒睿有些着急，自己总不能一晚上站在外面吧？所以敲门的时候用了些力，敲门的声音传出老远。
“噗通”从门后传出重物倒地的声音，吓了司徒睿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从不远的街角处闪起手电的光亮，伴随着杂乱的奔跑声，方向正是对着这里。
包厢的外面，冉燕正站在那里，泪水早已打湿了她的面颊。赵江和平瑶突然看见她，都愣了一下，随即客气地招呼她到隔壁的包厢略坐一会。
三人坐在隔壁的包厢里静默不语，赵江几次想开口说话，看看冉燕和平瑶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又沉默下来。
小美隐隐约约的哭声渐渐小了，随即是低得几乎不可闻的话语声，间杂着笑声，似有似无地传来。冉燕的心里百感交集。小美的心里有事，是她早就知道的，只是她从不去主动提起，怕引起小美对往事的回忆而痛苦。从上学起，小美的心情慢慢开朗起来，绝口不提往事。在家里，小美勤快，活泼，带给自己无数的快乐和安慰。她从小就懂得体贴家人，什么事都抢着做，往往自己还没想到的事情，小美都已经做完了。长大后，更是明事理，懂节俭，把家里好的吃的，穿的，都留给自己和老伴，以及远在呼伦贝尔的姐姐姐夫。可以说，自己的亲闺女做不到的，小美全都做到了。这个家，已经离不开小美，离不开这个懂事孝顺，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儿了。
等了片刻，里面依然寂静无声，好像没有人似的。
司徒睿不想搞得动静太大，就掏出手机，按着登记时留下的旅馆的座机号码打了过去。
几人回到原来的包厢，菜已经全部上齐。一番谦让，冉燕坐了主位，其他人坐在两边。大家也不客套，开始吃喝起来。席间，司徒睿把小美离开以后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当说到自己现在在z城市开办私人咨询服务社时，小美和平瑶同时站了起来，要和他一起回去。还是冉燕处事稳当，劝她们稍安勿躁，等司徒睿办完事情再商量，两人这才作罢。直到凌晨时分，这顿饭才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
因时间太晚，司徒睿谢绝了小美的邀请，暂时回到小旅馆住下，准备明天去小美租住的地方，好好和她聚一下，也顺便了解一下这些年来的情况。
小美放弃了学校的挽留，放弃了几个大企业的邀请，她和老伴从没有埋怨半句，他们知道，女儿心中有一份期盼，有一个对承诺的等待。尽管他们并不理解，孩童的诺言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支持小美，因为他们相信女儿所做的一切，相信她的选择。
今天女儿原本是夜班，正在租住的地方做晚饭，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和厂里一个小姐妹调了班，饭也没吃，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冉燕虽然不干涉女儿的事情，可作为母亲，担心还是有的，怕女儿年轻大意，会吃亏。所以，等女儿出门后，就远远跟着。直到赵江和平瑶出现，她才放了心。不过，她非常好奇，只是吃个饭，有必要班都不上吗？这才悄悄来到这里，暗地观察。刚才那个小伙子她也看见了，是个非常不错的年轻人，长相俊美，温文尔雅，举止端庄，颇有风度。只是好像心事很多，眉间一直有心事的样子。直到女儿喊出声来，她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正是小美苦苦等候的，那个从小就说要娶小美的司徒睿。
“司徒哥哥，我是小美呀！”早已泪流满面的杜芸美，一下站了起来，也不顾旁边有人，猛地扑进了司徒睿的怀抱，放声哭了起来。哭声里有委屈，有无奈，有喜悦，有羞涩。
一旁的赵江，对正呆呆看着的平瑶低声说道：“走，我们出去。”拉着她的手，轻轻地离开了。他们要给两个历经磨难，久别重逢的人留点时间，留点空间。
包厢的门被突然推开，小美脸似桃花，娇羞地站在门口。正要开口说话的她，猛地看见母亲，惊讶地问道：
“妈，您咋在这呀？”
不等冉燕回答，赵江接口道：“是我请来的。要不，还要多费一次事介绍一下。好了，都别站在这了，我们边吃边谈。”
第六章杀人机器二十一
司徒睿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猛地站了起来，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杜芸美，手哆嗦着伸出去，嘴里轻轻说道：
“小美，你是小美，你真的是小美！”手在颤抖，声音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眼泪成串地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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