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诡杀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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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怜影在里面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在外面能听到她絮絮叨叨的话语,就好像在同父亲聊着什么。她一会哭,一会笑,让等在外面的女警担心不已。好在没什么事,等顾怜影出来的时候,那个头儿模样的警察就开始安排人送顾匡建到火化场。毫无思想准备的顾怜影,被这个突然的安排吓了一跳,当时就翻了脸。双方为此争执不休,谁也不让步。就在事情僵在那里,没有办法处理的时候,那个被父亲请来的硕士生出现了。他力劝顾怜影听从警方的安排,尽快让老人家入土为安,还强行拖着顾怜影离开。到了这个时候,一直对他有些怀疑的顾怜影,已经可以确定此人一定与此事有关,甚至可能就是他勾结对头,设下的一道绝户计。

顾怜影虽然从不关心家里的生意怎样,却也曾经听父亲和哥哥聊起过,当然知道库房、自己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除了这个备受器重的硕士生。假如此人想要陷害自己的父亲,仿制钥匙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明白归明白,她一个女孩子又怎么能抗得过一个壮小伙呢。就在她被强行拉扯到大门口的时候,一个花甲老人出现了。而他的出现,也把顾怜影拖向了无底的深渊。

原来,在当地有一家“海河经贸服务商社”,经营的范围和规模同当初的“百越百货贸易中心”不相上下。随着“百越百货贸易中心”管理的日益完善,加上规模扩大,品种增加,又有着良好的声誉,一下子占据了市场百分之九十的份额,令海河商社每况愈下,简直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因此,海河商社的老板对顾匡建恨之入骨,发誓要不惜一切手段,来整垮贸易中心,把市场重新拿回来。尽管他想了许多的法子,奈何人心所向,他们那些以次充好,质次价贵,强买强卖的勾当,早就被人们看得清清楚楚,因此没有一点的好转。

就在这时,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没想到,闵老的办事效率非常的高,第三天的下午时分,他就来到顾怜影租住的小院,说有事情商量。

将他让进屋里,水也没有喝一口,闵老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地说了一遍。

顾怜影看在眼里,直觉此人能量很大,也许能帮到自己,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相求。没料到,老人家同那个警察聊了几句以后,便来到她的面前,说要和她单独谈谈。硕士生想要阻拦,却被警察头儿一顿臭骂,乖乖躲到一边不再言语。顾怜影对老人家的提议当然是满口答应,随着他的身后来到一个广场上。在这里,老人家告诉她自己姓闵,是搞医学研究的,早就听说过顾匡建的名声,也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做那些人神共愤之事。据他推测,应该是有人故意陷害,而且一定有内应协助。他的猜测,与顾怜影所想完全一致。于是她乞求闵老给出个主意,想办法为父亲翻案,至少要让父亲能够留下清白的名声。

闵老一口答应帮忙,只是要宽限一些时间,毕竟调查起来不是那么简单。他还仔细询问了顾良的病情,说有治愈的希望。这下顾怜影是真的喜出望外,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位仗义执言的老人家了。对于老人的慷慨相助,她不是没有过顾虑,但想想父亲清白一生,临死前还落个骂名,让她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面对父母亲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大不了把这个处子之身送给他,自己也别无所求了。更何况,他还能治愈哥哥的疯病。牺牲自己一人,能够换回自己最想达成的愿望,就算死也是值得的。

简单的交流之后,闵老要她回家等候消息,切不可再四处查找线索,那样会妨碍他的行动。交代完一切,老人家便匆匆告辞而去。

现代化的管理果然效益明显。通过他的设计和预测,老板改变了经营方式,从单一的来料加工,逐渐转变成了综合性的经营方式。他们不仅承接来料加工,还涉及到了产品开发,产品改造,配套产品生产等。业务的扩大,产值的稳步提升,知名度的逐步升高,都让老板对他刮目相看,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挽留他。他的待遇越来越高,奖金也逐年递增。老板甚至把自己的堂妹从老家请来,准备介绍给顾匡建,好留下这个有才能、有管理能力的年轻人。

就在此时,顾匡建的爷爷因身体原因,即将不久于人世。为了成全爷爷思念孙子的心愿,也为了让孩子回到自己的身边,顾匡建的父亲要求他无论如何必须回家。

已经离家几年的他,其实也非常思念家人,加上自己有创业的念头,因此,就向老板辞行。尽管万般不舍,可是人伦大事没办法拒绝。老板在当晚摆酒宴送行,陪同的有顾匡建的老友,有合作厂家的老板,有供应商,有销售方,不下二十人。酒过了不知几巡,菜上了不知多少道,反正那晚大家都醉了。他们说着这几年的辛酸苦辣,聊着在一起的喜怒哀乐,喝着已经辨不出味道的白酒,尽情挥洒着泪水。这一次是顾匡建最后一次醉酒,最后一次洒脱地放开自己,也是他一生最难忘的记忆。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顾怜影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人一副学究的模样,见一个年轻小伙子拽着一个女孩,有些不乐,上前干涉。当他弄清事情的原委时,竟然立即站出来为顾怜影撑腰。那个硕士生显然不知道此人的来历,便有些老大不愿意,说话间颇不尊重人。已经上车准备离开的警察头儿,听见这里发生争吵,有些不放心,下车走来看个究竟。结果一见那位老人,急忙上前打招呼,态度极为恭敬。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陷害父亲的人,弄清事情的真相,再找到能证明父亲无罪的证据,才能挽救父亲清白的名声,和宝贵的生命。

就在顾怜影拼命地四处寻找证据的时候,却不料一个噩耗传来,父亲顾匡建在看守所内自杀身亡。那一刻,她的精神支柱一下垮掉,所有的希望都在一瞬间破灭。整整地痛哭了一个晚上,一大早她红肿着眼睛,被警察带到了冰冷的停尸房,看到了父亲冰冷的尸体。她不相信那个乐观豁达,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会舍弃自己而去。更不相信已经甩手在家,乐享天年的父亲会去从事违法之事,做贩卖毒品的罪恶勾当。望着父亲脖子上那道勒痕,再看看父亲憔悴而苍老的面容,她不由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见,也会掉泪。陪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民警,边劝慰她,边不由自主地流泪。顾怜影请求女警先出去,她想单独陪父亲一会,和他老人家说说话。女警虽然担心,却能体会她此时的心情,于是嘱咐她保重身体,就悄悄退出太平间。

回到家乡以后,爷爷的病情奇迹般地好转,这让家人十分开心。在陪伴爷爷渡过一星期无忧无虑的日子后,顾匡建开始筹划自己办厂的计划。

也许是父子之间有一种默契,或者说是心灵感应,就在顾匡建正犯愁该怎样同父亲开口的时候,父亲却主动和他谈起了此事。父亲同意他办厂子,但前提条件是必须从小做起,而且一定要做到良心价,良心货,良心钱。他答应了父亲,并不是嘴头上的,而是在心中留下了一杆秤。

顾家产业的创始人,就是顾怜影的父亲顾匡建。他自幼便聪明伶俐,对经商有着极好的天赋。在他高考过后,虽然被一所名校录取,却没有去继续深造,而是凭着一腔热血,独自一人跑到深圳去打工。一开始,他在一家私营手套厂做门卫兼库管,工资少得可怜。他没有挑选,而是一头扎在了厂里,用心做了起来。由于顾匡建能吃苦耐劳,又肯努力学习和钻研,很快得到老板的赏识,开始委以重任。经过几次的考验,他接受了更加重要的工作,成了采购和销售的负责人。在他的辛勤努力下,这一年,工厂的效益翻了两番,他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那一天,他和几个要好的工友一起,在当地的一家大排档里聚餐,几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也就是在那一天,他萌生了回家办厂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不够成熟,资金也差得还远。于是,他继续埋头苦干,更加刻苦地学习现代管理技术,经常同老工友们拉呱,学习他们的宝贵经验。同时,对市场的调查和预测,成本分析,风险的评估,流水作业,等等等等,都进入他的视线,成了他必修的科目。

经过紧张的忙碌,一切准备就绪,在那年的十月一日,“顾记贸易行”正式开张。主要经营业务是针织百货,食品干货,茶叶海产品,鞋袜手套等。那些曾经的供货商,还有手套厂,都成了“顾记贸易行”的合作伙伴。由于价格便宜,货品质量过关,服务周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顾记贸易行”的名声就远远传到邻省。慕名而来的,见风使舵的,长期来往的,一时间让顾匡建有些应接不暇。为了满足市场不断扩大的需求,他在父亲的支持下,一举盘下了当时已经濒临破产的合作社,不仅扩大了规模,还将经营范围扩展到了电器,服装,劳保等方面。就这样,不断地积累资金,不断地扩大经营规模,最终形成了如今的连锁企业,还涉及到了饮食、食品加工等。“顾记贸易行”也变成了如今的“百越百货贸易中心”,从业人数达到了上千人,每年的税收就突破了千万元大关。

由于长年累月的操劳,顾匡建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因此,他不再亲自过问经营上的事情,而是聘请了一位年轻的硕士生,协助自己的儿子顾良进行管理。他自己则是在家修身养性,或者出门去找老友聚会,光是深圳的那家手套厂,他每年至少要去上两三回。

如今,竟然有人举报,说“百越百货贸易中心”经营毒品生意,而且警方真的在库房里查到了不少的毒品海洛因。加上在父亲的书房里查抄的枪支,这一切都坐实了父亲的罪名。顾怜影曾今请教过律师,按照毒品的数量和品种,假如不能证明父亲与此事无关的话,那结局就太可怕了!就算托关系,花钱打点,最轻也要判个死缓。更何况还有私藏枪支,倒卖违禁物品这两条大罪。这是要置父亲于死地啊!是谁下这个毒手?是谁同顾家有着如此大的仇恨?这就是明显的栽赃陷害!

第八章诡杀三十四

死去的,已经不知道痛苦,没有了烦恼。疯了的,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现实中的一切都已视若无睹,同样的远离烦恼。最可怜的,莫过于顾怜影这个年方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了。从来没有受过一点苦,不会做饭洗衣,不会使用煤气炉,顾怜影只能顾影自怜。好在家中原来的保姆宋姨,在得知此事后,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担负起了家庭的重任。残酷的现实,日日面对的冷眼和歧视,入不敷出的惨景,令顾怜影一夜之间便成长起来,艰难地撑起了这个破落的家。

在宋姨的帮助下,安葬完母亲和哥哥,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一个小院,顾怜影开始了她漫长的调查事情真相,和挽救父亲的工作。知父莫若女,顾怜影十分清楚自己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若说他行贿,也许有可能,毕竟社会风气就是如此。要说吸毒贩毒,她根本不相信,更不要说倒卖违禁物品,私藏枪支了。顾家虽然富有,却都是凭着自己独到的经营,和辛辛苦苦的劳作,才换来了今天。顾家几十年不衰的信誉,老百姓的口碑,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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