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腥较量 三十三（a）
家中此时已经哭作一团，佟夫人一手一个，搂着大丫和春芽，已经快要哭昏过去。村里几个年长的妇女正在那里劝解，男人则都蹲在地上唉声叹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见到佟铁匠回来，铜铁的母亲立即扑上来，捶打着他的胸脯，上气不接下气地哭泣道：“你个大老爷们儿，快去找儿子呀！快去呀！找不到儿子我也不活了！”哭着哭着，头一仰，便昏了过去。一屋子人开始忙乱起来，你说他嚷的，待安顿好佟夫人，大家才长出一口气。
“爹，娘，姐姐，我回来了。”铜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佟铁匠猛然听到儿子的声音，以为是在梦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已经昏迷的佟夫人一骨碌爬起来，睁大眼睛四处望着：“儿子？儿子！是我的儿子回来了！快，快开门！”边说边挣扎着起来，连鞋子也不穿，就冲向门口。
简单的介绍过后，乡亲们首先告辞。佟铁匠夫妇先是感谢了大师对铜铁的眷顾之情，随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详细打听铜铁今后的出路。
不久，了尘大师告辞出门，佟铁匠夫妇同儿子铜铁恭敬地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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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一片哭声，房屋几乎有一半被毁，死去的也有十几二十个，主要都是年轻的女人。她们都是被那些官兵糟蹋死的，死前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就那样赤身，两眼圆睁，怒目望着苍天，似乎在呐喊着。
佟铁匠家幸免于难，房子因为比较偏僻，还完好无损。然而，周培林，那个结义兄长，为了他们一家安危挺身而出的汉子，就这样惨死在官兵的手中，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有留下。佟铁匠能够找到的，只有零星的尸块，还有满地的鲜血。
据那些被堵在村里，侥幸活下来的村民们说，周大哥是被那些骑着马的官兵驮回来的。那时候，周大哥还活着，只是已经没有了人样，浑身浴血。官兵中间一个当官模样的大胡子，逼问村中其他人去了什么地方，周大哥始终不发一言，即使是被剜掉眼睛、割去耳朵，也不妥协。最后，恼羞成怒的大胡子下令，将周大哥用五马分尸的方法活活撕裂开来，成了一块块的碎片。鲜血洒满了村庄的空地，那场景真是惨绝人寰，令人不忍卒睹。
就在这时，铜铁兴冲冲地推开门，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可想而知，一家人是多么的激动。从不对儿子假以辞色的佟铁匠，破天荒第一次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佟夫人更是紧紧抱住他不松手，好像生怕一撒手儿子就会不见了。屋里的乡亲们都为一家人的团聚高兴，气氛一下热烈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埋怨着铜铁，怪他不该贪玩，惹得佟铁匠两口子差点出事。直到此时，铜铁才想到自己的师父还在门外，急忙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打开门拉着师父的手，走进屋里。
佟铁匠扭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妻子两眼痴迷，跌跌绊绊地跑过大树，连看也没有看自己一眼，径直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他的心中一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随即像失去魂魄一般，迷茫地向家里走去。
佟铁匠痛苦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他默默地沿着那条血路，仔细寻找周大哥的遗骸。收集好了以后，谁也没有告诉，自己一人背着装有尸块的布袋，走向山中。
安葬了自己的结义兄长，佟铁匠悄然随着那些马蹄的印迹，奔行上百里路，找到了正在另一个村庄作孽的官兵。入夜以后，他潜进村里，摸到那个当官的大胡子住着的屋子，用随身携带的一把砍刀，将大胡子的脑袋砍了下来，四肢也剁下来扔到不远的空地上。他自己则带着那颗头颅回到山里，在周大哥的坟前供上，祭奠大哥的灵魂。
看着周培林坚实的背影，佟铁匠心中发酸，眼睛开始湿润起来。看看紧张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女人，两个孩子，他一狠心，一手抱一个，催促自己的妻子快走。很快，他们就走进了树林里，并向着深处不断前进。
佟铁匠一家在山里躲避了一天一夜，才被来此寻找的乡邻找到，相携着回到已经面目全非的村子。
一天以后，佟铁匠回到了自己的家，对妻子的追问也不回答，只是开始默默地做事。对春芽，他只是告诉她自己就是他的父亲，现在是，以后也是。经历了这次心痛的打击，佟铁匠的性情大变，不再是那个为人仗义豪侠，热情有加的淳朴汉子，开始将自己的心事完全埋藏在心底。
摸摸怀中藏着的那个小包裹，看看眼前这棵见证了无数个悲欢离合场景的大树，佟铁匠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希望，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去拼命的目标。儿子下落不明，佟家即将绝后，自己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妻子儿女。一时间，一种悲哀和心死的感觉湮没了他，眼前一片昏暗，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我的儿啊！你到哪里去了？快回来吧！”一声凄厉的喊叫，在不远的地方响起，那正是佟铁匠的妻子发出来的绝望呼唤。
第九章血腥较量三十三（a）
佟铁匠看了看妻子和孩子，咬咬牙，将大丫放下来，对周培林说道：“大哥，你带着她们先走，我留下来好歹拖一拖。等官兵走了以后，先别急着回村，一定要等到我来找你们。她们娘俩我就交给你了。”说完，佟铁匠转身就往回走。
“兄弟等等。这件事情应该是我来做，毕竟我是外乡人，官兵不会把我怎样。再说了，我走的地方多，对付这些兵痞子还是有办法的。你们带着春芽先走，随后我会来这里找你们。”周培林说完，把背着的春芽交给佟铁匠，笑着向他表示没事，也不等佟铁匠拒绝，就向着后面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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