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腥较量 三十七(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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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下午,他终于来到一个小小的山村,昏倒在村口一棵树下。

当铜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木床上,阳光从门缝里射进来,让他感觉异常的温暖。

抬起头打量,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里面十分简陋,仅一床、一桌、一凳而已。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就连空气都是那么的清爽宜人。

“好多了。多谢您相救,不然的话,我……”

“不用客气。兵荒马乱的,谁没有个病啊灾的?遇上了搭把手,这是人之常情。”中年男子很客气,示意铜铁在门口的树桩上坐下,接着问道:

“不知小哥从哪里来?准备去哪里?”

铜铁也不隐瞒,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随即请教自己家那个小村该怎么走。

听完铜铁的叙述,男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对他说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里离你家至少有上千里路啊!”

中年男子的话,让铜铁难以置信,他“腾”地站了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幸亏男子反应快,急忙伸手相扶,这才勉强站住。

“小哥,你别着急,先坐下歇着。现在你身体欠佳,还不能走远路,不妨在这里多待两天,等身体复原了再走。”

中年男子非常善良,诚心挽留他。可是铜铁怎么能够呆得住?他的心早已飞回家乡,飞到了父母亲的身边。那人见挽留不住,只好叹了口气,为他准备了几块干粮,指明路径,这才伫立相送。

离开山脚下的小山村,铜铁一路马不停蹄地朝着家的方向急赶。然而,一路上到处是溃兵,到处是逃难的人。他要么躲躲藏藏,要么绕路远行,原本几天的路程,硬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了小山村,回到了日夜担心、牵肠挂肚的家。

然而,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幽静祥和的小村,而是一个死亡的废墟!

一进村口,迎接他的,是个巨大的坟墓。那墓和他一样高,黄土掺着淅淅沥沥的血迹,在夕阳下就像一个怪兽。墓前一块简易的墓碑,上面写着“无名氏之墓”。

铜铁眼前金花乱闪,几乎难以站立,摇摇晃晃地绕过坟墓,朝村里走去。他还抱着一丝的侥幸,希望父母请能够逃过这一劫。

村中心的那棵老树依然挺立,只是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全部成了黑色,一股焦臭味道扑面而来。树下的那块石板,上面是红色和黑色的混合体,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村里的房屋,几乎没有一间是完好的,全部成了断墙残瓦。老学究的家,坡上自己的家,早就夷为平地,连模样都分辨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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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您救了我吗?”铜铁估计老人有些耳背,这次的声音大了许多。

“你再大的声音她也听不见。小哥你醒了?身体怎么样?好些了没?”一旁传来中年人的问话,随即从铜铁刚才休息的房间隔壁走出一位男子,笑着和铜铁打声招呼,担心地问道。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落,树枝做成的篱笆,干净的地面,一个花甲老婆婆坐在一个树桩上,眯着眼盯着外面,一声不响地静静待着。

铜铁不知道自己怎么称呼老人,走前几步嗫嚅半晌,这才轻轻喊道:“婆婆,您好!”

老人不言不动,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似乎没有听到铜铁的话。

方百千和大丫不敢怠慢,打起精神,跟在铜铁的身后,向黑烟升起的地方急急赶去。

铜铁也许永远都不会想到,他们这一分开,竟然再也没能相聚,留下的,是永久的遗憾和悔恨!

就当铜铁千辛万苦地赶到黑烟升起的地方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掀开被子下床,铜铁感觉到自己有些晕眩,眼前阵阵发黑,耳中鸣叫不已。他知道,自己是因为脱力,过度饥饿,以及连续几天没有休息的缘故。在床边又坐了一会,感觉头晕有些减轻,他这才慢慢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刺眼的阳光照得他一时看不清任何东西,忙伸右手遮在眼帘之上。

站在镇口,他对着镇子里鞠了一个躬,默默表达着自己的歉意。随后,头也不回,绕过镇子,向着远处奔去。

一路上,到处是被焚烧的村镇,到处是黑烟和死尸,他想找个人问路,却一直没有碰到一个活人。饥饿和疲惫不断冲击着他,让他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下执着地前行。

疲惫、饥饿、困顿的他,刚一绕过山脚,就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家住着的那个小村,而是一个陌生的集镇。镇子上一片凄清,大部分的房屋被毁,成了残垣断壁,空中飘荡着的,是黑色的烟尘。

走进镇子,满眼是死尸,到处是鲜血。妇女们着身体,惊恐绝望的脸上,是愤怒和不甘。孩子,老人,几乎没有完整的身体,有的头不见了,有的缺胳膊少腿。更有甚者,那些婴幼儿被剖腹剜心,稚嫩的脸上挂着茫然和无助。

“弟弟,你要去哪?”

呼喊声在身后传来,铜铁根本顾不上解释,远远地撂下几句话:“家里恐怕出事了!你们慢慢走,我要赶紧回家去。”话刚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畜生!铜铁在心中痛骂道。

走了不到一半,铜铁已经再也无法忍受,急忙退出来,蹲在镇口一块条石旁呕吐。

好容易止住了呕吐,他心中踌躇不已。按理,自己应该将这些人安葬,毕竟人死以后入土为安嘛!可是,这么多的死者,仅凭他一人,没个三五天根本忙不完。家里的情况怎样,目前还不知道,但也可以想象到的。还是先回家要紧,铜铁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第九章血腥较量三十七(a)

不好!怕是家里出事了!这一刻,铜铁已经预感到那个地方一定就是自己生活的小村,那里一定在经受着杀戮和血腥的洗礼。他不再淡定,双眼通红,一句话也不说,迈开双腿向坡下跑去。

“兄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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