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他那样愿意付出一切的神色却不能给苏云卿带来任何动容，她只是说：“我不会接受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无论是你的弟弟还是你。”
一期一振愣住：“可是……我听说您是新任审神者，我知道一次性接受这么多来自其他本丸的刀剑或许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哪怕只是接受一个也好，拜托您了。”
此时的他即使穿着还是那么‘不像样子’，即使强自维持着面上的情绪，可苏云卿知道，一期一振这已经是最后的挣扎了。
“你错了，”苏云卿说道：“他们确实是你的弟弟，却不是你的‘那些’弟弟，你也不是他们的兄长，我的本丸里不会留重复的刀剑，可就算是没有重复的刀，我也不会要你或者你的弟弟们，因为我接受你则意味着我的本丸里不会再有另外一把一期一振了，可对于你来说，你却并不是我本丸中所期待的那把一期一振，我当然不怀疑你会与我本丸中的粟田口们好好相处，甚至你会很照顾他们，但那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苏云卿看着一期一振：“我的五虎退并不是你的那把五虎退，他也永远不可能代替那把五虎退，何况我也没想要他去代替谁，你能够将他们当做兄弟看待，但与之相比的，你与这座本丸的短刀们拥有共同的记忆与经历，他们才是你真正的弟弟，这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的吧？”
“我接受了你，也就代表着我牺牲了自己本丸中的粟田口刀们，他们永远不会拥有他们的一期一振了，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而牺牲我自己的刀？”苏云卿冷笑：“是因为你是一把四花刀还是因为这座本丸里那几个比较少见的短刀？”
“那么让我们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苏云卿仿佛没看到此时一期一振难看的脸色：“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弟弟们，我都不在乎！”
“现在，你可以走了。”
一期一振看着眼前的黑发女子，这一刻他清醒的意识到，这一切与他的外表，与他的穿着，与他能够付出什么，牺牲什么都没有关系，就算他再怎么稀有也都是一样的，眼前这个女子对这一切都不在乎。
只因为他们不是她的刀，所以他们的生死悲喜，都与她无关。
“你会是个好主公，”一期一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才终于勉强开口，但他是真心实意的说这句话的：“能够遇到你，是他们的幸运，请好好对待他们。”
这绝望之中说出的话并未得到苏云卿的半点注意，她已经转过身去，继续顺着原本的道路离去。
压切长谷部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跟着苏云卿一起离开。
狐之助依旧坐在石头上：“哎呀哎呀，还真是冷酷无情的审神者呢。”
一般来说，如果自己本丸中没有重复的刀，面对的又是主动送上门的稀有刀，还附带其他比较少见的短刀的话，是没有审神者会拒绝的吧？
可真的能够说苏云卿此举是冷漠无情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对于她本丸中的粟田口刀们来说，岂不就是最大的温柔？
苏云卿带着压切长谷部回到本丸的时候，所有刀都震惊了。
烛台切光忠就说：“我差点以为这座本丸里永远都不会有压切长谷部这把刀了呢。”
结果居然真的带回来啦？
加州清光对此却并不乐观：“主公期待压切长谷部很久了吧。”
即使是三日月宗近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苏云卿，却如此期待着压切长谷部的到来，这一次，她亲自选择了这把刀将他带回来，现在看起来也是相当满意心情愉快的样子。
“原本本丸里的刀剑逐渐多起来，被主公宠爱的机会就不多了，这次又有了压切长谷部……”
恐怕苏云卿会忽略掉更多的刀剑吧？
加州清光不由得低头握紧了手中的打刀，却又看见了打刀上被苏云卿亲手挂上去的那串流苏珠子。
红色火焰纹的珠子依旧漂亮剔透，可加州清光看着这串流苏的时候却没有以前的幸福感了。
有的只是填满了心中的酸酸涩涩的情绪。
烛台切光忠对于加州清光的话无法反驳，多次协助苏云卿锻刀的他当然明白自家主公对压切长谷部的期待。
果然，苏云卿在简单的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事务之后就说道：“长谷部，到我房间来。”
长谷部一愣，心中的第一反应却是抗拒和排斥，可他随即反应过来，苏云卿不是他的上一任主人，因此慌忙应是，跟着苏云卿往另一边走，他甚至没空主意那些与寻常本丸景色完全不同的华美宫殿。
“什么嘛，才刚来就可以去主公的房间啊，”鲶尾藤四郎鼓着脸，颇有些羡慕：“我也想去啊，可是本丸里只有药研哥哥和加州去过的吧？”
是的，之前所有人当中只有药研藤四郎和加州清光去过苏云卿的房间，其他人至多是走到房门外而已。
宗三左文字慢悠悠的开口，语气虽然轻柔，可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情不好：“主公还真是宠爱长谷部呢。”
加州清光是初始刀，药研藤四郎稳重靠谱，分担了本丸的大量工作。
压切长谷部算怎么回事？不过是刚来的新人而已！
骨喰藤四郎却在此时开口：“主公腰间的那把剑，好像没见过。”
这句话瞬间让大家的脸色更黑了一层。
倒是另一边排排坐着捧茶杯的三日月宗近和莺丸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啊，看起来新同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呢，甚好甚好哈哈哈哈哈。”
大家齐齐的给某个老爷爷翻了个白眼。
到底哪里好了呀！
不过这都与苏云卿没关系，她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压切长谷部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其他原因？”
“不，没什么，”压切长谷部镇定了一下情绪，反复在心里对自己说苏云卿不是之前的审神者，苏云卿不是……
说了好几次之后他才缓和了情绪，这才分出精神来看周围。
与一般审神者完全日式的房间风格不同，苏云卿这里不仅房间更大，装饰布置更是精致华美。
压切长谷部愣住：“这是……”
“那个以后再说，”苏云卿随手拿出一叠公文递给压切长谷部：“你先把这个处理了我看看。”
看到公文，压切长谷部彻底安心了，当下双手接过：“请放心的交给我吧！”
然后他顺着苏云卿所指坐下来开始处理公文。
压切长谷部倒不愧是在前任审神者万事不管的情况下担负起一整个本丸的刀，对苏云卿丢给他的公文处理起来完全得心应手。
苏云卿仿佛能够听到耳边的提示音了。
审神者苏云卿对公文使用了压切长谷部，效果拔群。
苏云卿给他的工作并不多，毕竟只是想要试试看压切长谷部的水平而已，因此压切长谷部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已经完成了，请您过目。”
他站在苏云卿的面前，微微躬身，将公文双手呈上。
苏云卿对此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她翻了翻之后眼睛也亮了起来：“很不错嘛长谷部！”
“您过奖了。”
“那么，”苏云卿走到另一边拉开柜子，从里头抱出厚厚的一叠文件交到压切长谷部手中：“这里，这些都交给你了，好好干啊！”
苏云卿拍拍他的肩膀：“我对你相当满意呢，对了，这一份做完之后就去药研藤四郎那里，他那边还积攒了一堆事情要处理呢，现在都是你的事情啦！”
压切长谷部动了动嘴唇，声音都带着颤抖：“主、主公……”
苏云卿见他眼中都带着水光，刚有些内疚的想着压切长谷部这才刚来，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就看见棕发的打刀青年一副生怕被人抢走似的表情抱紧了怀里的公文：“主公您真是……真是太好了！”
压切长谷部樱吹雪状态达成。
苏云卿：“……”
公文什么的，就这么让你喜欢吗？
喜欢到飘花了都！
苏云卿说道：“目前来说，我有五虎退，药研藤四郎，前田藤四郎，鲶尾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这些应该也都是作为你弟弟的刀吧？”
一期一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果是担心这个的话，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而且，目前来讲这座本丸里剩下的粟田口短刀中，并没有与此重复的刀存在。”
可苏云卿摇头：“这与你们的忠诚无关。”
她看着一期一振：“我不否认这座本丸的短刀中有不少作为新人来说很难入手的类型，但那又怎样呢？你是否想过我的本丸中也同样有粟田口的刀？”
一期一振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此他上前一步说道：“一期一振，请回到房间去吧。”
狐狸式神跳上路边的一块石头坐下来，抬头看着一期一振：“你应该知道你有过激的举动的话，对谁都不好。”
他之前出于对一期一振以及粟田口一家的同情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苏云卿并未表现出兴趣，在这种时候狐之助当然要阻止一期一振继续纠缠下去。
他想救他的弟弟们，倾尽他的所有，付出他的一切，哪怕只能救一个都好。
“作为新任审神者的您本丸中的刀应该还有很多都是不齐全的才对，只要您愿意接纳的话，我和弟弟们以后都会好好侍奉您的。”
她看着一期一振的目光仿若洞悉心灵：“你很想跟着我？”
“是，”见苏云卿愿意交流，一期一振顾不上狐之助，立刻打起精神说道：“只要您愿意接受我和弟弟们……不，哪怕只有我的弟弟们也可以，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任何。”
鬼知道一期一振会不会在和苏云卿交流的时候突然受刺激，如果他发疯攻击苏云卿的话，这绝不是狐之助愿意看到的情况。
狐之助的警告让一期一振苦笑一声：“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办法吗？”
狐之助已经相当不满了。
如果说前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可以将一期一振的事情称作偶然的话，这次就是明晃晃的故意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想要为弟弟们争取。
如他所说，无论代价是什么。
让狐之助和一期一振意外的是，他们本以为苏云卿此时定然已经不搭理他们带着压切长谷部走远了，可实际上是苏云卿居然回头了。
对于压切长谷部来说，他并非是完全不懂一期一振的想法，也正因为如此，他其实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期一振是他过去的同伴，而苏云卿是他现在的主人。
因此他最后只能有些担心的看了眼一期一振，然后跟上苏云卿的脚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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