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番外
司徒瞮只觉得她的小手冰软如丝,沁凉入心,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耳根也随之红透。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动作代表的意思:“水有问题?”他的话才出口,侍卫们就过来,将他们三人围在中央。
“蒙汗药。”许是怕药不倒他们,又或是怕天热,他们喝的不多。所以,下的量十分的多。味重的她都不需系统提醒,隔着老过多就闻出来了。
那两桌的人一看这动静,立刻也打翻了茶碗:“这位姑娘说得可是真的,这水有问题?”
里面的人吼道:“骗傻子么?谁不知道你是冷面王,冷面冷心,落到你手里,还想活命?”知道他们的底细,果然是奔他们而来。
司徒睿更冷了:“若不出来,我让人放火烧了这灶间。两个侍女,本王折损得起。”他这话并不是吓唬人,在他们的意识里,奴才的命本来就随时为他们牺牲的。回去好生安抚一下家人,赏些银钱体面就是。
里面的人,显然也是懂的。“哈哈哈,听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忠心侍候的主子爷,随随便便就不要你们的命了。”
但并没有侍女的回声,至于外面的侍卫,却也是理所当然。
季颜突的开口道:“那里面只有两个活人。”侍女要么不在里面,要么已经死了。
司徒睿眼一沉,“放火。”
侍卫立刻拿了火折子,就准备点火。里面的人哪里肯等死,被逼急了,又逃不掉,自然就只有拼死。“兄弟们,杀啊。”
众人都警惕的望向那两桌的八个人,里面的人喊了,在场的外人,就只有他们。虽然看着有老有少,有的着布衣,有的着丝绸,可谁知道是不是伪装?只是此时那八人,听着里面的动静,到是紧张的凑在一块,怯懦又惊惧的回望着他们。
季颜却是从一开始就没看他们。她的视,落在茶棚子三面的树上,那些树长得真好,又高又大,浓密的树冠带来大片的阴凉……风吹过簌簌的响,却无一丝蝉鸣鸟叫。
同样望向树冠的,还有司徒瞮。他的目光,完全就是因为太过关注季颜,顺着她的目光走的。少年慕艾,哪怕是皇家的少年,也不能免俗。从初见季颜,他的目光,便多放在她身上了。
“人在树上。”哪怕他并没有看到人,却不妨碍他判断出结果。
一被叫破,那些人藏着便变得毫无意义。当即便如下饺子一般,从树上噼里啪啦往下跳。前前后后,足有二十多个人。这一下子,到比他们这边的人还多。
那些人一下来,便举着单刀往他们这边冲,也没什么章法,只是胡乱砍着,一看就乌合之众。这样的人,那些侍卫一个抵十。不一会儿就全都拿下,连着厨间的两个,也一起绑了出来。
之后,又在厨房后面,找到两个被打晕的侍女,以及一对被绑了堵了嘴的中年夫妇。那两人,正是这茶棚原来的主人。
“饶命啊,四殿下饶命啊。”假作老板的汉子一见大势已去,立刻跪倒磕头求饶,“是小的们猪油蒙了心,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们吧……”
司徒睿一身冷气,声音肃严:“你如何知道,我等的身份。”
“这,这是前些天有人特意通知小的们。”死到临头,这人到是有什么说什么。
“谁?”
“小的不知道。那人使的响箭,直接将写了字的绸子绑在响箭上,嗖的一下,就冲着小的脑门上面,钉在门板上了……”
司徒睿自然不信,“你胆子不小,知道我等身份,还敢动手。”
“小的不敢,只是那人阴狠,劫了我们一家老小。小的为了一家老小,不得不拼上一回。求殿下饶命……”
司徒睿自然不信,但此时此地不是审问的时候:“绑了。”
于是,等到再上路的时候,车队后面串着一串粽子。
那八个人,有往前有往后,最后有三个人,跟他们同一方向,或是背着筐,或赶着车,也全都不远不近的辍着。
上路不久,司徒瞮拿着水馕过来:“季姑娘。”
季颜掀开车窗上挡着的纱窗:“七公子,有事?”
“可要喝些水?”
“不用了。”她的小空间里有水,山泉水。量不多,却足够她这一路饮用。到了金陵,自然再另行添补。
司徒瞮对上那双清泠泠的眼眸,就像三伏天喝了冰镇的酸梅汤一般,整个人都舒坦了。“之前见姑娘未吃什么东西,此时可饿?我刚才让人找了些果子出来……”
“不了,谢谢。”季颜继续拒绝。然后看向他坐下白马,心中微动:“你何时教我骑马?”
司徒瞮眼睛一亮:“若是姑娘愿意,此时即可。”顿了一下,又道:“姑娘若是出来,戴上面纱才好。一路跑马,路上灰尘多。”
“好。”
柳湘莲家离着她的宅子很近,只隔了一条街。因此,接了任务,当天晚上就去看人去了。
柳家的宅子格局跟她这边类似,只是花园里了许多景致,独角落栽着一小丛青竹,剩下的地方,全都平了整成一个演武场。整幢宅子里,统共就只住着两个。一位是个老人家,是这里唯一的下人。另一位,就是正主柳湘莲了。
见到了人,季颜到是吓了一跳,“这还是个孩子吧?赌钱吃酒也就算了,怎么还眠花宿柳?他有这能力么?”
系统啧了一声:
季颜无言以对。不过,这个柳湘莲长得当真是好。此时正是熟睡,精致的像个洋娃娃。难怪只凭一眼,就迷了尤三姐的心,让她从了良。
据系统从那鬼魂那里得知,这柳湘莲跟着这老仆过活,平时无人管制,完全就是散养。除了每天都练家传的剑术外,其他,真正是不学无术。书到也读,只是多是风花雪月,话本游记。
见过人,季颜先退了回来。第二天天未亮,她起身练功时,便又去了柳家。只比她晚个两刻钟,他果然起来了,先在院里蹲马步,之后又没什么章法的舞了一套剑法。无人教导,完全就是自己摸索,小小年纪,也算颇为难得。更可见,他对习武,是真的十分喜欢。
天将亮,她回自己院子。用完早膳,就带着徐嬷嬷出门。她也不出面,就跟徐嬷嬷坐着马车,慢慢在街上绕着。便凡能走的街,都走上一遍。连着出来好几天,直到将整个京城里能走的路都淌了一遍,这才停止了这种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行为。
她一歇下来,便有客来访。
“姑娘,容郡王府的帖子。”
“容郡王?”季颜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位大人物。
“就是原来的四皇子,前儿个皇上大朝,分封诸皇子。四皇子被封为容郡王!”徐嬷嬷小声道:“只是按理,给姑娘你递帖子该是他家女眷才是。”但帖子上写的,却是容郡王本人。
徐嬷嬷深以为,这些皇子其实十分不守规矩。
容郡王递了帖子之后,当天下午就过来了。只带了上次送玉蜂箱的那个叫小苏子的内侍。
“季姑娘,别来无恙。”四皇子此时一身常服,到是低调。
“容郡王安。”季颜依旧直接:“有事?”
“七弟尚未开府,现住在宫中。宫里规矩多,他每日早起读书,片刻不得闲。但他此前与姑娘相约,此时因种种因缘,难以践约,心中挂念不安,特让本王来替他看望姑娘。另还有他准备的一些玩器,希望姑娘莫要推辞。”
“容郡王应该阻止七皇子。”
司徒睿眼睛微亮,果然,她小归小,性子冷归冷,却是个知事的。知事就好,这话就能往下说:“我亦曾如此想过,但七弟还小,性子又犟,除非他自己想清楚,否则却是阻不了的。”
季颜想了想,道:“我师门建立至今已有几百年,无一弟子出嫁。”她这话不管假话,如今背景是清朝,古墓派是宋时建成,几百年,妥妥的。
“一个也无?”司徒睿眉微拧,这可不太好办。
“一个也没有。”顿了一下,又道:“师门里到也曾出现过一位,想不顾师门规矩而嫁人的同门。”
司徒睿眼睛一亮:“如何?”
“那位同门……心慕一个男子。师门规矩需那男子达到一定的标准,规矩同样要求决不能告诉他是什么。所以,能否达成,很大部份是靠机缘,靠运气。作为古墓弟子,不能告之,不能提醒。可惜,那男子并没有达到规矩,只是那位同门却因情而欲私自婚配……其过程不足为外人道。只是最后,那位同门被逐出师门。而那男子,满门无一活口。”
“嘶。”饶是司徒睿,也是倒吸了口气。
“七皇子身份贵重,你们家的规矩我也知道一二。他若守你们家族的规则,就必达不到我师门规矩。而我不会背叛师门……因此,王爷最好,劝着他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勇敢,是愚蠢。
“本王知晓了。”在一个有价值的人,和自己唯一认可的弟弟之间,他自然站在自己弟弟这边。如果他们必然没有可能,他还是让弟弟早早脱身的好。且他也知道,他这个弟弟此时未必有多情深。不过是她的武力,和本身的性格,都十分特别。便是他,一开始也时时为之侧目,何况是毫无此类经验的七弟。但少年慕艾,来得激烈,想要抹去,也并非难事。说到底,皇家子弟,情深的少。但愿,他七弟也是如此。
只是,想到宫里连日来发生的种种,他的心情却并未轻松,反而越发沉重。
“以后我会劝七弟的。”司徒睿道。
季颜点了点头,然后突的想到:“容郡王要不要侍卫?”
司徒睿眼睛一亮:“侍卫?”
季颜点头:“十二岁的孤儿,出身清白,无人教导,本心不坏。你若要,我可以教上一段时间。”
司徒睿几乎想也不想:“要。”
季颜松了口气,柳湘莲的任务,有着落了。她对于教导一个人实在没什么经验,但司徒睿应该是极有经验的。柳湘莲落在他手里,肯定能收拾得他服服贴贴的。而她,只要让柳湘莲有被他看重的价值就行。
于是将柳湘莲的一些信息报给他,姓名,出身,以及地址。
司徒睿一点时间不耽搁,立刻就派人将柳湘莲的底给查了个透。看完,他的脸有些发黑。不过,也只是一点。不管这小子多么的不着调,只一条能让季颜看上,愿意教他功夫这一条,就足够了。
当即下令:“将柳湘莲带来见本王。”
见过柳湘莲之后,又让苏公公去了一趟。只通传了一句话:“王爷请问姑娘,柳小少爷以后后半日跟着王爷读书,可行?”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而几乎同一时间,系统的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也到了。
季颜失笑:“你不会是一开始,就准备让我找这人帮忙的吧?”然后又讶异:“能量值比说好的多了。”本来不是只有十点的么?
“还能这样?”合一家的魂力?这怎么合?
“是呢,系统你真能干。”
第二天,季颜起身练功时,直接去了柳湘莲的院子。柳湘莲身上即便万般的不好,可在习武上,到有一股韧劲。他已早早的起身,在院子里扎着马步。看到季颜竟半点不意外,而是直接跪了下来,脆生生的叫了一句:“师傅。”未因她人小而有轻视之心,叫得心甘情愿极了。
“你只叫我姑娘就是。”
“是,姑娘。”也不知道司徒睿对他说了什么,竟是老实至极,对她态度更是恭敬。
“你且扎你的马步,再看着我接下来的剑法。只看着就好,不必强记……”
“是。姑娘。”柳湘莲又到墙角下蹲起马步,眼睛却闪亮亮的望着院中的季颜。
她身上没有剑,便走到院角,折了根竹枝,轻轻一抖,去了竹叶。她立于院中,轻汲口气,便在院是练起一套剑法来。她使的乃是全真剑法,竹枝细软,却柔中带刚,韧性十足。配上道家之剑法,更显连绵细长,刚柔并济。
七七四十九式剑招使完,她依旧立于院中,气不乱,脸不红。转而看向柳湘莲,只见他两眼放光,张口结舌。
“可看清了?”
“姑娘太快了,只看清些许。”口中答着,人却并没有动。他从小好武,五六岁上就自己蹲马步,打熬身体,这么多年,风雨不歇,着实有些底子。蹲了这么久的马步,连气息都未乱。他见姑娘并不以为杵,便又问道:“姑娘,这是什么剑法?好生了得。”
“全真剑法。”
她看了一眼柳湘莲,“我将口诀背给你,你且记着,一个字不许错。”
“是。”
接下来,便是背诵口诀的时间。至于口诀里的内容,他其实并不明白。只是此时他心是敬服,虽叫着姑娘,心里却是认了师傅的,自然不会有半点懈怠。不管他平时行事如何不着调,可尊师重道,大节大义却半点不出错。
待天将亮,季颜不管他记下多少,直接结束教学。“从今天开始,每日扎马半个时辰,挥剑一千下。我若不来,便自行练习。剑招却不必着急,以后慢慢教你。”
“是,姑娘。”柳湘莲忙喜不自胜的应下。
一时间,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冲不进去。还有两桌还不知底细的人,这么一来,三方到是僵持住了。
司徒睿冷哼一声,对着里面的人道:“老实投降,我不杀你们。”
之前两个侍女进去借灶用,除了之前送了回水出来,人已经很久没动静了。
侍卫才到灶间门口,两柄单刀齐齐劈了出来。侍卫急退,里面的人却并不出来,只是隐在门后,大有一股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按着他们本来的打算,是用药把人药倒了,自然任他们宰割。可现在,水还没入口,就被识破。他们又怎会愿意硬拼。他们做的是要命的买卖,却不是死士,有匪劲,却无悍劲。惜命的很!
“季姑娘,马车里闷的很,出来透透气吧。”司徒瞮一下马,就来叫她。想着这一上午的路,马车里不知多么难熬。
季颜下车,一身清爽。并不如他所以为的,满头汗渍,也许连衣服都要湿了一层。这让他松了口气,更加的喜欢,这才是真正的冰肌玉骨呢!!
路边的茶棚修得极妙,三面都是大树,到处都是阴凉。桌椅摆着,连棚子都省了。附近更有一条小河潺潺流过。在这炎夏里,愣是给人清凉舒爽感,让人一坐下来,便再不想走了。
季颜不搭理他们的话,反正他们这桌的水有问题,其他人是不是有问题,她却不知道了。只是,那两桌的人比他们先来,吃了也喝了不知多少。到现在都没倒下,显见是没什么问题的。何况,只怕他们也在被怀疑范围内。玩脑子这种问题,是司徒兄弟的事。
司徒睿一挥手,立刻有几个侍卫奔向灶间。
季颜跟司徒睿坐一桌,司徒瞮也在边上坐下。正好侍女送了热水上来,他干脆亲自执壶,给他们两人各倒了一杯,“四哥,季姑娘,虽说条件差了些,却也颇有野趣,将就喝些。”
季颜端起杯,凑到嘴前,鼻翼轻动,手又放了下来。同时一抬手,将司徒瞮端杯的手也压了下来。
车队已停,作为主子的司徒兄弟只要坐着享受,其他人却忙个不停。
茶棚到是挺大,六张桌子,本来坐得零零散散。侍卫们过去,一番言语,到是将他们挪到两桌上,四面坐满,共计八人。空出四张桌子……
此时正值八月炎夏,便是一动不动也要热出一身汗来,更别说还要赶路了。正常人此时都是早起晚睡,中午的时候休息。季颜功法的原因,并不惧热,只是马车里空间逼仄,就算准备了冰, 也并不让人舒服。也就是她,还能坐得住, 换了人, 只怕早就中暑昏倒了。
时近中午, 莫说人了, 便是马儿也不愿再多走一步。恰好路遇一茶棚,众人连忙停马下车。
侍卫之一正跟茶老板商量,要借他们的厨灶烧水泡茶,两个丫环正指挥着几个侍卫,帮忙擦桌凳。待跟老板说好,便先后进了厨间。
老板的厨房煮着五香咸花生、五加皮、豆腐干、鸡头、鸡脚、鸡蛋之类的。虽然东西不怎么上得了桌面,味道却极香。季颜一下车,刚好听到一个客人对着老板叫道:“老板,你这手艺真是绝了。再给哥几个来盘五香鸡脚。”
“来啦。”老板连忙进厨房,很快盛了一盘子鸡脚出来。
此为防盗章 上路时, 司徒兄弟并没有坐马车,而是同样骑马。
季颜坐在马车中无趣, 便难得的多想了些。她猜他们这么麻烦的目的, 大概是要吸引什么人的注意力。将北上之路, 弄得真真假假, 虚虚实实起来。至于他们真正要带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她却是实在猜不出来。
后来听着重复的声音, 更觉无趣, 便干脆找系统聊天。只是系统并不是回回都理她,据说, 它也是很忙的。可忙什么, 她却并不知道。而这次,它显然就是很忙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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