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十七章
王信崴当乖儿子当惯了,虽然心中不甘,却不敢强力反抗,一路嘶吼渐渐被拉远没声。
王老太爷让人把二夫人给拉开,连看都没有靠近看王青这个孙子一眼,让小厮直接把人抬出门,王青本是半昏半醒,感觉被抬走了,艰难的叫唤起来。
见状,王老夫人实在不忍:“要不然咱们两人去一趟晋王府,青儿说的那些话本就是无意的,筠儿看在我们两人的面子上,总不可能心中还存什么怨恨。”
到底是他太忙,只看了这些小辈的表面,竟然不知道王青被他父母惯养成了个连眼睛都没长,不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的纨绔。
想着,王老太爷扫了一眼担子上的嫡孙,叹了一口气,不与王老夫人多说,带着王青便坐上了架往晋王府的马车。
与此同时,秦筠正跟赵邺说起王家的事。
两人已经拉开了距离,赵邺坐在大厅正位,秦筠坐在隔了两个位子的左侧,两个位子之间还放着一株绿油油的盆景,将两人隔绝的足够远。
秦筠倒是想坐在赵邺身边说话,但被赵邺的目光一扫,脚就挪动不开。
皇兄的心就如同海底的针,刚刚还跟她手牵手来着。
秦筠哀怨地看着赵邺。
赵邺只当看不见,若是面前这人知道他不止想跟她手指碰触,而是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让她眸中带泪,四肢攀附在他的身上,就不会再是这副表情。
“皇兄,你说我外祖会不会来找我?”秦筠苦恼道,她不想跟王家彻底闹翻,但也不想原谅那个王青,“那王青拦住我的时候污言秽语,我说我是男子,他竟说他平日只喜欢跟小男孩玩,要为我破例,皇兄,你说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断袖就罢了,竟然对孩子都能产生那种不该有的心思。”
赵邺的手指本是轻抚着桌上的莲纹青花茶盅上的浮花,闻言手指突然一紧,看着秦筠脸上溢于言表的厌恶,指尖在杯面刮过,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秦筠怔了怔,连忙上去拉住了赵邺的手,见他指甲壳内里红了一圈,下意识吹了吹。
“皇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见茶杯被拉出一道痕迹,浮花都被扣掉了一小块瓷,秦筠没受伤看着都觉得手疼,赵邺那么大年纪了无聊竟然会喜欢扣东西玩。
“对小孩产生欲-望真恶心。”赵邺声音低哑,平铺直叙,像是赞同秦筠的话,又像是藏了一些其他的内容。
秦筠没发觉,看着赵邺的手指犯难,赵邺难得来见她一次就负了伤,要是他回去越想越不高兴,又为难她怎么办。
“王府里有个早些年退下来的太医住着,我让人传他过来给皇兄看看。”
秦筠松手赵邺的手腕,却被他反手一抓,顿时不解地看着他。
赵邺漆黑如深夜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秦筠,五六年的时间,她虽然身体抽长,但眉目间依然能看见当年团子模样的稚幼。
不断在梦中侵.犯年幼时的她,她若是知道是不是也觉得恶心至极。
别说是她,便是他每次回想都觉得胃液翻滚。
但在反胃中,却有他无法忽视的渴望,一丝丝的积累,就像是看似平静无波的河流,谁晓得某一日会不会因为多一毫的水量,便喷涌爆发。
“含住。”赵邺对上秦筠迷惑不解的目光,低哑的声音带着引诱的勾子,混着让人全身发热的欲,“含住朕就不疼了。”
急切模糊的诉求,让人分不清他疼的是手,还是身体的哪一处疼得难以忍受。
“啊?”
微张的粉色唇瓣,大约柔软的可以化了他的指尖。
赵邺收回了手,敛下发红的眸底:“唤太医来罢。”
秦筠呆愣愣地往门口走,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了,回头大笑了起来:“皇兄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臣弟太蠢,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赵邺睨了她一眼,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
秦筠摸了摸鼻子,不过是捧场晚了点,至于这样吗。
太医看了赵邺的手,虽然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伤,也战战兢兢的给赵邺裹了一大层的药,要不是赵邺不耐烦还打算开药,让他喝上两盅。
秦筠看到赵邺裹了层层白布的手指,愧疚道:“劳皇兄来看我,竟然还害皇兄负了伤。”
“嗯。”赵邺没有客气反驳的意思,“朕不该来。”
这也太严重了吧,秦筠心中惴惴:“等会臣弟就吩咐人把那套茶具给砸成碎片。”
“你觉得朕在死物计较?”赵邺眼神冰冷,仿佛她只要说出个是,他的手就要在她脖子上放着了。
秦筠猛地摇头:“皇兄深明大义,怎么可能跟一套茶具计较,臣弟不砸不砸了。”
“呵。”
正好此时有人通报王家人登门求见,赵邺眯了眯眼,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传他们进来。”
秦筠该庆幸,王家人来的正好,让赵邺憋着的一肚火气有地可发。
常荟领命去了,收到笔墨纸砚的各府反应各异,有人想这是秦筠给的警告,有人倒是乐滋滋的觉得秦筠被赵邺叫到宫里骂了,所以想用这种方法讨好他们。
反正秦筠隔日再去宫中看折子,桌上快到了堆不下的地步,秦筠也不在意,回了府继续让常荟送。
那么接连几日,就像是一个高峰往下掉,再看桌子就只有了几本折子孤零零的放在中间。
外面也渐渐有了谣言,陛下每日叫晋王入宫,是让她帮着处理奏折,把她当作心腹。
这谣言传出来,联系一切的细节,顿时让人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晋王每日都进宫,怪不得上了那么多折子,皇上也没有让晋王从禁卫所出来,怪不得晋王敢光明正大的送笔墨纸砚的警告言官。
“陛下对晋王也太过纵容了。”
一群言官围在一起,其中一人唉声叹气道,“奏折都能拿与晋王看,怕要是晋王想让我们告老还乡,陛下都会眼都不眨的同意。”
“郑大人想的不要那么悲观,这一切有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定只是旁人编造出来的瞎话,陛下怎么可能把晋王当作心腹。”
这位大人的话得到了不少的赞同,在京城不少人看来,赵邺此时不杀晋王,不过是还未到机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陛下对晋王纵容,怕是因为处理了王家子孙的事,碍于情面,不愿让王家的那些人跳脚,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晋王计较。”
“陛下大度,但晋王实在是太张狂了,咱们可不能往后退,让晋王以为这京城是她那封地。”
一群人彼此鼓励了一番,到了隔天早朝时便精神抖擞的打算出了这些日子积攒的窝囊气。
赵邺见底下的大臣们红光满面,像是迫不及待要做一番大事,勾了勾嘴角,有几分期待。
“陛下,如今京城有一谣言,说陛下将奏折都交与了晋王批示,这无稽之谈被说的有模有样,若是不加以澄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动摇了国之根本可就不好。”
“郑大人这话说的不对,既然是无稽之谈,又何必需要特意澄清,要是有什么谣言都需要这般澄清,那陛下每日不是都要为这些小事劳神。”
王家一派的官员,上前一步堵了回去。
“在吴大人看来批示折子,竟然是小事,那不知道对吴大人来说什么才算的上是大事。”
“郑大人当着陛下的面,这样歪曲我的话就没意思了吧,非要把谣言当作正经事来商谈,郑大人难不成认为朝堂是你家后院。”
两派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
赵邺在龙椅上老神在在,等两伙人口干暂停,出乎意料没有下结论的意思,而是叫了散朝。
晋王这事就这样没个结论了?郑大人一派见赵邺对晋王避而不言,明显有维护秦筠的意思。
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对秦筠如此纵容。
之前秦筠刚接管禁卫所,说的那番嚣张至极的话就够让早朝热闹,后来赵邺一句不把早朝浪费在小事,这些朝臣才变成了上折子。
没想到赵邺一直都没处理,竟然还对晋王越加放纵,难不成要是以后晋王一句话,要了他们这些言官的官位,赵邺也随了她意。
“陛下,晋王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半个月前她奉陛下旨意管理禁卫所,以王爷之尊威胁官员,而后又换改了禁卫所的规定,扩大禁卫所巡视范围把皇宫的完全置诸度外,禁卫所是陛下亲军,怎么能由晋王胡来。”
郑大人那派冲出来一个年老的言官,跪在大殿中央,铿锵有力地道,“陛下就是疼爱晋王,也不该放任晋王至此,若不是晋王看了折子,又怎么会每日用笔墨纸砚来警告官员……若是陛下不对晋王严加处理,老臣认为并未起到劝谏陛下作用,恳求陛下让老臣辞官归乡……”
言官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时谈不拢就拿辞官来说事,这言官说完,郑大人身后的人便蠢蠢欲动,打算一同冲出来。
却见龙位上的帝王,长吟一声像是思考,片刻开口道:“禁卫所的事晋王与朕说过,周大人为了谣言便要辞官,着实出乎朕的意料,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多留你。那便辞了,归乡罢。”
周大人没想到官位就那么干脆的没了,再抬头只能看到赵邺的背影,一时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而他身后蠢蠢欲动的人也没了声响,他们再次意识到赵邺不是以前的武帝,新帝的心思难测,他们辞官说不定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
只从接管禁卫所,赵邺就免了秦筠上早朝,所以赵邺为了她罢了一个官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她才知晓。
“陛下对王爷也太好了吧?”雪松惴惴不安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陛下难不成想把王爷当作靶子。”
“说不定。”秦筠没放在心上,赵邺是不喜欢被管束的人,再者他继位以后一直想的都是集权,这大宋到了他这儿才第二代,想把权力都收到手中可没那么容易。
她爹当年为了安抚陪他一起打天下的人,权可是分散了不少。
侧脸见雪松的眉头越皱越紧,秦筠笑了一声:“这事对我们没什么妨碍。王家是不是给我送帖子了?”
提起王家,雪松去桌台拿了一封渡了金箔的帖子:“才送过来的,王老夫人做寿,说请王爷赏脸。”
王青的事,有了赵邺的旨意,送到刑部罪名只多不少,如今已经判了流放,而王家就像是没有这个孩子一样,与她来往没有丝毫怨怼,这回还要请她去家中做客。
估计还想趁这次做客,送个女人进晋王府。
秦筠想了想,得看看在赵邺那儿请的了假不,才能给王家人回复。
下午进宫的时候,秦筠特地带了一份礼物,为表感谢赵邺的维护,和顺便请假。
王老夫人都用上了拐杖,虽然只是镶了宝石的棍子,放在手边好看,但这个发都快全白的年纪,受家法传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若是青儿无端走在路上被晋王打了,我怎么也会为他讨回公道,可他说的那些混账话,真个京城都传遍了,他今日就是死在晋王府门口都不亏,都是我王家教导无方的错。”
之前是避之不及,现在竟然还把王家的嫡孙打个半死。
王老太爷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句不着调的话,等我回来就跟老二一起领家法!”
“老爷!”
“都滚出去,我王信崴的儿子看谁敢动!”
一直沉默没声音的王信崴,突然站起了起来,抬手推倒了桌子, 拿着桌上的茶杯往抬人的小厮头上砸。
王老夫人见状急忙拦道:“老二,你别冲动,别再惹怒你爹了!”
“你太高看我们的面子了。”王老太爷瞪了一眼老妻,“老二犯糊涂,难不成你也要犯癔症,你去做什么,难不成打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晋王饶过你的孙儿,你以为晋王是闺中小姐,看见眼泪就心软了不成。”
“可青儿……”王老夫人心中对秦筠不由产生了一丝怨怼,“老二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那么多年就我们还惦记着晋王,我们把她当作亲人,但是她哪有一丝一毫把我们当作亲人的样子。”
“胡闹!胡闹!”见自己儿子一把年纪了还拎不清事,王老太爷气的直发颤,“来人啊,把二老爷给关进祠堂,他吃坏了东西,脑子不清醒了!”
“父亲,父亲!”
提到了王老太爷, 王信崴气势退了退, 但依然没有让小厮把自个儿子往外抬的意思。
“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儿, 若不是有我们王家相护, 陛下怎么可能让她存活至今,青儿说错了话,被打成了这样我忍了,但要是想让我儿子没命,晋王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公公决定的事,我劝哪里有用, 只能让周大夫跟着一起去……”
见求王老夫人无用, 王二夫人凄惨地看向一旁沉默无话的王信崴:“老爷,妾身就为老爷生下了青儿那么一个嫡子,若是他在了晋王的手里, 我也不活了……你们把别抬青儿, 把我抬走把我抬走!”
“简直胡闹!”王老太爷绷着脸进了屋子,看着地上头破血流哀哀叫的下人,面沉发黑,“我看你也欠教训了!”
“父亲!”
王信崴指着床上的王青:“难道青儿不是你的亲孙,晋王打他的时候半点都没有顾念情分,我们王家没有了晋王又不是会死,为什么非要赶着趟,送上门丢人去给别家看笑话。”
购买章节字数不足文章50%,需要等待72小时防盗时间 王二夫人撕心裂肺拦着抬人的小厮, 朝着王老夫人哭求。
“老夫人求你劝劝太老爷, 青儿已经被晋王打成这样了, 他可是王家的子孙,就留他一条命吧。”
看着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孙子,王老夫人也不忍心,但王太爷决定的事,这王家又有谁能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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