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混沌之气
第016章
“魏老头脾气怪,做了许多怪事,村里人还看到他去刮三官庙雕像的眉毛呢,弄这样的名片也正常。陆先生别太在意……”
当我拿着那写有老者出生日期的名片找到赵平康的时候,赵平康给我介绍了老者的情况。
老者名叫魏得福,很普通的名字。据说是入赘到赵家村的女婿。在村里人缘不错。只是无儿无女的有点可怜。
他虽然开了个书店,不过生意并不好。村里人要么做生意,要么出去打工,谁有心思买书看书?但魏得福却自得其乐,每天守着他的书店。
魏得福的情况与一般的农村空巢老人差不多,而这名片除了制作的比较精致并写着老者的出生年月日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重新回到住处,拿出阴阳薄,将名片夹在里面。
不管怎么说,魏得福毕竟送给我一副画轴,这名片我不能随随便便的丢掉。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名片刚刚放进阴阳薄,就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原本黑色的片身仿佛在一瞬间活过来似的,死寂的表面现在竟然涌动着海水一般的浪涛。
魏得福三个烫金的大字则变成一艘亮金色的大船。那些出生年月,则印在了船身之上。
杂家,魏得福,于一八九五年入门。
我被这张名片吓住了。
当那亮金色的大船驶出‘海浪’的尽头,一切便又恢复平静。
那名片上面再无波涛也无金船。甚至于,连魏得福三个字以及出生年月日都消失无踪,只留着一张黑漆漆的硬纸片。
我没有心思再看阴阳薄,拿起名片急匆匆的赶往书店。
书店亮着灯,魏得福静静地坐在玻璃做的烟台后面,看到我过来,摘下老花镜,微笑道:“小伙子,这么急着过来有事吗?”
我气急败坏地将什么都没有的硬纸片扔在烟台上:“魏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得福拿起黑色的纸片,脸上的笑容更浓。不过我总觉得他的笑很阴森,像是一只老狐狸。
魏得福示意我走进来,然后将店的卷帘门拉下来,重新走回到烟台后面,捡起黑色的纸片,轻轻一弹:“小伙子,在商言商,难道你的师尊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嗯?”
我被魏得福这话弄的一头雾水。
我之所以来找魏得福,是因为这名片不正常。他故意给我这张名片,一定别有深意。可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给我这张名片,只是要跟我做个交易。
但我跟他有什么交易可做?
另外,杂家又是什么玩意?太监吗?可太监自称好像是‘咱家’而不是‘杂家’啊!
还有那金船上的文字,说是魏得福一八九五年入门。哪怕他生下来就入门,到现在也有一百二十多岁了。
可魏得福看起来也就六十多岁的样子啊!哪有一点点像是百岁老人的样子?
魏得福看我一眼的疑惑,脸上的奸笑一下子凝固了,原本柔和的目光一下子变的凌厉起来,神色间似乎有些恐惧,颤声对我道:“你是什么人?”
我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看魏得福那意思,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又给我这张诡异莫名的名片呢?
我不想跟他打哑谜,拿出阴阳薄说道:“魏先生,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你为什么要给我这张名片?为什么这张名片一放到书上就变样了?你说的在商言商,又是什么意思?”
原本沉色的魏得福看我拿出阴阳薄,仿佛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一般,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再次露出奸笑:“小伙子,你可吓死我了!”
“嗯?什么意思?”
我又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举动,更加没有任何威胁魏得福的神色,怎么会吓死他?这老头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的脑子都被他搞的凌乱了。
魏得福迟疑地看着我,又看了一下我手上的阴阳薄,好一会才问道:“这本书是谁给你的?”
我想起了郭柔,那个诡异阴沉又被神秘气息包围着的老人。
他谋杀我的事情,因为他的死而烟消云散,而他给我留下的这本书,则让我走进一个我之前从未想像过的世界。
当我说出郭柔的名字后,魏得福再次长出一口气道:“那对就是了。郭柔既然把这本书交给你,那你就是他有衣钵传人。我把名片给你,就不算是犯规!”
“犯规?”
“看来郭柔是出大事了,要不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教你,就直接把书传给你。”
魏得福似乎有些感叹,深吸一口气道:“阴阳家的事情我无法说什么。不过,我可以把我们这些人的规矩与大致的情况告诉你……有没有听说过吕不韦?”
“吕不韦?”
我不知道魏得福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么一个人来。不过我还是将我所知道的关于吕不韦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个人好像是一个大商人,后来送了一个女人给秦国的一个什么王,后来成为秦国的丞相。不知道对不对?”
魏得福轻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人人都知道‘奇货可居’的故事。可是知道他组织人编纂《吕氏春秋》,并说出‘兼儒墨,合名法’的强音所知不多。”
“那又怎么样?”
看到魏得福一脸的落寞,我很是奇。
“吕不韦是杂家的代表人物!”
魏得福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想起那张名片上所说的‘杂家’。
“你是说,你这个杂家是传于吕不韦?”
魏得福摇了摇头:“与你们阴阳家的邹衍一样,吕不韦只不过是杂家介入世俗政治的一大旗帜而已。杂家当初一分为二,一部分杂家诸子带领着弟子门子专于神鬼事务,隐于世间。另一部分则介入世俗政治,从此两部分道扬镳。”
“同样的儒家、墨家、名家、法家四家,也因为相同的原因分裂。传于史书上的那些各家领袖人物,只不过是自上古传承的下来的巫术思想与哲学的传承与发展而已。”
“你们阴阳家主张:理天地阴阳之气,处宇宙洪荒之疾,顺浮尘万物之络,驱秽污症结之源。
我们杂家则一直想要‘兼儒墨,合名法’。当然,最后还是没能成功,但我们杂家对你们各家的术法都有所了解,所以渐渐的成为专门贩卖各家所需要的奇诡‘材料’的商人了。”
“那其它的各家是什么样子的呢?”
“儒家是想:理洪荒之气,正天地之源。墨家则要:混宇归一,天地大同。名家则是:析宇宙洪荒之络,解天地万物之理。法家则更牛,他们要:定天地之理,划宇宙之络。”
“可为什么要分裂呢?”
虽然我隐隐约约的有所觉悟,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六家虽然各有各的专业方向,但都是从上古时代巫术一统之时传下来的,虽然一直明争暗斗,可在神秘领域各自都有绝活,大家谁都没办法说服谁。所以大家都下意识的想找更多的力量支持。当然,没有什么能够比世俗政权更有力量的了。”
“诸子百家在先秦之时周游列国,开始将自己的理念哲学提炼出来,成为施政的基础。儒法墨三家一时兴起,成为当世三大显学。搞的名家、我们杂家与还有你们阴阳家只能玩他们三家玩剩下的。”
“直到西汉时董仲舒搞了一个天人合一,第一次当世俗政权与神秘领域合而为一,从此之后,儒家一家独大。不过,儒家一家独大却为其它五家所不耻。春秋战国时代虽然我们争斗,但我们都有一条线,世俗是世俗,神鬼是神鬼。可儒家却将世俗与神鬼联合在了一起,并在这条路上一路狂奔,至宋代开始恶心,转自明清已经从恶心变成变态了。”
“之前在神鬼领域,儒家诸子哪怕是在被墨法两家吊打。也站的直直的。但至宋之后,儒家诸子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转至明清,儒家诸子无颜再见先祖,先后以发覆面自裁以谢天下。”
“至今,儒家已经从六家消失。但那一次自裁,却算是为儒家先祖挽回了一点点颜面。也正是因为那次儒家的自裁,我们五家开始反思之前的争斗。如果彼此之间没有争斗,也不会纷纷利用分支介入世俗政治,从而弄出世俗儒家这种变态的怪物出来。”
“后来,五家握手言和,并定下了许多规矩。最重要的有三条:不介入世俗政治,不向不相关的人表明身份,同一事务若有两家或者多家介入,通过协商解决。这三条是铁律,任何人犯了,都要受到重处。”
“你是不知道,刚刚你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的样子,可是把我吓坏了。贸然把名片给你,轻则从杂家除名,重则……”
魏得福没有说重则如何,不过我从他那郑重的神色知道,绝对日子不好过。
“另外,我们杂家与你们阴阳家有一个约定,你接了我的名片,并将它放在了阴阳薄上,那就等于签订了一个合同。之后十年,你在处理各项‘事务’之后得到的‘混沌之气’,我都要拿走两成。除非,你准备接受杂家与阴阳家两家的严惩!”
看到魏得福那奸笑的老脸,我真狠不能一拳头砸过去。
这‘混沌之气’是宇宙的本源之气,与阴阳家所说的阴阳之气,儒家所说的浩然正气,法家所说的天地之气,墨家所说的大同之气等等,都是一样的。
这种本源之气很难获得,只有解决了天地郁结的问题,才能够得到。
而这种东西,就如同修行一般,能够改善人体的细胞活力。虽然谈不上长成不死,但活个一两百岁,都是比较正常的。
所以各家通行的‘货币’就是这‘混沌之气’。
这个老奸商,等于是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占了我那么大的便宜,难怪笑的像只老狐狸似的。
“另外,你从我这里拿材料可以赊欠,不过钱终还是要付的。金银财宝美元人民币,甚至于房子啊,车子啊什么的,我都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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