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争霸

“我知道她，斯加也提到过她。”黑狐王转身面对斯帕尔，“你父亲——”

“我知道了。”她表现得很坚强。

“大酋长说过了，斯加他们还在，回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好了，我们就不谈那些东西了，”斯兰斯对斯帕尔道，“拉加他们怎么样，还没有找到吗？”

黑狐王一走出地洞，一个小孩子就站在了他的面前。这孩子看样子是站在这里等他的，小黑狐仰头瞪着黑狐王，眼睛里丝毫没有一丝惧怕。

“大酋长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小黑狐的背后跟了几个彪形大汉。

“你是卡门的儿子？”黑狐王问。

“对，我叫亚迪巴。”小酋长说。

黑狐王是真的没有见过这孩子。卡门和他父亲一样，三十年前没带自己的孩子去参加氏族聚会。结果等到他成年有了孩子后，他便效仿了自己父亲曾经对自己儿子做过的做法。

“我来看一看周遭的氏族恢复的怎么样了。”黑狐王说，“希望你父亲的离开不会给你造成很大的伤害。”

“每个黑狐必有一死，只是他太着急了。”亚迪巴说道。

这孩子竟然这么回答他，黑狐王反倒有些觉得亚迪巴肯定有问题。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太不自然了，除非他和自己的父亲有很大的隔阂。

“你父亲一定很爱你的，你怎么这么说他？”

“他如果爱我······”亚迪巴的情绪很低落，不过过了会他又振作了起来，“他就一定不会丢下我一个黑狐了。”

亚迪巴年龄虽小，可氏族里面的诸多事情正在慢慢地改变他。只有一个黑狐在经历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事以后，他的心智才能超越年龄的限制变得成熟。

卡门的死和氏族酋长的重担子无疑就成了助他成长的推手。

看来，他父亲还是他心目中强大的依靠，只是卡门没有认真去呵护自己这么小的孩子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是个还没有享受到足够父爱的孩子。

可是黑狐王必须理解卡门，就像理解斯加那样。他们都是酋长，在黑狐族里，当上了酋长就不能再把自己的事放在第一位了。卡门和斯加抛弃亲属独自奋战，为的就是树立威信的同时让其他的家狐能够体会到他们作为一个酋长的艰辛。

“每个父亲都有自己的难处——”

“敢问大酋长，您的父亲爱过你吗？”亚迪巴问。

父亲？黑狐王被问住了，他竟然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的父亲，他越努力去想自己的父亲，记忆就越来越混乱——他有过父亲吗？记忆中出现了无数位黑狐从小到老的面孔，没有一个黑狐王认识，但是他能够猜测这些都是一位位逝去的黑狐父亲——奇怪，他的记忆当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他并不认识的家伙？

“至少你父亲的离开不是因为他并不爱你。”黑狐王缓过了神来，他不想再去思考亚迪巴刚才问他的问题了。

“他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您让他，让其他的氏族酋长一起跟着你离开的。”亚迪巴的语调有些不对劲了。

这孩子把父亲死的原因推到了黑狐王他自己的身上？黑狐王仔细想了想，其实他说的也对啊，是他带着大大小小的黑狐氏族去前线打了一场败仗，许多黑狐战士的死跟他有关啊。

但是，如果放着卡丁怪胎他们不管，他们就会占领血晶氏族东面卡依布伊的狼刃氏族，接着再进去内陆的大片森林消灭并占领更多的黑狐氏族。

他们的死是有原因的啊。

“大酋长，我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亚迪巴说话的态度好了不少，“我只是想让我父亲的牺牲不会白白浪费，我们黑狐族失去的东西不会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一个孩子所能理解的吗？黑狐王看着这个孩子。果然，战争不但可以摧残一个黑狐的精神支柱，还可以加快一个黑狐精神意志的升级。

这，就是继法加他们老一代，斯加他们这一代，以后的新一代吗？

“我们会的，我们肯定会拿回我们的东西，那些根本不属于外族的遗产。”黑狐王说道······

前几天那两个叫莱尔和拉克的紫火氏族黑狐来了一趟这里，他们并没有直接去找其他的两个村子，因为他们觉得玛尔氏族的酋长应该就在这里。

但是他们没有找到玛尔，这里只有他的弟弟吉瓦。莱尔和拉克说了很多，先是表达了大酋长对玛尔氏族在这次战役中贡献自己氏族一己之力的感激，然后统计了一下玛尔氏族的伤亡情况，可是这些东西吉瓦可不知道，于是两个紫火黑狐只好留下来再闹腾了几句他们在去其他氏族所遇到的事。

其中就特别提到了绿掌氏族，那是一个追寻强者的氏族，当他们清楚酋长的儿子并不中用，接着又在得知自己的酋长艾棱克修斯阵亡的情况后，大部分的绿掌黑狐离开了氏族。

绿掌氏族就这么名存实亡地解散了，离开的氏族成员大多都去投奔了天鼎氏族、幽狐氏族或者血目氏族。但是，就是没有黑狐去投靠离他们氏族最近的寒须氏族。看来，绿掌黑狐们依旧没有忘记三十年前那场氏族之间的大战呀。

莱尔和拉克离开以后过了两天，大批从另外村子来的氏族成员涌进来了。吉瓦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前，就有两个自称是玛尔哥哥派来搬救兵的孩子讲了一大通吉瓦不能理解的东西。

什么叫希曼曼希的古树灵，什么苏塔斯，什么会乱叫召唤黑雾的白布缠身的怪物。

总之，吉瓦是明白了，哥哥遇到危险了，他需要这个村子里余下战士们的增援。可是，吉瓦速度很害怕，他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的。要不是他是酋长的亲弟弟，氏族好多黑狐就敢笑他娘娘腔了。

可是，那是哥哥啊，吉瓦还是让哥哥之前派给吉瓦协助的黑狐召集并清点了一下支援队的数量——总共三十多名战士。

然后，草原道路上的远方就走来了一队黑狐。夜色下，吉瓦垫脚看了看，他们不是哥哥他们，他们甚至不是玛尔氏族的黑狐。

领头的黑狐有把岁数了，他看起来没有恶意，吉瓦和别的玛尔黑狐们也没有做出什么敌对的行为。那些其他氏族黑狐队伍的后方，走来了一长串玛尔氏族的黑狐成员。

他们基本上都是遍体鳞伤，还有许多缺胳膊少腿的，吉瓦瞬间明白了，他们是被这些其他氏族的黑狐救回来的，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帮哥哥他们解围了？

“你好，年轻的黑狐，我的名字是贾登·疾风，桃皮氏族的酋长。”

桃皮氏族，吉瓦以前听哥哥讲起过过他们氏族的事。他们氏族居住在紫火岛西侧的小岛上，他哥哥对那个氏族的总体印象就一个词：穷。

不过吉瓦还是发自内心地要感谢他们，没想到他们还有闲工夫来这里帮他们对抗那两个孩子所提到的苏塔斯怪物。

“吉瓦·拉格，玛尔氏族酋长玛尔·拉格的弟弟，谢谢你们帮了我们。”吉瓦四处打望，“怎么没见到我哥哥？”

“玛尔他······留在了另外一个村子——他很不幸地······牺牲了。”贾登艰难地说道。

哥哥他？吉瓦别的什么都不管了，他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脑海中开始回荡起哥哥平日的声音。哥哥也是他唯一能倾诉痛苦的亲狐了，没想到——不过贾登他一定是在撒谎，这不是真的！

“真的吗······”吉瓦明白，堂堂黑狐族一般不会骗狐的。

“酋长的肚子被穿开了一个洞，”一名有职位的玛尔黑狐伤员说道，“我们无能为力。”

“哥哥······”吉瓦还是没忍住流泪了。

“吉瓦，现在你将是这个氏族新的酋长，”当然，前提是玛尔没有子嗣，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配偶，“你需要坚强，我们有了新的对手，那群怪物，他们正在吸取我们土地上的精华，你需要坚强起来想想如何去应对他们的方法。”

“我？我是新的酋长？”吉瓦哭着哭着竟笑了，“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氏族新的酋长？”

这孩子怎么这么，这么自卑？都说亲狐的离开能够改变一个黑狐，能让他的心智变得更加坚强，从一个孩子成长到一个成年黑狐的程度，可是吉瓦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不成黑狐族被老一辈打下来的江山就要落到这么一代的手里？贾登一点也不放心哪。

“你就是新的酋长，至少你现在是这个氏族的代理酋长，玛尔氏族的成员需要你的领导。”贾登使劲摇晃着年轻黑狐的肩膀，“难道你哥哥就这么白白地牺牲了吗？他让我照顾好你，然而我就要去照顾你这么一个连一点自信心都没有的孩子？记住，能不能为你哥哥报仇，就看你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

报仇？哥哥的死不能这样就被大家忘却了啊，吉瓦告诉自己，哥哥很爱他，就像一个父亲、母亲那样日日夜夜为他操劳所有玛尔能为弟弟想到的。

吉瓦点了点头，就算他不是一个真正的黑狐族战士又如何，他是不是一个会舞刀弄枪的战士并不能妨碍他为玛尔复仇。

“走吧，去找那些怪物算账。”吉瓦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什么？”贾登被吓了一跳，这孩子也太激动了吧，“吉瓦，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应该是去联合更强大的氏族，去对抗那些苏塔斯怪物。”

“强大？这次各个氏族的征战不就已经让附近的氏族都不再强大了吗？”吉瓦说。

“我建议你让你们氏族大部分的成员沿着这条海岸线往南走，一直到了卡基矿山后再去投奔狼刃氏族，往东、往北都有可能会遇到苏塔斯的危险。”

“等等，好好的为什么要解散氏族？”吉瓦意识到，这就和绿掌氏族的解散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啊。

“无关的黑狐太多了呼唤很碍事，因为······”贾登望了眼吉瓦后面很远的大海，“我们要去东穷联合强大的盟友。”

“真是谢谢您了，大酋长。”斯兰丽感激道，“谢谢您这么关心我们一家。”

大酋长这么老远来到这里，竟然为了一个非氏族酋长的黑狐亲自拜门问候。其实，黑狐王只是想关心一下毒刺氏族的黑狐们是否习惯了在这里做客的生活，没想到斯兰丽对自己丈夫的安危这么关注。

“我的两个孩子，拉加和德加。三天前他们突然就没回来过了。”斯帕尔说。

“斯加的两个孙子？”黑狐王说，“我会尽力帮你们的。”

斯加跟他的儿子可能已经不在了，黑狐王还是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不对，他堂堂一个紫火氏族的酋长，所有氏族的大酋长，为什么这么在意斯加·尔库拉，那个毒刺氏族的酋长？是为他父亲法加的死感到惭愧么？

“斯兰丽，对吧，斯加经常提到你。”黑狐王找了处干净的地坐下了。

“斯加？”斯兰丽的眼睛炯炯有神，她可高兴坏了，“您是来告诉我斯加他们父子俩还活着的？”

“我······”他很犹豫，他很犹豫自己该不该打碎斯兰丽的美梦，“我们确定过了，斯加失踪以前还在血晶氏族的平原上，找到他们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

“没有，昨天我去了后山，今天去了海边，连个影儿都没有。”斯帕尔失望地坐下了。

“你们在找谁？”黑狐王也没。

黑狐王见过这个女黑狐，她是血晶氏族酋长泰斯曼·古尔的女儿。斯加也隐约地提过这年轻的女黑狐，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就是他儿子利加的妻子了。

“这是我儿子的妻子，斯帕尔·古尔，泰斯曼的女儿。”斯兰丽介绍说。

“他们还活着······”斯兰丽的目光再次呆滞，愉悦的热情冰冷了。

“是的，他们还活着。”黑狐王重复道。

她望了一眼走进地洞的大酋长，发了一会神，她意识到这个家伙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是黑狐之王，大酋长啊！

“大酋长，非常抱歉，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别的什么。”斯兰斯说起话来有点压抑。

“要是他不去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斯兰丽六神无主地说道。

黑狐王这次没有去接对方的话了，每一个黑狐氏族的酋长一生都必须为自己的氏族奋斗，只有通过他们舍身的拼搏，才可能赢回氏族繁盛的机会。所以，他可不想再一次给斯兰丽泼冷水。

“大酋长，您来了？”地洞外传来了另外一名年轻女黑狐的声音，“利加他们还活着吗？”

黑狐王独自离开了紫火岛，乘船来到天鼎氏族，他听说不少毒刺氏族的成员都搬迁到了他们这里。今天祭奠前酋长卡门·克拉拉尔的意识已经算结束了，地上到处都是祭奠仪式所留下的废物垃圾，村子的主干道上面又充满了唠叨寒暄的普通村民了。

大酋长到达这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氏族，而在去见这里的新酋长以前，他想去见一见斯加的妻子，或者说是遗孀。

斯兰丽，那是斯加配偶的名字，很早以前他提起过她。她年纪不全很大，可斯兰丽坐在地洞里面的样子却焦虑得像个饱经风霜的老黑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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