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第一纨绔

这首歌里提到很多世家大族，东边的羊指的是泰山羊氏，代表人物是羊祜，母亲是大才女蔡文姬的妹妹，姐姐是景皇帝司马师的皇后，贵极一时。西边的杨指的是弘农杨氏，至尊两任皇后出于此，正是朝中贵臣杨骏的家族。他们家西汉时便位极人臣，近代出了杨彪、杨修，以后还有隋朝的丞相杨素，到了唐代有十一人做到宰相，著名的杨贵妃，以及诗人杨万里都出自弘农杨氏。

泰山羊氏与弘农杨氏都很牛，可毕竟同音不同字，人家老王家独占两个名额。太原王家与琅琊王家同源，但各自繁衍发展，又同样人才辈出，后世的很多王姓名人出自他们两家。

至于后面提起的，范阳卢氏的男孩俊俏多才，清河崔氏的女子温柔漂亮，河东裴氏根基稳固，荥阳荀氏的家学源远流长，加上前面四个，正好八大家，这是大晋国除司马皇族外最显赫的顶级门阀。

王济点点头：“禽畜类的，我都知晓 一二。”

王济的马癖众人皆知，有一次他看到一匹马不想走路，便对马的主人说，这是因为马害怕把披在身上的挡泥布弄脏了。把布除去以后，马就踏泥而去，王济对马的了解竟至于此。

王恺见有人喜欢他的牛，显得兴致很高，连仆人汇报有宾客到，他也安排儿子们先去迎接。

王济围着牛转着观瞧，称赞道：“此牛不止卖相颇佳，畜力也甚是不俗。若用来驾车，当属上品。”

王恺高兴道：“那是自然，只是，此畜为我心爱之物，怎舍它拉车劳作？”

王济：“君夫，不止是拉车，你可知这八百里驳何处最好吗？”

王恺没想到，用眼光询问。

王济坚定答道：“牛心，好吃！”

王恺尴尬笑了笑：“那可不行！”

王济突然严肃起来，问：“此物赠我如何？”

王恺有些意外，早知道王济为人粗犷，却不知他会夺人所爱。若是换了其他东西，哪怕贵重一些，王恺也舍得，唯独这八百里驳，王恺每日同行，照料的体贴入微，喜爱的不得了，怎舍得拱手相送。

见王恺为难，王济道：“既然你不舍得，我俩打个赌可好？”

王恺：“如何赌？”

王济：“赌射箭，你看牛头上弯弯的角，谁先一箭射中，谁便获胜。”

王恺：“那赌什么？”

王济：“你输了，把牛送我。我输了，千万钱相送，如何？”

王恺心动了，千万钱可不是小数目，大晋国沿用前朝的五铢钱，曾有人批评大臣何曾，说他每顿饭极尽奢华，要花费万钱，这足够老百姓全家活几年。王济出手阔绰，直接用千万钱做赌注，足够奢侈的何曾吃一年多，够王恺扩建院落，修几处凉亭回廊。

还有个原因，王恺一直觉得，射箭是他所擅长，没那么容易输掉赌局。

见王恺同意，王济哈哈大笑，从仆人手中取过弯弓，简单瞄准一箭射去，正中十几步外的牛角，箭矢卡在了上面，随着牛头不停摆动。

王济的弓箭竟分毫不差，王恺一脸的失落，这…… 这怎么可能？

王济蹲坐在胡床上，随手招呼道：“来人，去把牛心挖出来！”

仆人应声而去，手中多了把尖刀。

王恺急道：“不可，万万不可。”

王恺拉住王济的衣襟，几乎是在恳求。

王济没答应，很不屑的说道：“君夫，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赌输了怎能反悔？”

王恺：“不如这样，我付你千万钱，换回八百里驳，如何？”

王济轻蔑笑道：“千万钱我有，这么好的牛心却没有，不换！”

这边王恺在求情，另一边，仆人已手起刀落，轻易夺走八百里驳的性命。仆人的手法很是娴熟，很快切开牛皮，找准位置取出牛心，擦拭干净，用银盘端给王济。

旁边的王恺都快哭了。

王济却很是得意，手捧牛心就要朝嘴里送，生吃啊？！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王叔父，等等！”

王济和王恺一起回头，惊道：“石家的郎君…… 浩然，怎么是你？”

他们俩都参加前些日子金谷园的酒宴，对身穿戎装的石凡记忆深刻，石崇家向来不参与王恺的宴会，怎么今天有人到场？

石凡几步跑过来，显然路上跑的急，喘了几口说道：“叔父，虽然牛心刚取出，还是热的，但这么不好吃！你瞧我的，自有一套主意，包你色香味俱全。”

王济很有兴趣，赶紧给他让座，胡床边上聊！

王恺满腔怒气盯着两人，想起他心爱的八百里驳，恨得牙痒痒。

“哎，你这牛不错？”

见王济抚摸八百里驳，王恺捻着胡须，自得道：“听闻武子有马癖，最擅相马，可以与马交谈。怎么，你对牛也有钻研？”

王济很快被人引领到来，王恺笑容满面的迎上：“武子，同在北邙邻里多年，怎么今天得暇？”

王济道：“确实今日有闲暇，到你这园子里看看。”

王恺偷偷乐，明知道王济在说谎，多半是家中公主闹腾，他只好出来躲躲风头，听闻王恺家酒宴，顺便散心来着。谁不晓得，他家的常山公主是出了名的母老虎，连做公公的老司徒王浑喝醉了都诉苦。无奈你和皇家结亲，有委屈只能忍着。

请柬像纸片般发出很多，基本也得到了回应，但相比石崇家宴会时门前的空前盛况，王恺的府前会冷清许多。毕竟，金谷园在洛阳过于鹤立鸡群，很多人慕名而来，有些还是携儿带女过来见世面。

但王恺觉得，今天不会，他宴请的主角是弗如檀，八戒和尚朱士行在于阗收的弟子，皇家御用的高僧。相信凡是对佛有一丝好奇的人，都不会错过与弗如檀面谈佛法的机会。

午后，离客人到访还有些时候，王恺躺在小花园，看仆人为他最喜爱的青牛擦拭。

歌谣里，除了提起这八大世家，还顺带用渤海石家与平阳贾家做了衬托，意思是虽然石家富可敌国，虽然贾家最得圣宠，可他们在八大世家面前，仍旧只能算寒门。好比说，虽然贾充是司马炎登皇位的第一功臣，他能把女儿贾南风嫁给当今太子，却绝对无法嫁入八大世家的府里。皇帝要顾全大局，世家却最看重血统门第，婚配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于是乎，大概和石家、贾家差不多地位的王恺，乍一听闻太原王家的王济来了，还早到这么久，确实有点受宠若惊。

范阳卢家子，清河崔家女，河东裴氏人脉旺。

石家虽富，贾氏虽贵，不比荀氏源流长。

只要出门，路途不是太远，王恺都喜欢骑乘该牛，为此专门安排四名仆人照料，一人喂食、一人打扫，一人梳理毛发，还有一人专门擦拭牛角。

只要王恺有时间，他也会亲自动手，享受人和动物的和谐相处。因为喜爱，王恺给牛起了个名字，叫作八百里驳，每日陪伴的时间不亚于与妻儿老小。

石崇喜欢摆酒宴，王恺也搞。

前几日，石崇因一个游侠举办宴会，广邀洛阳城权贵，金谷园热闹了一整天。王恺有样学样，他今天要为了一名高僧，大宴宾客。

王恺正在胡床躺着看牛呢，有仆人递上名帖，把王恺吓一跳：“太原王家？来这么早？来的还是王济王武子？”

太原王家有多牛，看街头巷尾一段歌谣便知道了，那首歌的开头是这样的：

东边一个羊，西边一个杨，太原、琅琊两个王。

虽是邻居，和石崇的金谷园相比，在占地面积上，王恺的府邸寒酸了许多。

为弥补这个缺憾，王恺造起很多的楼宇亭台，山头小了可以垒，没有河水自己引，每日翘脚向金谷园看，看不到的派人去查。他始终坚持一个信念，凡是石崇有的，他一定要有。

在数次的斗富历程中，王恺惨败，但这并不能磨灭他抗争的心，王恺屡败屡战，毫不退缩。即便是石崇主动离开铜驼街，王恺也如影随从，打死都要做邻居，如不能在有生之年胜一次，如不能战胜高傲的石崇，他觉得这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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