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第一纨绔

待他们走远，石凡伸了伸懒腰：“出发！”

等周围安静，连两头牛都被牵走，长沙王从青草堆里露出头，见槽池边上有一包胡饼，还有些盘缠，远处树上拴了匹骏马。

长沙王摸出胡饼塞入口中，嘴巴一张一合的咀嚼，头发、胡子上沾了杂草，整个人的状态完美诠释着“落魄”二字。

暮丰清抿一口，赞道：“令郎君经商之才世所罕见，如今在吴郡、会稽都有买卖，把我江东暮家的风头全抢光了。”

石崇知道他并不责怪之意，只是笑着应和。

暮丰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继续道：“令郎君不止有新奇的玩意，更有别人想不到的点子。他的什么连锁经营、加盟合作，这一招太狠了，买卖像雨后春笋般的遍地发芽，而且货物生产统一，运送有‘通天下’，待客有严格标准…… 老朽认输，天下首富的称号归了季伦，这江东第一富商的名号也该没了。”

石崇微笑道：“我会给犬子言语，江东那块是暮家的地盘，给暮公留着！”

暮丰却一摆手，“你还是别这样，上面说了令郎君做买卖的第一个可怕之处，第二点更厉害，他搞什么‘股份’，到哪都选当地的世家大族合作，目的是利益的捆绑，大伙都有钱赚，这才是老夫最关心的。”

石崇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暮公是想与金谷园合作买卖！”

暮丰一摊手：“老夫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说！好说！”

石崇答应下来，问道：“暮公偌大的年纪，大老远跑到襄阳来，不会就这点事情吧？”

暮丰摇头，说道：“季伦不要装傻充愣，你我两家几十年的交情，现如今你官任镇东将军，正是当年令尊的官职。你也知道，石公在襄阳经营日久，这金谷园里藏了不少机密吧？而我江东暮家同样没闲着，在吴郡累积大量财富，并在会稽郡离海岸百余里的定海秘密供养着一支海贼大军，蓄势待发啊！”

定海的事情石崇知道，他们打着抢劫往来船只的名义存活多年，属于历任扬州刺史无法解除的一个头疼问题。其实背后是江东暮家在支持，有钱有粮又有船，其实他们不缺什么，抢劫只是表明自己的身份而已。

有这么一支水军存在，一旦事起他们可以迅速的驶入长江口，并控制中下游两岸，为造反大业添一份力量。只是石崇有疑问，上一次儿子问他的，以前造反是一种孜孜不倦的信仰。如今呢，是为了几百年的大汉江山？还是为了魏武帝亲创的曹魏天下？

暮丰闻听后叹了口气，“都习惯了，从祖父那辈起便如此，父亲为此操劳一生，最终不得善终。老夫从懂事起便为此忙碌，如今还在与你谈论。在这期间不知多少人死去，多少大家族烟消云散。”

石崇拍了拍暮丰的手，说道：“暮公，你没有想过，我们可以为自己拼一次？”

暮丰的手略有发抖，声音更是抖得厉害，“季伦是说，我们为自己而反？”

石崇却摇头，说道：“不是造反，暮公观天下大事，洛京那边权势像击鼓传花般易手，司马家的王爷们个个跃跃欲试，北边的匈奴与鲜卑虎视眈眈，若在有个天灾**，暮公觉得天下可得安宁乎？”

暮丰若有所思，石崇继续说道：“上次犬子来襄阳时说过一段话，如今思来颇有几分见地。他分析说，唯有暮公所在的江东，以及我治下的荆州，或可成为一方净土。若天下乱起，我石崇坐阵襄阳统辖荆州，再想办法平定江东作为依靠，进可以等待时机逐鹿中原，退完全可以自保。”

暮丰道：“季伦有称帝野心？”

石崇摇头，又点头，“暮公，犬子说过这么一段话，你听听看。他说，天下谁家的不重要，可保黎民百姓富足安康，可保商贾客商往来通畅，可保世家大族源远流长，可保文武百官畅所欲言，无论男女、老幼与种族一般无二，谁人劳作都可能得偿所愿，此为理想之国。”

暮丰听后愣了愣，评价道：“有些话醍醐灌顶，有些话又愚不可及，男女怎能一样？异族怎会与我相同？”

“犬子还说，天下可以无君王，天下却不能无正义。天下可以无大族，天下却不能无商贾。天下不是中原一隅，北面的草原，西面的戈壁，南面的丛林，东面的大海，世界辽阔，都等着我们去开拓。”

这些话连石崇都未必全信，暮丰更是敷衍了事的评价：“令郎君非常人也！”

“犬子的话虽大胆妄为，但暮公不觉得，我们可以自己做一些事情，做的比什么大汉，无论魏晋，都更要好一些。”

暮丰沉吟良久，方才叹道：“季伦的话有几分道理，天下哪有什么正统？正统只在人们的心里，汉灭之时人们思汉，曹魏被篡中原思魏，东吴覆灭江东思吴，若晋亡是不是也有人思晋？突然觉得令郎君的话很有深意，他是要建一个清平世界，没有人主宰天下，没有人生杀予夺，世间有一套东西叫规矩，遵守它你有广阔天地，违背它你难逃惩罚。季伦，你说这样的世界有吗？”

石崇低声道：“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们家族几十年的努力，兵马钱粮准备齐全，难道不应该试一试吗？”

暮丰一抱拳，颔首道：“季伦若要开天辟地，老夫愿誓死相陪！倒是要看一看，是否真的有一片新天地。”

石崇拉着他的手，两人边说边聊，准备赴只有他们两人的宴会。

暮丰身份特殊，他们做的事情更是不足为外人道，石崇每次见他都是神神秘秘，往常都是匆匆而别，今日高兴才会饮酒听曲。

一连三日，石崇只陪暮丰，两人畅想着那个清平世界，也详细讨论荆州与江东的准备情况，以及他们能够拉拢的，必须抵制的，需要暗杀的各色家族及人等。

第三日的时候，暮家有人急匆匆赶来，在暮丰耳边轻语几句。

暮丰惊道：“怎会如此？”

石崇用眼神询问，暮丰痛苦道：“老夫最疼爱的孙女被人抢走了！那人自称姓杨，字朝夕，听口音是洛京一带。他不愿意说出家门，看中我的孙女慕清，非要娶回家去。老夫见他家世不明，又行动莽撞，自然不会同意。没想到这人说到做到，趁老夫不在将孙女抢走！”

石崇安慰道：“暮公别急，从江东回来必经我荆州，我这就去安排，让他插翅难飞！”

“老胳膊老腿的，能走动已算不错。”

石崇把茶水推给他，说道：“犬子弄得山茶，热水泡后清醇可口，尝尝吧！”

襄阳城南郊的金谷园，石崇接待一位神秘的客人。

老者富态，走起路有些喘，在两位仆从搀扶下进了房间。石崇冷冷的没有表态，直到周围人都出去了，方才开口问候：“暮公，身体一向可好？”

来人暮丰，江东暮家的族长，今年六旬往上，在这个时代已属风烛残年。

刘聪与刘曜交换眼神，然后看向石凡，说道：“那么石将军继续搜，我带人向前追，可否？”

既然是请示，石凡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他选择了赖皮，“不行！朝廷旨意你得听我的！违令者军法处置！”

刘聪更加坚信，石凡偷放了长沙王，还假装搜查来山村消磨时间。

吃完胡饼，长沙王噎的直打嗝，顾不上找水喝，将盘缠揣进兜里，跨上骏马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

“疯癫！”

刘聪嘀咕一声，带着义弟刘曜，以及一众匈奴人离开。

“石将军，虽至尊和皇后娘娘有旨，这次出来归你指挥。但毕竟以捉到长沙王为目标，既然有两种可能，你我分头行动，可否？”

石凡为难道：“那你路上小心，别被人伏击！”

周杞过来后坐在石凡旁边，见状站起身来，看了眼身旁的石凡，惊道：“莫非我们都错了？”

石凡道：“不急，没了马跑不远，咱们先搜完村子再说！”

刘聪笑笑不说话，长沙王就一个人，伏击个屁啊！

就在匈奴人准备走的时候，一头老黄牛惹事。它本来是想吃槽里的青草，被里面的人惊到，哞哞的乱叫，还不停蹦来蹦去。

刘聪与刘曜一齐回头，看到石凡起身，拿了条棍子打牛，边打还边说：“岐思远，夫人都娶回家了，她家的牛咱炖了吧，犒劳一下兄弟们！”

看石凡若隐若现的笑，刘聪怀疑自己上当了，是不是故意引诱他来村子，而长沙王却趁机逃去其它地方。甚至于那个玉佩，难道也是你们做的局？

刘曜也作此想，两兄弟小声商议，石凡在此多半是拖延时间。这人胆子也大，皇太后贾南风的旨意，他竟敢不遵，到时候期限到了，看他怎么交差？不过刘氏兄弟有自己的算盘，长沙王抓不到，他们前面杀楚王的功劳也会被遗忘，刘聪企图得朝廷名正言顺封赏便无可能。

有衙役急匆匆骑马赶到，大声咋呼道：“将军，令史，在山下向前三里处发现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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