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难舍金黄一片
王粹叹了口气,他身边的贾谧说道:“今天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各州郡敷衍了事的居多,皇后借故先后罢免了兖州刺史、东海郡守,可惜收效甚微。”
王粹附和道:“是啊,等他们将粮草收拾上来,估计都能过元日了,到时候指不定出什么问题。”
元日便是农历的正月初一,属于大吉大利的日子,不过在大晋国还不叫过年。
王粹忙解释:“那倒没有,浩然倾尽所有筹备了粮草,怎好意思再向你开口。这次娘娘说,她来出钱,你去替她买,要在最短时间完成任务。”
“娘娘吩咐自当效命,我的通天下、汇通商贸会停下手头别的活,全力以赴去购置并运送粮草。”
王粹道:“这样极好!只是娘娘说,在钱方面,你要稍作等候。”
石凡笑道:“就是说先让我垫付呗,娘娘开口哪敢不允。”
这时候,贾谧说道:“这次的刺客事件之后,群臣人人自危,送来的钱财不少了,浩然兄可以作为拿去先用着。”
石凡笑,想不到贾南风与外甥贾谧想出这么一条生钱的办法,逼着文武大臣破财免灾,因此积攒了不少财富,正好用在这一次的救灾中。但此举也引起正义之士的反感,堂堂执掌权柄的皇后,为了捞钱不惜威胁恐吓,怎么说也是不好的。
贾谧从怀中掏出一个名单,上面写满廷尉仍在调查的人员姓名。石凡看了看,突然疑问道:“我叔父怎还在名单之上?”
石凡上次见的时候,名单上有上几百人之多,其中河东卫家的卫瓘、他的伯父石统与石乔、他的叔父潘岳,这些人悉数在列。据说要接受廷尉的调查,还要缴纳所谓的“清白金”。石凡让贾谧用毛笔划掉,又去昭阳殿找贾南风求情,付出的珍宝远远多于“清白金”,贾后答应不为难他们,其中包括她一直假想的敌人卫瓘。
贾南风收了不少好处,这次的名单少了很多人,石凡关心的只剩下一位,潘岳。
潘岳一个文弱书生,会与刺客事件有关?如果说与贾后有什么过节,顶多是曾经做过杨骏太尉府里的主簿,可当时的事情已经过去,潘岳也是躲进平阳贾氏的府中逃过一难的,按道理说没必要揪着不放!
要说贾后为了钱,潘岳也没多少啊,勒索大户还轮不到潘岳。贾谧为难的挠头,我确实不知啊,潘安仁乃文坛领袖,公认的大才子,除了做太尉府主簿,他可是什么错都没犯过。
“我还是先将叔父接回金谷园住一段时间,皇后娘娘那边麻烦你再美言几句。”
贾谧连连应和,浩然兄放心吧!
石凡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太宰府那边怎么看?”
张华回洛京后任职太宰,录尚书事,名为辅政,既是皇帝、皇后身边的辅助决策者,又引领着尚书省的日常事务,为河西筹粮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过问,贾后勒索钱财他同样知晓。
贾谧道:“我昨日刚拜访过张公,还是他建议通过你的买卖帮助朝廷,认为州郡的周折时间长、效率低,而且损耗过大。”
石凡笑问:“张公提到我了?”
“那可不是,他说你迟早会上门找他,否则他会来金谷园寻你。张公前段时间虽远在辽东,对洛京的事情却清清楚楚,他对你做的很多事情大肆称赞,宣称即便是自己来处置,也不能做的更好。”
“张公大才,能得他如此谬赞,我心满意足!”
“张公还问,你金谷园的二十四友,是否介意变为二十五。”
石凡笑道:“张公开玩笑呢,二十四友本是虚指,不在乎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张公此话的真实意思是告诫我,以后少办一些活动。以前我是个富家纨绔,整天吃吃喝喝没什么,如今是掌控禁军的北军将军,要注意影响,不要给人结党营私的口实。”
贾谧好奇道:“你确定张公真是这个意思?”
“张公回来不久,我还从未当面见过,更不要说有过只言片语的交谈。不过意思我懂,不信你见他的时候问问。”
贾谧诺诺,自然有几分不信。
王粹见他们谈完了,等待很久的他说道:“浩然,有件事你可能为难,不知愿不愿意?”
“知道我为难,你还说?还是别说了!”
王粹被噎了一句,还是执着道:“别这样嘛!以我看来,这件事不费一串钱,还能博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我名声已经这么好了,不需要再刻意求取!”
是啊,自掏腰包给河西人民送温暖,为大晋安危几乎杀匈奴人刘渊全家,开设的济世堂为百姓免费治病毫无怨言,三骑退左军,单骑退十万牙门军,为友情不顾个人前途,危难时刻救国家于水火,这里面随便挑一件,都够很多人吹一辈子的。
王粹说:“那算我欠你的行吗?”
石凡笑:“弘远兄要是这么说,我还真不能再推脱了。说吧,有什么让我为难的事?”
王粹指着远处满眼的金黄说:“已近深秋,这些谷物不收割就会掉落,稍有雨水,到时候全都烂在泥土里,诚为可惜!与其浪费掉,浩然不如将它们收割,晾晒后送给河西百姓,如何?”
这事还真是为难,石凡迟疑了片刻,问:“弘远兄,你可知金谷园为何叫金谷园?”
“自然是这满园的谷物,在收获的秋季,金黄色一望无际。”
“答对了一半,金谷园的谷物不止是装点,正因为有它们,长沙王那次来才会迷路。也因为有它们,虫鱼鸟兽才会如此丰沛,大伙来打猎才会满意而归。说到底,这是金谷园的标志,对动物们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独立世界,对人是休闲消遣的胜地。”
王粹见状,也不好强求,说道:“恕我冒昧,此事就此罢了!”
石凡却道:“别啊!再美好的事物,终有消逝的时候,金谷园不可能永远金黄,不能吃的谷物算什么金谷,与其等明年春天劳累家中人收拾,倒不如收获了,总还有个用处。”
王粹弯腰致谢,浩然大义,非寻常人能比!
贾谧说道:“这次我与王尚书同来,为的是和你商量一件事。”
石凡笑:“该不会是皇后娘娘还让我出钱出粮吧?”
“哦!”
石凡放下心来,此事为贾后督办,为此不惜罢免一位刺史、一位郡守。要是这些地方官再不引起重视,贾南风可能要展现自己的杀伐果断了。
父亲石崇为镇东将军,这次又被任命为荆州刺史,军政事务一肩挑,在襄阳附近权势熏天。石凡已经写信告诉他洛京的变化,接下来一段日子可能要低调一些,务必要取得贾南风的信任。
但是有个嘴欠的,呃…… 就是陶侃,调侃他娶妻的原因,主要因为少妇长得小巧些,他不用翘脚就可以够到腰,两人亲热起来方便。
这话说的太有内涵,接触一段时间以来,石凡发现陶侃虽长得与中原人有差异,时常因为长相被人嘲笑,但是文武谋略各方面综合起来,能力都非常均衡,称得上不可多得的帅才。但唯独有一个缺点,此人好色。
他跟着石凡来洛京没几天时间,已经纳了两房妾室,一个是金谷园乐坊的歌姬,一个是铜驼街上肉铺掌柜的女儿。不过想想也没什么,石凡自己好不到哪去,在泡妞方面两人很有共同点。
石凡最关心的是石崇那边,忙问道:“家父荆州那边怎么样?”
“石将军倒是慷慨,按照份额已经准备完毕,不日便能运往河西。”
王粹愁眉苦脸的说:“还不是河西缺粮的事,眼看已是深秋,过些日子便入冬,很多人家已经开始断粮。百姓无粮过冬,容易惹出大乱子,这可怎么办?”
“皇后娘娘不是应允了此事,正在各州郡筹粮。”
今天岐盛娶妻,陶侃忍不住要点评一番。石凡用后代的语言翻译一下他对新娘子的评价,就是个头不高,但胸大屁股翘,他担心岐盛每天爬上爬下的容易摔着。
石凡说,我一定会将你的话传达给岐盛的。陶侃求饶,那货阴着呢,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的朝外冒,还是少惹他为妙!
“岐盛,奇人也,他怎会与常人想得一样。”
石凡的话是开玩笑,那日在山村妇人受匈奴人难为,是岐盛挺身而出救了她,原因是惊诧于一个女子的临危不惧。当时石凡只以为他耍个计谋,让匈奴人知难而退,没想到最后玩成真的了。岐盛还说,年轻人不懂,越是少妇越有滋味,而且我买一还能送一,这儿子算白捡的,更名为岐庄,不用养活已经这么大,你说赚不赚?
众人开着玩笑,看岐盛牵着新娘子的手跪拜天地与父母。
老管家过来附耳说道:“通事舍人贾谧、左民尚书王粹来了,正在迎宾楼的厅堂等着。”
石凡让卫玠代替他继续操持婚礼,他则赶往迎宾楼,老远就喊:“弘远兄,长渊,你们怎么来了?”
金谷园内,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进行中。小小的人儿岐盛娶妻,对方是他从山村带回的妇人,另外奉送八岁的儿子一名。
岐盛的父母及亲戚都赶来参加,金谷园相关人等聚在婚礼现场,就连卫玠也带着新婚夫人赶来凑热闹。
卫玠好奇的问石凡:“他怎么娶了个寡妇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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