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鬼王的那些年

下游的一个沙场里，因为是汛期，已经看不到人影。道士在这里被怪物追上，又斗了起来。云诚到的时候道士嘴角溢血，怪物身形也变小了许多。他在路边丢下摩托车，打算找个很好的位置躲起来。

他刚找好位置，抬头一看，刚才还斗得不死不休的道士和怪物都不见了身影。

他本打算起身寻找，突然间僵住不敢再动了。

“主人，主人，您快放我出来！”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虚弱的男声。

云诚打开灯，喝道：“谁？”

“主人，我在你身体里面，额头里面。”那声音更加虚弱了。

云诚眼前一花，意识竟然来到了自己的脑海里。在他面前有一个一人高的玉壁，仔细一看，大部分图案跟自己的玉符一模一样。

他感觉自己跟这个玉壁心意相通。玉壁上面有十个孔，第一个孔外面一个大头披着头发在那里摇头晃脑，其他九个孔都空着。云诚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今天在河边见到的那个怪物吗，看来这玉壁真的是个宝物。

玉壁旁边站着一个扎着清朝辫子的老头，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跟叫花子一样。老头在那里喋喋自语：“老奴可是废了五十年的功力才把主人您拉进来哦···”这老头估计是在邀功。

云诚强大的心理素质就在这时体现了，他手一挥止住了老头的话：“说吧，这是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全告诉我！”

老头说话絮絮叨叨，先介绍自己来历，说自己是清朝的秀才，枉死成了冤鬼，未曾作恶，然后又说废了多少功力巴拉巴拉。

云诚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估计是个唠叨鬼，踹了他一脚：“秀才是吧，先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说罢指着玉壁。

在秀才鬼的絮叨中云诚终于明白，这玉符是一个鬼道重宝，可压制鬼王，收服厉鬼。至于玉符来历，他自己也不说清，好像这一段记忆被抹掉一样。

玉符收服的怪物就是一只受了伤的鬼王，云诚可以操纵这个鬼王，只是现在这只鬼王神智不清，放出来估计连他也打。秀才算起来还是玉符收的第一只鬼，云诚叫他秀才之后，玉壁上面白光一闪，秀才的名字和头像就出现在底部。

云诚初次接触鬼这种东西，甚至还收了一个鬼王当宠物，心里不但不怕反而有些高兴，得意自己的好运气。

但秀才鬼给他浇了一盆冷水，秀才告诉他，他自己也变成了鬼，准确来说是半人半鬼。

云诚有些茫然：“什么是半人半鬼？”

秀才解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半人半鬼的存在，鬼王咬您那一口，其实您已经死了的，只是玉符突然认主，还用鬼王本源改造您的灵魂，让您变成了人鬼一体的存在。”

云诚有些不相信，他退出了意识空间。

开窗望向楼下，发现楼下临街的电杆处有一个老头在补鞋。云诚又有些相信秀才所说的了，因为那个老头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飙车的人撞死了。

他刚才回来也看到了，只是心神不定，没有注意。他此刻再观察，发现街面上游荡着好几个鬼。

云诚心念一动，默念我是鬼，身体竟然渐渐虚化，飘了起来。然后再默念我是人，身体又化成实体。

今年上高二的云诚，在这之前还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哪怕十岁时曾遇到无脸怪人。但遇上这一件件奇事之后，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得支离破碎。

其实要是那道士看到这种情况也会懵比，竟然能靠心念转动就能转化人鬼之身，讲不讲科学！

云诚大概用了一夜的时间才接受自己半人半鬼的身份。

到了白天，他兴冲冲地也想转化成鬼身，发现成倒是能成，只是浑身感觉不舒服，好像针扎一样。

原来鬼真的怕阳光。

拖着疲惫的身躯，云诚回到了家里。他躺在床上反复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辗转难眠。

到了午夜，还没有睡着。

云诚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试着往下蹲，刚刚一动，那怪物就一口咬了下来。

如果那道士不走，就会看到怪物咬住云诚的瞬间，云诚胸前的玉符发出湛湛白光，包裹住怪物，怪物挣扎几下就被白光拉进了玉符。玉符挣脱绳索，在空中轻鸣舞动片刻，化成白光，钻进云诚额头消失不见了。

云诚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还躺在河边水草里，全身湿透。此时已经晚上八点，虽然是夏天，但天也黑得差不多了。云诚很庆幸自己还活着，虽然自己的玉符不见了。

这虽然是一个很常见的自杀场面，但云诚心跳得咕咚咕咚的，因为他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眼中所见，江面波涛汹涌，完全是由一人一怪引起的。人是一个中年道士，穿着一身破旧道袍，神情肃穆，手持桃木剑，临空虚立在江面。

怪是一个长发人形怪物，水牛大小，通体乌黑，眼睛铜铃大，惨白色没有眼黑，吊着血红色的长舌，趴在江面上，不时嚎叫。

因为背后传来一阵凉意，脖子上有湿湿的东西，头顶还滴滴答答有水声，云诚抬头一看，那长相恐怖的怪物正张着大嘴俯视着自己。

怪物的舌头在云诚脖子后面舔着，口水直往下淌。

道士不再硬抗，又甩出一张符，脚下生风，往下游飞去，怪物见状也追逐而去。

云诚压下心中久违的紧张兴奋感，骑上摩托车也朝下游飞奔。他虽然兴奋激动，但也还有余力思考。这场神仙妖怪大战，自己能看见而其他人看不见，估计就是十岁那年得到的玉符在起作用。他摸了摸胸口的玉符，如往常一样依然有阵阵凉意，不见异常。

其他人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一样，依然议论纷纷。

道士在虚空中脚踏七星罡步，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一挥就有一道青光飞出，落到怪物身上，斩出大片黑烟。怪物也不示弱，脑后长发变长飞起，卷向道人，红舌在江中搅动，风浪越来越猛。

澜江大桥此时已经被警察封了，桥上一个年轻男子疯狂叫骂，蹲在栏杆外面，想要跳江。此时正值夏日雨季，桥下面江水滔滔，犹如怪兽，张开巨口要噬人。

江堤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喧闹无比。有人在议论男子跳江的动机，有人在不屑男人的软弱，还有人大喊怎么还不跳，被众人怒目而视也无所谓的表情。

道士见状甩出一张纸符，符瞬间自燃，化成青光，牢牢罩住道士，抵挡住了怪物的攻击。二者你来我往恶斗数十个回合，也没分得胜负。

那怪物突然发狂，从江中跃起，挥爪抓向道士，爪上指甲半尺长，黑得发亮，锋利无比。

原来这时候桥上男子已经被警察强行控制住了，围观群众也嘘唏散场。自杀男子显然是怪物的猎物，到嘴的食物跑掉了，怪物狂性大发。

心智过人，这是几年前一位医生对云诚的评价。云诚从小显得太过于沉稳淡定，父母很担心，还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检查之后，就得出了心智过人这么一个结论。

云诚并不这么认为，他只觉得自己只是比常人多了几分理智而已。从有记忆开始，只有两件事让他保持不住波澜不惊的心态。他十岁时候，在外婆家走夜路遇到一个无脸怪人，怪人送他一枚白玉玉符，这是第一件。

第二件事就是今天的遭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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