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咬耳朵(10)
除了破案和打游戏,能让懒癌晚期的闫儒玉亲力亲为的事儿还真不多,给打火机灌气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打火机,吴错已明白了闫儒玉的意思。
“你行吗?”闫儒玉问道。
短短三四秒,度秒如年。
肾上腺素作用,闫儒玉扒在地道侧壁上的手微微发着抖,吴错的情况也差不多,但他尽量让自己的手保持平稳。
成败就在这一下了,他的手必须要稳。
哗啦——
上面的人应该是又开了一桶汽油,继续向下倒。
就是现在!
啪——
吴错点燃了打火机。
嗖——
出手,打火机带着火苗旋转着飞向泼洒的汽油,火苗划过空气,忽闪忽闪,最终还是坚持着没有熄灭。
“还是老货质量好啊——”
这是大火烧起来之前吴错在心中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1秒之后……
呼——
火猛然烧起来的瞬间,像极了爆炸。
吴错的整个头腔都在跟着大火轰鸣。
好几米长的火蛇呼啸着直扑向他的面颊。
“老吴!”
“跑啊!”
吴错闭着眼,只管回头跑。
纵然闭着眼,火光依然能穿透眼皮,他的眼前一片明亮的橘黄,犹如天国第一缕霞光。
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拖住了他。
吴错任由这只手带着,被拖进了拐弯深处的地道,直拖到砖墙附近。
热!真热啊!嘴唇已干得裂口,喉咙里面好像也撕裂了。
身上的衣服好像也着火了。
火大吗?不知道。有一只手在着火的地方替他拍打着。
“滚!在地上滚!”闫儒玉大喊着。
吴错就滚倒在地,也不知滚了几圈,也不知身上的火滚灭了没有。
洞口的火势依然很大,火里不知烧着什么,噼里啪啦直响。
有惨叫声传来。
听到惨叫,吴错咧嘴笑了一下。
“让丫放汽油烧我们!丫先尝尝苦头!”
吴错声音沙哑,却透着畅快。
闫儒玉只觉得热,热得就连眼睛里的水分都被蒸干了,眼皮干巴巴地贴在眼珠上,真他娘的难受啊!
周围气温至少有50度,身体内的水分正在急速流逝。
人在这样的环境,跟炉子里的烤鸡没什么差别,闫儒玉似乎已听到自己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差向外冒油了。
神志变得混混沌沌。
“真是个馊主意!”他在心中吐槽着自己。
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眼看着吴错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去跟人拼命?没胜算的!
恍惚间有人往他的口鼻处捂了一块布。
湿的!
闫儒玉贪婪地抓过布,捂在自己脸上。
尿!靠!
他又忍不住在心中咒骂,老吴也不知道多喝点水,火气这么大!尼玛的怎么还有沙子?结石啊?!
吴错对天发誓,他要是知道闫儒玉这样吐槽自己,就该放任这只毒蛇狗热死拉倒。
脱水的症状来得很快,加之地道内本就不多的氧气几乎被燃烧殆尽。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闫儒玉的思绪变得十分混乱。
不能睡着,千万不能睡啊……
老吴呢?老吴怎么样了?
这么大的火,会有人发现吧?消防队快来了吧?明辉小白他们也快来了吧?
火会烧过来吗?
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太困了……
再次醒来,闫儒玉先是闻到了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气温适中,很舒服。
嗯,比在那地道里舒服多了。
这是……得救了?
闫儒玉没舍得睁眼,他害怕一睁眼发现一切都是幻觉,自己仍在灼热的火海中挣扎。
直到隐约听见金子多唠唠叨叨的声音。
应该……是真的得救了吧……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被子,对面墙上挂着电视。
电视开着,正在播关于火灾的新闻,却没有声音。
电视画面中,凶宅的火已被扑灭,偶有冒着烟的地方。
一具尸体被人用白布蒙着台上了救护车。
死人了?
闫儒玉心里咯噔一声。
他起身,四下去看,看见了旁边病床上的吴错才放下心来。
吴错也正在输液,目测是补充水分的生理盐水。
吴错的头发被烧得左边凸起右边凹下,眉毛和眼睫毛也没了,好在脸上并未留下烧伤痕迹。
似乎是感觉到了闫儒玉的目光,他闭着的眼皮动了两下,眼睛睁开了。
吴错也醒了!
“我去!老闫!你还没死呢?”
吴错很快意识到自己醒来的第一句话有点欠揍,抱歉地冲闫儒玉笑了一下。
“组长,你醒了?”
“大神!哎呀大神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见不着你了!谁把你们关地道里的?什么情况啊?医生说晚救5分钟你们就完蛋了……”
“这话听着真耳熟,烂片里常用吧?”闫儒玉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说说火灾现场的情况吧,有人死了?死的是谁?怎么死的?”
金子多尚未答话,徐行二的声音就从走廊上传了过来。
“人醒了吗?”
徐行二进门,继续道:“火灾现场那个死者!你们绝对猜不到他是谁!”
“是袁志杰吗?19年前销声匿迹的银行保安。”闫儒玉问道。
不必等徐行二的回家,只要看他的表情,众人就知道,闫儒玉又猜对了。
汽油还会继续向下倒吗?
还是对方已经准备点火了?
停下,等待。
“你别过来。”他放缓呼吸,小声朝猫在拐角后的闫儒玉叮嘱了一句。
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决不能容忍自己憋屈地死在这样一条地道里,老鼠一般,更不想如父辈那样葬身火海,况且,还有一个陪葬的闫儒玉。
不能死!决不能死在这儿!
不管不顾地冲向洞口的瞬间,闫儒玉却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扑倒在地,并死死抱住了他。
“行?吗?奶奶的!我要让这孙子明白,什么叫玩火自焚!”
吴错接过打火机,深吸一口气,向前几步,走到距离洞口的汽油3、4米远的位置。
尤记得送上礼物时,吴错还十分臭屁地教育小鬼道:“以后就别偷偷摸摸抽烟了,像个大人的样子。”
这一用,都快十年了,闫儒玉再没换过打火机,没气了,就自己动手灌点。
“混蛋!你有几条命?!”闫儒玉大吼着,又低声道:“冷静!我有办法!”
吴错立即老实了。
地道被砖墙阻隔,统共不过20米长,火一旦烧起了,先不说能否将两人烧死,烟呛和窒息就够受的。
“去他娘的!拼了!”吴错眼窝发红,头发都竖起来了。
闫儒玉放开他,掏出打火机——那是一只价格不菲的防风打火机,金属材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不得不承认,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那是闫儒玉18岁时吴错送的生日礼物。
味道越来越浓烈,也不知匪徒向地道内倒了多少汽油。
吴错的T恤湿了干,干了又湿,他已不记得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出得一身冷汗。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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