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心意
“你说的不对!”没由来的一句话叫徐凝慧愣了愣,宁冬荣接着说,“你说的话不会,我很不喜欢有人觊觎你。我不喜欢六皇子对徐家的态度,我不喜欢许廉和你走的太近,我不喜欢张家想要和你家联姻的打算。徐家是你的家,你极为看重,张家是你的外家,想要再结姻亲也不必是你,许廉此人心事缜密,行事诡异,即便是你只怕有朝一日也会受他的算计。我不会,我即便是没有将你放在第一位,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算计你的心思。你与我而言,是知己,你懂我做每一件事情的缘由,你知道宁家对于我来说,就如同徐家对于你的重量!你我背负着同样的重量,没有人再比我更合适你,没有人再比我懂你。”
徐凝慧将感到惊讶而微张开的嘴化作冷然的笑意,“所以,你是在求亲吗?”
“不是,”宁冬荣的剑眉怂了怂,“我在告诉你,我的心意!”
“但是无论如何谢家和徐家之间的婚约一定要取消,不然三丫头只怕还是进不了六皇子府!”徐大老爷有些为难,“可是谢家和徐家素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除了姻亲,也没有旁的法子了!奈何谢家之前宁可求取三丫头也看不上惠儿,这就难办了!”
众人一时没话,二老爷看了在场的人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了徐承柏的身上,“三郎可还没有着落!”
众人听他一说,目光都落在了徐承柏的身上,徐凝慧细细的打量着徐承柏,这一年里他政绩不错,加上出身不显,倒是在工部干的不错,现在已经是五品的员外郎了。谢家倒是有姑娘在的,不论是大房还是二房。
徐老太爷也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前些日子,老夫人还同我说起了这件事情,若是得谢家的姑娘为妇,也不委屈了你!”
徐承柏的脸色一白,抬头间想要说话,可是旁边的徐承楠拉了拉他的袖子,才叫他脸色如常,“终身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既然徐家和谢家之间必须用婚姻来维持关系,承柏愿意去了谢家的姑娘!”
徐大老爷自然是明白这个儿子心来的不愿意,可是却也不能叫他平白为了个没有伦常的弃妇毁了自己。“你也不用说的那么悲壮,谢家的姑娘有如太子妃那样温婉大方的女子,也有情深意重的姑娘。虽说你是再娶,可是徐家的门楣在,错也不在你,谢家是通情达理的人家,自然是会好生琢磨的!”
这便是定了下来,徐承柏没有在说话,徐凝慧看得出来他依旧不是很欢喜。
久不说话的徐承杉突然说道,“祖父,谢家那边是否同意?”
“情形已然如此,由不得他们不同意!谢家的嫡女年纪不到,其中变数太大,而且咱们家的规矩不重,又一贯是心疼孩子的,谢家未必不会惦量的!”徐老太爷道,“不过,至于是谁嫁过来,倒是有些麻烦。”
“谢家虽然有大房,二房之分,不过大房从政这么些年头,二房从教也许多年,与徐家之间的联姻,倒只可能有大房说了算。”徐凝慧道,“而且,那根人参只能吊命,救不了人,谢家二房的姑娘大多都已经成亲,没有成亲的都是有婚约,不然就是年纪小。只有大房还有好几位姑娘,而且,大房三老爷的嫡次女,我倒是见过两次,性子柔和,却又坦率,年纪也合适!因着三老爷夫妇爱重,一时间到没有听说定亲。另外二老爷有一庶女年纪也差不多,四老爷在外地经商,也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因着府中出事,便将他们都送了回来。”
“看来,谢家也是有些想法在里面的!”徐老太爷听徐凝慧背出好几位适龄的姑娘来,这才说道,“你明日同你母亲还有二郎媳妇一起去谢家探探口风,你是知道你三哥的性子,多为他想想,取个贤达体贴的骚骚与他吧!”
“是!”
一夜过去,徐凝慧早早的就送了拜帖去谢家,另外还给张家的大夫人送了信去,好歹她在其中,有时候母亲撑不住场面,自己和二嫂不便与之对上的时候,她也可以顶一顶。
“姑娘,今日上门做客,谢家又有病人在,咱们既是去探病的,太素的海华丝不要带了!”甘松一面为徐凝慧梳头,一面说道。
徐凝慧将手里的素簪放了回去,“你看着打扮,不要太过了就是!”手却是将一枚嵌宝石的蝶舞钗放了回去,甘松看在眼里,也不愿违了她的心意,挑了两只颜色不浓重的珠钗与她带上。
张氏和朱氏在徐凝慧出来之后不过一息就前后到了,徐凝慧问好,“为了三姐和三哥的事情,倒扰二嫂的休息了!”
朱氏身怀身孕四月有余,其实多多的走动与她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何况其中退婚也是她二房的事情,是以笑的从容,“我困在府里好些日子,今日出门做客正是好时候。”
“还是要当心些的!”张氏说道,徐凝慧不由的挑眉,难得张氏说了此话,向来伺候的人很是精心!
于是三人也不耽搁,上了徐凝慧御赐的那辆双骑的大马车之后,三人闲闲的说着家常,不过二刻钟就到了谢府的门口。
徐凝慧朝外看了看,“再等一会的,大舅母说回来,咱们等了她来了再一起进去。”
“大嫂要来,我怎么不知道?”张氏皱眉问道徐凝慧。
朱氏也一同看向徐凝慧。
“二嫂怀孕,母亲又没有操心过儿女婚事,自然是要寻了经验丰富的大舅母了。外家的几个表兄,除了二房的二表哥和三房御赐的婚事,大多的表嫂都是大舅母举荐的人家。可见她的眼光不差,此事到底是我们的不是,有了大舅母在,谢家向来说话也会收敛几分!”徐凝慧娓娓说道,“此事,祖父和父亲还有二叔也是知道的!”
张氏这才松了眉头,朱氏道,“四妹妹心思通透,这样做确实是极好的!”
没过一会儿就听得哒哒的马蹄声还有车轱辘的声音,玉竹朝徐凝慧点点头,“张大夫人到了!”
几人陆续下车,果然是张家大夫人的马车。“惠儿给我送信来的时候,我倒是极为惊讶的,不过到底是大妹妹的儿子,怎么都得来说一说的!”
“麻烦嫂嫂跑着一趟了,来日三郎若真成了,少不得答谢嫂嫂的!”张氏笑盈盈的说道。
朱氏和徐凝慧与张秦氏见礼,玉竹已经上千叫门了。很快就有管事的前来了,“张大夫人,徐大夫人,徐二少夫人,淑清乡君,里面请!”
几人带着礼品说说笑笑的进了谢家,先是看望了药石罔效的谢二老太爷,劝说一番之后,谢家二房送走了几人,便跟着谢大家大房的几位夫人去了大房的花厅坐。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几分了。”谢大夫人在坐下之后,语气淡淡的说道,“原本想着,徐家的三姑娘也是个有才学的姑娘,没想到她的福气竟然只这样的好,配这个我们家倒是委屈了!”
谢大夫人这样的好说话,倒是让徐家的几人有些意外,不过既然她肯行方便之门,徐家也没必要拿捏着不放!很快就换回了庚帖,退了这门亲事。
徐凝慧看着木着脸色的谢大夫人,想了想,“谢二哥过几个月就要秋闱,向来到时候金榜题名之时,各家的姑娘只怕任由谢夫人选了,倒不似我家,日日愁三哥还没有着落,即便是五品的员外郎,又有公主做妯娌,磨来磨去,倒是没有合适的人家!”
在场的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听到之后,自然是心里一动,大夫人看着他们心里冷冷一笑,作践她的儿子,没有这样便已的事情。“徐大夫人,可有听说王家大房已经迁回原籍了吧,说了也是凄惨,原来与大夫人还是亲家,没成想王家的姑娘犯了错,被和离,归家之后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了。”
张氏脸上自然是不好看,“王家大房的姑娘,虽然犯了错,可是我徐家也不是刻薄人,只是到了官府和离,并没有将她休离!一应物品都尽数归还,王家也从来没有纠缠我徐家!”言外之意是,这错本就在王家,与徐家无关。
“说起这事,我倒是知道一些的,和离之后,王家姑娘因为小产一直身子不好,三郎还拖了我们惠儿给去看过。倒是个守礼的孩子,即便不适夫妇,但也不是绝情之人。”张氏道,“王家那边也隐隐透出后悔的意思来,但是惠儿她二婶却是第一个反对,说,既然是和离了,就没有再进门的道理,徐家的规矩可不是摆着好看的。何况老太爷也是亲口问了那王家姑娘的意思的,这才签的和离书。”
“各位夫人,咱们徐家自此之前是没有出妇的例子的!不过是三叔顾念夫妻情分,亲自在老太爷的书房外跪了一夜求得老太爷心软,这才放了去。说起来,咱们府上,只有三叔,心肠最好。”朱氏缓声道。
几位夫人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是来退亲,也是来求亲的。
二夫人自付在谢家还是有些说话的权利,看了一眼沉默的大嫂,问道,“不知道徐大夫人看重了我谢家的那位姑娘?”
徐大夫人看向徐凝慧,徐凝慧会意,起身福礼。“惠儿自幼常来谢家玩耍,姐姐们都是极有规矩教养的。自然是好女百家求,此来也是想着京中有名望的世家不多了,昔年谢太傅与我兄妹几个又大恩,祖父便想着结缔秦晋之好。我三哥虽是庶出,可也是进士出身,不过是二十出头已是五品官员。祖父不忍他明珠蒙尘,特意嘱咐与我,说将来谢家的姑娘只要嫁入我徐家,他老人家便送上京郊的庄子做上新婚之喜,做他们夫妇二人的私产!我便舔着脸向谢三婶婶求了暮雨姐姐,还请三婶婶成全!”
“这······”谢三夫人有些懵,她自然是知道徐家三郎的,也知道是个极为有情义的儿郎,“徐大夫人,四姑娘,我家暮雨,被我与她父亲宠坏了,只怕配不上贵府的三郎的!”
徐凝慧点头,谢府能有今日的成就,心胸和胆识就绝对不是轻易与之想与的,当日她能进了谢府的大门,凭借的不过是身份和早年与谢太傅的情分。“谢家二老太爷久不进官场,所想的事情倒是没有谢太傅那么通达,难免要带上些为自家思考在里面!”
对面的徐承楠看了说话的徐凝慧一眼,“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谢家二房这一辈出仕的人并不少,反倒是谢家的大房,现在也不过才四五人而已,而且大半都不在京城之中!”
银白的素簪挽起了徐凝慧的青丝,今日梳的发式十分便利她行事。只见徐凝慧暗自运气,宁冬荣在不查之下,竟然被她推出了马车,顺带着留了一句话,“难不成我徐凝慧会在你宁冬荣身上再犯贱一次!”
回到徐府,徐凝慧还是气愤不已,当真是眼瞎,看上这么一个人!晚间的时候,徐凝慧被招到徐老太爷的书房,众人都在。
“今日找你们来,是为了我私下已经和六皇子打好协议,来日进府的一定是三丫头。所以三丫头和谢府的婚事,就要解除了。”徐老太爷道,“找你们来,也是为了谢府的事情。”
之后他在此地为徐凝慧也立了长生牌位,但是若水大师却并不赞同,“她已经离开,你做这些,她也并不知道的!”
“她放下了,我却拿起。”宁冬荣道,“大师这里真是别致,亡妻早年间也是十分的喜欢这样的风格,说是修建过后的枝桠,太过匠气!”
“情字难过,世子爷现在岂不知就是当初的世子夫人!”若水说道,“我虽是红尘之外的人,可是世子夫人的心意却是有所耳闻。阿弥陀佛,她若在此,只怕世子爷今日的所作所为,必然是看待这院中的树木一样看待世子爷的!”
徐凝慧含着笑意,慢慢的逼近宁冬荣,“我知道了,世子爷!你的心意,对于我来说,来的太迟了,没用了!”
“不迟,你还没有嫁人,就不迟,你从前能够喜欢我,将来也一定能喜欢我的!”宁冬荣的信誓旦旦在对上徐凝慧冰凉的眸子的时候变成了满心的苦涩,“其实,你从来都不肯信我是喜欢你的!否则,你怎么会选择去死!”
宁冬荣默然,甚至有时候他自己的都怀疑,对于徐凝慧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在里面,是如她所说的全无心肠,还是旁的。
到了宁府,徐凝慧看着宁三姑娘下车,对着她回首点点头,她报以颔首,正想离开,却见马车最前面的那道身影没有离开的打算。她看了玉竹一眼,玉竹会意,上前问道,却见他下马吵着马车而来,而后竟是直接上了马车。
看到院外的几人,徐凝慧道,“此间事了,我想先回府了!”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宁冬荣看向徐凝慧,眼中带着深意,“今早许老先生带着许廉上门,听说是为了旧约!”
宁冬荣随着徐凝慧的目光看向树底的那些杂草,了然一笑,“或许吧!”就是那一年,徐凝慧死的第二年,徐家众人不许他到徐凝慧的坟茔所在处祭奠,他在棠梨院中设有衣冠坟。可是府中流言渐起,说闹鬼,他自然是知道这些话是从何处传来的,可是对于这样的诋毁,他也只能是寻了白马寺的和尚来做法事。来的就是这位若水大师,他尤记得大师的话,“此地甚为清净,不知何来闹鬼只说!”
“闹不闹鬼原在人不在鬼!”他淡漠的说道,“还请大师做一场法事,劝慰人心才是!”
“那又如何?”徐凝慧抬头,目光挑衅的看着他,“既然世子爷不肯透露一二,我自然是要寻别的法子的!”
宁冬荣对于徐凝慧的挑衅视若无睹,“你应该知道,对于六皇子来说,徐家的姑娘是谁嫁进皇子府,其实并未什么差别的!”
“那你应该也知道,对于我来说,只要是不嫁给六皇子,嫁给谁也是无所谓!”徐凝慧冷清的嗓音带着没有的魅惑。
这会儿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徐凝慧站在廊下看着金黄色的阳光兜头倾泻在大地之上,带着勃热的暖意。偌大的院子里肆意生长着的树木虽非名种,但是通身所表露出来的却是叫人动容的旺盛的生命力。地上斑驳的阳光,在树荫之下,如同漫天闪耀的星辰,光彩熠熠。
宁冬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屋檐下的藕合色女子沉静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似乎毫不违和的融入其中,好似他书房之上的那副水墨丹青,意境深远。见她看过来,宁冬荣才缓步上前,“这院子的里的僧人是若水大师,他与白马寺的主持是师兄弟,这里是他的禅院!”
徐凝慧颔首道,“想来这位大师的性子倒是极为随和,连所居住的禅院都有一股不同寻常的韵味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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