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之瞳

等那张便签纸快被画满的时候，他才抬头说道：“老陈，江川县离这有多远？”

“大概有300多公里吧！怎么了？”

“我们最好今天晚出发，尽快解决，否则，怕还有祸端啊！”

等走进客厅，却发现两位老人还在客厅里，没去休息。更为怪的是两人面前都放个酒杯，相对而坐，但都默默无语，互不搭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林很快恢复了，他职业性的表情，想着如何缓解一下气氛，关切地问道：“陈叔，杨叔，怎么孙阿姨没伺候你们休息啊？都怪我，玩得兴起，把这事给忘了过问了……”

丁源还没反应过来，以为阿林见了陈鼎丰后立马会变得乖巧，不住地向他使着眼色，捂着嘴偷笑。

杨叔怕阿林不清楚情况，打扰了陈鼎丰，赶紧解释道：“没事，我们哥俩是在商量事呢，和你们没关系。”转头向丁源说道：“小子，你可以啊，当真是别人免费的酒，再喝也不嫌多啊！快去洗漱收拾一下，有事了。”

“有事？大晚的有什么事？杨叔，你老又有什么鬼主意了？”丁源揉揉鼻子，醉眼惺忪地问道。

杨叔呸了一声，严肃地说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快先去收拾一下，说不定今天晚我们得连夜出发！”

丁源愣了一下，知道杨叔不会平白无故开玩笑，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紧急去处理，嘴答应着，转身向楼走去。

陈鼎丰急忙把丁源叫住，走过来颤抖着握住杨叔的手，感激而又显焦急地说道：“杨哥，今天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再出发！”

杨叔呼吸急促，胸部起伏个不停，灯光下饱经沧桑的脸因激动而泛出红晕，亲切地说道：“老陈，我们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有多少岁月能用来肆意妄为、快意恩仇。你还真别犹豫不决、持疑不定，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话虽如此说，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怎么忍心……”

杨叔朗声大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碰都不能碰了？相反的，我还要感谢你在这样的时刻还能提供给我重温年轻时光的机会。真的，谢谢你，老陈。”

一夜小雨，将夏日的翠湖浇淋得格外清新，街景、路人似乎都自带了柔光模式，四隅彩霞、温婉动人。

高原的雨有一种丁源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轻柔的滋润过后，太阳带着金灿灿的光缓缓升起，微凉的昆明又是万里晴空。

难怪当地人都自豪地炫耀——叫醒你的不是梦想，而是每个昆明的清晨。

吃完正宗爽口的菊花米线后，四人钻进了一辆路虎揽胜运动版，向着江川县奔驰而去。

杨叔和陈鼎丰知道事情严重，心情很复杂，一路并没有多少话，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阿林可能是职业习惯的原因，基本不说话，只是礼貌性地应付着丁源的好气提问。

丁源虽然昨晚听了些此行的目的，但具体要面对什么样的风险，却没有多少概念，心情较放松。因此，沿途的风景反而成了他枯燥的乘车过程的多彩调剂。

三个半小时后，“江川”的字样出现在路牌。

车并没有进城，而是沿着环城路转到通往郊区的省道。没多久，转过几道丘陵，一个开阔的大坝子呈现在大家眼里。

丁源不禁问道：“陈叔，想不到县城边居然还有这么大一片坝子！”

“哦，小丁还知道坝子这个词？”陈鼎丰有些惊，反问道。

每个人对涉及自己的家乡或是熟悉的事，总是忍不住滔滔不绝，尽情展示，脱口讲：“坝子是我们云贵高原的局部平原的地方名称。主要分布于山间盆地、河谷沿岸和山麓地带。坝地势平坦，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灌溉便利，是云贵高原农业兴盛、人口稠密的经济心……”

陈鼎丰眼突然亮起来，心情其实和丁源是类似的，点着头说：“接着讲……”

丁源见陈叔对自己颇为赞赏，咳咳嗽，卖弄起来：“云南坝子的总面积仅占全省总面积不到8%，但一些面积较大的坝子，经过长期的利用与改造，均已成为省内各地州县的政治、经济、化心和农业生产的基地，也成为人口集、居民点和交通干线密集的地区。坝子不论在云南国民经济发展历史，还是在今后的经济建设，均起着重要作用，其地位远远高于山地、高原等地貌形态……”

阿林听丁源说得头头是道，插嘴道：“丁哥，行啊，对我们这的风土地貌了如指掌哦！”

杨叔看到丁源无意间打破了众人的沉寂，所说的东西连陈鼎丰也不停叫好，情绪也舒缓了些，出来揭丁源的底，道：“你们两个别被他给唬住了，什么了如指掌，什么行不行的，他本来是出生在这片天地里的……”

阿林侧过来，满脸苦逼像，道：“真的假的啊？丁哥，怪不得酒量这么大呢。还约我再拼酒，自己人弄自己人，有意思吗？”

三人听罢，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陈鼎丰指着左前方，神色凝重地说道：“到了，那片黄白色房屋是出事的农家乐！”

“阿林，你外表绉绉的，看不出来，酒量这么大，不错不错。明天得空，丁哥请你，我不是兄弟俩，再试试……”

“不敢不敢。丁哥，今天午你喝了酒，算是带病坚持工作。可这样，我还是只能勉勉强强和你打个平手。要是真等你缓过劲来，几个回合得把我喝来趴下。”

而且，他的身份和地位早已今非昔，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对造成很大的影响，凡事，必然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因此，强人所难，实不可取。

于是，自己也倒一杯，慢慢喝着，静静等待陈鼎丰的决定。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丁源和阿林的嘻嘻哈哈声。

陈鼎丰听着有些怪，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你过来，看这！”杨叔招呼陈鼎丰靠近点，把放大后照片放手掌，指着厨子的脸说：“你看，他颜面部瘀血发绀、肿胀，虽然苍白却有星星点点的出血性尸斑。两眼下眼睑及内外眼角处有大如粟粒的红色和褐色的点状出血……”

“我不太懂，你说是咋回事吧？”

陈鼎丰沉默良久，竟走到酒柜旁倒了杯酒，倚在墙，一饮而尽，随即又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杨叔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年事已高，不愿意再为这些在刀口行走的事情麻烦自己。

陈鼎丰可为难了，断然拒绝了杨叔的提议，坚决地说：“绝对不行。且不说你们才来，都没有休息一天，不合我们云南人的待客之道。再说，你年龄如此，精神很好，却也不能再像年轻时那般经得住随意折腾了。既然你发现了蹊跷，我另寻在这方面有道行的人可以了。犯不着你亲自出马！”

“哼！要是普通的情况，我自然不会耽误这难得的悠闲自在的时间。好吃好喝的，又不要钱，哪去找啊？”说着，杨叔拿过张便签纸，低头在面开始画起来。

“别急，再看他的眼睛。怒目圆睁，眼球通红，应该是死前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杨叔叹了口气，缓缓道：“现在的人啊，碰到事情都是满口现代科学理论、医学教材说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知道，很多事情，远远不是科学能够解释清楚的！”

陈鼎丰好像觉察到点什么，问道：“杨哥，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突发心脏病死的？”

陈鼎丰在一旁介绍道：“昨天晚尸检结果出来了，突发心脏病。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有高血压和冠心病，知道死讯后，只是感到很后悔，不该劝他喝酒，至于死因，却没有多少意外……”

“不忙，我再看看。”杨叔阻止了进一步的介绍，目光停留在厨子的脸，自言自语道：“突发心脏病的症状会产生这样的表情吗？”

杨叔点点头，道：“极有可能！他又有窒息的症状，又有浑身的伤痕，更可疑的，他的居然会有惊吓过度的表情……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你那几千亩地，已经聚集了很多东西了！”

“很多东西？什么东西？”

杨叔没有急着回答，把脸转到一边默默看着窗外，双手不停地互相搓着。过了好一会，才突然回头，严肃地说道：“老陈，我们得尽快过去一趟吧，否则还得出事！”

杨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眉头越皱越紧，喝茶的频率也不自觉快了很多。

陈鼎丰从手机调出事发当时的现场照片，递了过去。

杨叔接过来后左右端详着，并没有从照片看出厨子身体有任何致命伤，有些条状痕迹虽然看着严重，却都是皮肉伤。可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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