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霍邈个子高,只得尽力弯腰,一双狗狗眼温柔如水。他偏头,发梢蹭在陆悠的侧脸。
“我看到了。”他就靠着陆悠的耳朵,语调温柔。
“太好了。”陆悠还在激动,心跳吟吟跳动。她额尖还滴着汗,从她的鼻梁滑至纤细的锁骨。霍邈眼一瞥,便看见了她白皙如玉的皮肤。
还好自从陆悠走上运动员这条路后,陆妈陆爸对陆悠的学习基本不抱太大希望。晚上累了,陆妈偶尔会端些小点心给陆悠和大学生姐姐。
两人一吃起来,就会从学习聊到其他事去。大学生姐姐正是处在和男友热恋期,有事没事就会和陆悠谈起自己恋爱的种种。陆悠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前胸靠着椅背歪着脑袋听老师讲这些事。
“那陆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姐姐问。她发现,陆悠对感情上的事格外迟钝。
陆悠下巴抵着椅背,“我周围好像就霍小喵一个男孩子吧。”
“霍小喵?”姐姐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听陆悠讲一讲这位下围棋的小怂包,大学生姐姐突然对霍小喵产生了兴趣。
总算在家教结束前,大学生姐姐见了霍邈一面。周六,家里只有陆妈妈保姆和待在房间里学习的她们,霍邈突然就敲门进来了,手里捧着一盒蛋糕。
“我爷爷过生日。”他将蛋糕礼貌地送进陆妈妈手里。陆妈妈噙着笑,赶快招呼着霍邈进门,顺带,她还跑去房间里叫了大学生姐姐和陆悠一起出来。
这是大学生姐姐第一次看见陆悠口中像只可爱小狗狗一样的男生,他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啜饮着手中的热茶,清瘦高挑。待陆妈妈喊陆悠时,他才抬了头。
一张俊逸到极致的脸,携带着几分异域风情。额尖一缕发梢落下,荡在眼角。眼神里,满是清冷。
直到看到陆悠,他眸子才有了温度。
“悠悠姐。”他起身。
陆悠先注意的,是桌上的蛋糕。对于需要控制体重的运动员来说,蛋糕无疑是致命的诱惑。陆悠的目光再也无法从蛋糕上飘离。
“小喵,是老爷爷过生日么。”陆悠问。霍邈一直凝睇着她,待她问完后,许久才回:“哦,嗯。”
她赶快按下小灵通,“录音录音,祝霍爷爷长命百岁。”她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英文,“哈皮birthday to you ~”
唱着唱着,霍邈倏然地笑了。他对陆悠说:“悠悠姐,你唱歌……”
“怎么样?”
“很好听。”他浅浅地一笑,咬重每一个音。
“下次你生日,我也唱给你听。”她未多想,脱口而出。
霍邈嘴角抽动一下,“哦……好。”扭头,他又对陆妈妈,“阿姨,我先走了,家里还有其他事。”
陆妈妈不好多挽留,猛地一拍小眼睛紧盯着蛋糕的某人。某人条件反射,“拜拜。”
霍邈前脚走,后脚蛋糕就被陆妈妈收走,“这蛋糕你只能吃一点。”
陆悠追在陆妈妈身后,比着一根小指头,“一点是多少点?”
陆妈妈拆开蛋糕盒,挑了一小块,“就这么多。”
真是亲妈!
陆悠向大学生姐姐埋怨,大学生姐姐到不在乎吃得到吃不到蛋糕,她还没从霍小喵的美颜暴击中缓过神。
“老师?”她戳戳大学生。
“这……就是霍小喵?”
“嗯。”陆悠很珍惜地趴在茶几上舔着一丢丢奶油。吃到一半,陆悠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老师,“老师,你会不会外语。”
“怎么?”
她四下望了望,凑到老师耳边,“你知道阿依吸……她努力回想那天公车上霍邈对自己说的一串外文。”
大学生姐姐反应得很快,“席八?”
陆悠一听,都有个“席”音便大力点头。
“那是韩国骂人的话”大学生姐姐在她耳边模拟,“一般我们觉得某件事很讨厌就会说,啊……席八。”
陆同学勺子插在蛋糕里,开始各种怀疑人生。
*
霍邈从陆悠家回到自己的家,短短十分钟的路,他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到家时,家里死气沉沉,来宾一走,只剩了爷爷、父亲和母亲。
他的妈妈化着精致的妆,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摆弄着一瓶插花。
父亲和爷爷在下围棋,黑子白子,剑拔弩张。
表面上看,多和谐。
“给小丫头送去了?”爷爷听见门响,苍老的声音响在霍邈的背后。
霍邈往房间走,不准备回答。
然后他母亲起身了,用日文对他说:“小邈,妈妈走了。”她招呼保姆,替她把花叶收拾干净。她把那瓶花给霍爷爷,霍爷爷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又放下,嘴角扯出一个奇怪的笑。
“哦,再见。”他用日文回,趿拉着拖鞋送他妖冶年轻的妈妈出了别墅。
他注意到,自己的母亲又换了一个新包,包上夸张的写满了两个英文字母,里面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装了不少钱。
“下半年要去日本比赛了?”她问,“代表国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骄傲。她的儿子霍邈,16岁,已经成为了职业围棋手,跟着师傅走进了国家队。
她只觉得是自己的基因好,“那么你可以和田村君比赛了。”
霍邈听到这个名字,眸底一沉。
“田村君他很期待和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了。”他打断母亲的话。
“再见。”他母亲准备上车。霍邈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是,伊藤田村么?”
伊藤,他母亲的姓。
他母亲淡淡地回:“大江田村。”
*
中考前,进拳跆中心的名单出来,一长串,陆悠在最后找到了自己。她虽然那次比赛成绩不错,但终究总成绩比不过这些很久之前就参加各种选拔赛的运动员。
陆爸请教练喝告别酒时,教练还特地补充,“陆总我和你说,令爱很快会踏上国际拳台。”
话是这么说,现实向来非常骨感,她们拳击队分了A、B组,一条线就是一条分水岭,上面的人进了A组,很快得到中心的重视,下面的人进了B组,仿佛被世界遗忘。
A组的教练是经验丰富的老教练,从男队过来,带过好几届世界冠军。B组的教练过了两周才说要来,是人是鬼还不知道。教练才没来两周,B组就泄了士气,大多数人看到A组拥有的各种特权和资格,都产生了回家的念头。
两周下来,缺乏约束的B组只有陆悠和少数几个还尚存斗志的运动员在训练,其他人早就开始打打闹闹。
两周后,终于上头说要分一个教练下来了。大家不怎么激动,想也知道,教练是什么样的水平。
陆悠从来乐观,一边啃着脆脆冰一边安慰大家,“只要努力,我们也会像A组有比赛的资格的。”
大家敷衍着笑笑,只当听了个笑话。
陆悠说完鼓动士气的话未多久,训练场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年轻高壮的男人走了进来,气宇轩昂,黑色的背心下肌肉贲张。
他放下包,从里面掏出一垒名单。他话不多,字字铿锵,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下面我来做自我介绍。”他正要往下说,队伍里忽然冒出一颗小人头,对着他大喊一句:“江叔叔!”
中考很快就到了,就在比赛结束后。陆悠的父亲给她请了个大学生家教,天天到家里给陆悠补习。
大学生姐姐很用心,踌躇满志地给陆悠制定了详细的考试计划。但是无奈陆悠记忆力实在太差,书本一合一开就忘了知识点。单词表永远停留在开头字母A这大类里。
“一二三,番茄甜不甜?”
他们三颗小人头聚在一起,陆悠挥手对着镜头高喊:“甜。”
*
“嗯。”他鼻腔吐出一圈烟。男人小跑着进了会场,他在场外踟躇了片刻,转身又走进了会场。
会场的比赛已经结束,三位裁判的评分结果出来,三个9:10。陆悠赢得几乎毫无悬念。
她站在擂台上,左手被裁判举高,一脸灿烂的笑容。
于是很快,他们的心脏跳动频率变得统一起来。
“妈,给我们三拍一张。”陆悠注意力很快就落在了陆妈妈的相机上。陆妈妈笑了笑,侧身端着相机。
“小喵。”
霍邈转身,脖子上吊住一个人。“我赢了。”她语气激动,双臂环住霍邈的脖子。
“悠悠看这里。”陆妈妈在台下唤了一声,陆悠听到转了一个方向,对着陆妈妈比了一个yeah。
傻乎乎的,冒着一口白牙。
“你不去看小朋友的比赛了?”男人指指手上的表。江若尘吸了一口烟,烟雾在肺叶里打转。
“你不去我去了。”男人见时间来不及了,对着耳朵比了个姿势,“小灵通联系。”
振奋的音乐声响起,场上的观众散了一些。陆悠和对手握了手,和对方的教练握了手,最后从钢丝绳里钻出,跳到场下。
场下,霍邈正将头上戴着的灯牌收下塞进包里,一边听身边的许露叽叽喳喳地谈着比赛的内容。
他站在观众席的栏杆外,倚着围栏喝水。很快,他就感觉有人在拍他,很重的一下。
男人追到会场外,追上背着包要离去的江若尘,“尘哥,拳跆中心你到底去不去。”
他的尘哥,五险一金的地区民警,也许很快就会找到媳妇生个胖娃。没想到前几天,江若尘的即将退休的老教练找到了他。
他佝偻着腰,点了根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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