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谋杀

张云鹏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我，小声的说：“你们知道的，因为我和莎莎的关系，这世上最想他死的人，除了莎莎就是我了，但我学过法律，念过警校，知道杀人有什么后果，所以这种事情，只能是想想，根本不敢付诸行动，现在他自杀了，还打算用自己的死，嫁祸其他人，不管是怎样我都乐享其成，所以也就没必要说出真相，毕竟我也是有家室的人，要是让人知道婚外情，我这警衔还怎么带？”

江离听后，顿了几秒，像是思考，而后这才继续问道：“所以，你是知道李大金为什么要联合方岳，将自己的死，嫁祸给陆涵的，对吗？”

张云鹏点了点头，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害怕，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我能不能不说？”

打小儿张云鹏就知道，自己长大了是要娶王莎莎的，王莎莎也认定了这辈子嫁人只嫁张云鹏，要不是因为王莎莎初中辍学，张云鹏却高中状元，意外考进了省里数一数二的警校。

要不是因为张云鹏考进了警校，要不是他们生在大凉山的高山上，或许今后的生活真会如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那般，听着溪涧的流水，闻着早春的竹香，望着那延绵不绝的高山，就此相守一辈子。

而他考进警校，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钱。

那会儿还是二十年多前，祖国许多偏远的地方连路都没有通，北京房价不过二千，大学生也没现在这么泛滥，对于一个世代务农住着土房子的家庭来说，几百元的学费与出去的路费，不仅是这户人家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数额，更像一块巨石，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很多人听到这话，或许会觉得夸张，可我自幼生活在农村，见过太多住在山沟里一辈子没有见过世面的村民们，掏遍浑身上下的零钱，也不一定能凑齐一百，甚至还有的挑着扁担走几十里山路，就为赚个十多块，更何况是二十多年前呢？

最后还是王莎莎自告奋勇，说村里有不少女生出去打工好像挺赚钱的，距离张云鹏开学还有一个月，让张家多想想办法，不管是借也好，凑也罢，一定要让张云鹏念了这大学，剩下不够的，她出去打一个月的工，肯定能赚的回来，外面赚钱绝对比山里容易多了，甚至还在离去前，把自己初中辍学到现在务农打零工攒下来的钱，全给了张云鹏。

没人知道，那时候的大凉山陡峭崎岖还没通路，王莎莎是怎么出去的，更没人知道，王莎莎一个刚成年的小女生，是怎么跟着同乡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赚了上百元回来给张云鹏念书的。

虽然她送张云鹏去念大学的时候是笑着的，还说会努力工作，供他念完这个大学，可张云鹏还是觉得眼前的王莎莎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变得陌生了，又好像变得成熟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对着她傻笑的二丫了。

接下来的四年里，王莎莎每个月都会给张云鹏寄钱，寄的数额也越来越大，甚至偶尔还会出现在张云鹏的学校里，带他去买鞋买衣服，一开始，张云鹏只知道那些牌子很贵，后来才知道，一双鞋竟然比他一个月的生活费还要多。

再加上大学里经常听，有很多女生辍学之后为了钱去卖，来钱特别快，张云鹏挡下就逼问王莎莎，是不是去做J了？要是用做J的钱来养他，那就当他们两人都不认识！

却没想到，王莎莎听后竟然含泪的扇了他一巴掌，骂他龌龊，还说她自己是瞎了眼，才看上他的！

之后王莎莎再也没出现过张云鹏的生活里，却一如既往的给他打钱，直到张云鹏毕业，王莎莎才给张云鹏寄了一封信，说她离开了大凉山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早就爱上了别人，不配和他在一起了，还要和现在爱着的人结婚了，让张云鹏死了这条心，毕业之后找份好工作，再找个好人家过吧！

话听到这儿，江离忽然轻眯起眼，插嘴道：“你毕业的时候应该是2000年左右吧？我记得我之前查过李大金和王莎莎的资料，他们结婚比你还晚。”

张云鹏苦笑，说自己当年太傻，说了重话，伤了她心，再加上那时的王莎莎满脑子只有努力赚钱，供张云鹏念完这个大学，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的工作有多么不堪，而张云鹏的话，却像一道晴天霹雳，令这个沉迷在爱情里的女孩忽然醒悟。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爱他的，知道自己不堪，不能耽误他的前途，这才选择了远走高飞，甚至在确定了张云鹏娶了别人之后，她才敢结婚生子，慢慢的忘却这个她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慢慢的不去打听他的任何消息。

再次重逢已是分别十年后的事了，很不巧那时的张云鹏被调来北京，需要租房，又恰好碰见了李大金这财大气粗，祖产众多的北京老土著，才知道王莎莎竟然嫁给了一个，比她还要大十多岁的离异，却没有孩子的男人。

江离的嗅觉极其敏锐，在听到张云鹏说出这句话的刹那，目光轻轻一紧，说出一句：“比她大十多岁还离异没有孩子？李大金该不会生理有障碍吧。”

随后更是对着张云鹏打趣似的说出一句：“可别告诉我，李大金的孩子，是你和王莎莎的私生子啊。”

这句话仿佛击溃了张云鹏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看着江离的目光，顿时就像看恩人似的，猛地点了好久的头，这才开口，说这件事，还要从他与李大金的媳妇，王莎莎十年未见，久别重逢说起。

如江离之前所料，他俩是四川同乡，可他俩不仅仅是同乡，还是同村对门的两户人家，生日只差两天，儿时还被订过娃娃亲的青梅竹马。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下意识的看了江离一眼，却见江离却依旧冷着一张脸，并不言语，总给人一种，好似早已看透一切的感觉，既高深又让人觉着有些后怕。

张云鹏随后开口，正想说点什么博同情，江离却在他开口的刹那，忽然打断了他，云里雾里的说出一句：“即便是你不说，你也活不成了，不是吗？”

“这……”张云鹏的脸色突变，甚至还有些发抖，不料，江离却接着又道：“若是说了，才有一线生机，你是聪明人，不是吗？”

虽然许魏仙的画真的画的很烂，但张云鹏还是能够认出那上面的人，就是他自己。

见到张云鹏的脸色越来越黑，却还是嘴硬的不肯开口，江离这才问道：“你真的打算嘴硬下去吗？”

这下，他也毫不否认了，无力的将眼闭上，狠狠的叹下一口气：“说吧，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江离摇头不语，张云鹏见后，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像是在内心里，做了极大的挣扎，好几次扬起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几次挣扎过后，他这才叹息的说道：“要是我说了，可能也活不成了。”

自杀的这个猜想与我第一次见到江离时，他说的话如出一辙，而江离在听到张云鹏这个答复之时，脸色也没丝毫波动，仿佛至始至终，他都断定李大金是自杀。

可在知道方岳竟然是帮李大金自杀的帮凶之时，我还是不可思议的后退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问道：“既然你一开始都知道，那你怎么不帮我作证，还在审讯室里逼我，还想让我认罪？”

“你为什么杀了李大金要嫁祸给我！”他的话音刚落，我便一个没忍住，激动的问道，哪曾想，他一听到我这话，竟立马睁开了眼，回出一句：“李大金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我接着问道。

果然，张云鹏的脸色瞬间大变，猛的摇头回说：“不可能，许魏仙昨天就死了，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你们就是杀人犯？”

江离听后，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也没回应，而是缓缓将小本子翻开，露出了画有蜈蚣脸的那一页，又翻到了属于他的那一页。

想不到我的话音才刚落，江离竟出声帮张云鹏说道：“李大金确实不是他杀的。”

“什么意思？”我只感觉脑子瞬间一嗡，根本没想到，江离竟然愿意相信他！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张云鹏见到江离愿意相信他，竟猛地点头，回出一句：“没错，李大金确实不是我杀的，他是自杀的，但他那个死法，要是自己动手在短时间内根本死不了，所以是有人帮他自杀的，那个帮手就是你对门的方岳。”

张云鹏似乎根本没想到，江离竟然会问他这个，脸色被吓得瞬间一白，猛的摇头露出一抹尬笑：“江……江少，您就少逗我玩了，什么叫我和李大金媳妇，王莎莎的事？我就不认识她好吧。”

果不齐然张云鹏一口否认，江离也不着急，而是将那本从许魏仙床底下拿出来的小本子拿出，轻轻摇了两下：“你知道我昨晚和陆涵，去郊西精神病院见了谁吗？”

张云鹏摇头，江离的嘴里不紧不慢的吐出三个字：“许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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