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嘴上还有伤呢。”他好像有些委屈。
陆鸿明的神智让这撒娇似得语气更加冲淡几分,伸手握住程均的手指带到自己腰间,四瓣嘴唇顺利会师。他的力道很轻很轻,非常虔诚似得碰了碰程均嘴上结痂的伤口就退开了,手里还握着程均的食指舍不得放开,只好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耳后,是喜欢他喜欢的没办法的样子,哑着嗓子说:“乖点。”
程均的脸腾得红了,这两个字,以前陆鸿明常在床上说。他气急败坏地推开人,想骂他,被轻吻过的地方却好像还残存着酥麻,只好从鞋柜上往下一跳就往餐厅去,但又被陆鸿明拽了回来。
顾蔚正了脸色,说:“你说呢,那地上不干不净的,不去医院可以,等会儿吃完饭必须好好消消毒!”
程均不敢放肆,握着筷子答了声好。
平时程均是经得住说的,但今天顾悦看程均确实不自在了,连忙挑开话题,引着顾蔚让他说说国外实验室的事。
可顾蔚被她引跑了,黄依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下,又看看程均,突然放下筷子说:“那你们俩呢?究竟怎么样,要一直拖着?”
第九章
程均扒饭的动作停下来,一时间饭桌上也没有其他人说话,顾悦臊得垂下了头,程均也张张嘴发不出声音,犹如被点了哑穴。
是梁静惢先反应过来,笑着说:“对呀,咱这儿还俩大龄单身青年呢,师母问你们的打算,准备什么时候带人给我们见见?”
顾悦被这话从情绪中带出来,赶紧接着梁静惢似撒娇又似抱怨地对黄依说:“妈,我现在还小呢,你干嘛突然说这个呀!”
黄依的脸色缓和很多,给程均夹了一块鱼放在他碗里,问:“那均均呢?你们都这么大了,由不得我和你老师不挂心,别嫌我们烦。”
程均摇摇头说:“怎么会嫌烦。”
他如坐针毡,连黄依的目光都不敢去迎,装作仔细挑鱼刺的样子,耳边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出现了轰鸣的声音。
顾悦喜欢程均,是实验室人尽皆知的事,而程均对顾悦无意,明眼人也一看就清楚。可惜顾悦一直没有说破,程均又是这样的性格,就这么拖了两三年,到最后任谁看来,都是程均把顾悦给耽误了。
黄依是顾蔚写了三个月情书追到的,嫁进顾家三十多年,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原本有些不同意顾悦跟程均,尤其是大大咧咧的顾悦一碰上程均就软塌塌的样子更让她看不过眼。可时间耗了几年,他们又不经常在国内,不是她不同意顾悦就依了的,加上刚才看见顾悦护短那个样子,黄依就没忍住。
但这种事合该他们自己来,现在梁静惢和顾悦既然把话岔开了,黄依就也没再提。
倒是顾悦心有戚戚,送他们下楼时碍着人多没法多说,只能歉疚地看着程均。梁静惢有人来接,程均在一旁站着等陆鸿明开车出来,冲她安抚性地笑了笑。
连日降温,夜间更冷,程均上车之后很冷地打了两个哆嗦,陆鸿明没说话,伸手把暖气开了。
没过一会儿,车里的温度就起来了。程均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抱在怀里,头靠着玻璃看路边。
一路无言,很快就到了程均楼下,陆鸿明沉默着把车停好就不动作了,连火也没熄,像是等程均一下车就急着走。
程均想起在顾蔚家玄关处,陆鸿明说送他回家时候那样荡漾的语气,可不是只打算送到楼下的样子。他解开安全带把外套穿好,心里知道此时赶紧下车上楼是最好的选择,却忍不住对陆鸿明说:“你缺点真多。”
陆鸿明不太想搭理他似得,隔了几秒钟才问:“说说?”
程均给他一一数来:“脾气差,爱撒谎,没气量,说话不算话,还……”
“嗯。”陆鸿明的脸这才没那么木了,“还暴力,是吗?”
程均点点头,这才下车,对他说:“是啊,你好好反思一下,路上小心。”
他没急着上楼,就站在原地看陆鸿明开走。今天实在是累了,各方面的,总感觉回去洗个澡就能睡着,要是现在不看着陆鸿明走,待会儿两个人又要对峙一样,楼下停着一个,窗边站着一个。
他又开始讨厌自己。他连让陆鸿明生着气开车回家都忍不了,总要逗他开心些才行,现在陆鸿明显然是不听他的了,靠他自己的定力,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像他答应过许绘岚那样“两清”?
想想都很累,洗完澡又吃药,才把耳边那些烦人的声音压下去一些。
程均的神经衰弱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家里装着双层隔音玻璃,夏天连空调和风扇都不能开。在寂静的夜里,在寂静的有烦心事的夜里,好像只需要一点点的声音就可以让他崩溃。
对于这件事,程均其实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跟陆鸿明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很能睡,属于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那种人,有时候陆鸿明来了把饭做好了他都不知道,被从被窝里捏着鼻子亲醒,听见陆鸿明克制着多日未见的欲望问他:“怎么这么能睡?是不是我不在,均均被饿晕了?”
那时候他少有的会惹陆鸿明不高兴的事,就是做到后面太累了会睡着。
陆鸿明的热情好像永远不会消减,程均却招架得吃力。程均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雪夜,他先被插射两次,陆鸿明才好整以暇地把他正面翻过来,像之前的只是餐前甜点,从现在开始才是正餐,程均累极了,眼睛都睁不开,哭着又射了一次之后立刻进了梦乡。
C城开始供暖的时间很晚,两个人在房间插着电暖气取暖,第二天陆鸿明一直不理他,晚上睡着睡着停电了,程均才趁机爬进陆鸿明怀里说冷,气得陆鸿明狠狠地亲他,亲着亲着力道渐渐轻了,就把他翻个身,两只手在被窝里作弄半天,最后一寸一寸地插了进去。完全结合在一起以后,两个人都舒服至极地喟叹一声,程均软了腰身,听见陆鸿明凑在他耳边恶声恶气地警告:“再睡着我饶不了你。”
想一想,好像以后再没睡过那么好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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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鸿明不动声色地看程均一眼,然后冲顾蔚笑了笑,说:“二十八是要面子的,您这么说他要撂挑子不干了。”
程均不管他,只对着顾蔚小声咕哝:“我早上自己处理过,哪就这么严重了。”
“你说的不算。”陆鸿明声音里那股子莫名的高兴劲儿这才散了,又拿手轻轻碰了碰程均嘴上的伤:“六年前我都听你的,现在你说了不算。”
来之前顾蔚三令五申,谁都不许带东西,陆鸿明只好把买的酒留在车里才上来。当下六个人围着餐桌坐刚好,梁静惢和顾悦分别一左一右挨着顾蔚和程均的师母黄依,程均挨着顾悦和陆鸿明,但吃饭的时候眼神都不往他那边走。
不过除了两个当事人,没人注意到程均这点别扭,倒是顾蔚还一贯地爱开程均玩笑,跟陆鸿明喝了一个之后就笑着说:“你看我们程均,今年二十八了吧?走个路都能摔倒,还把嘴磕破了。我看这印子都吓人,他师母非要按着他押到医院去。”
想起这个,明明说那种酸话的是陆鸿明,可偏没伤着他,反倒是程均一下子变得恹恹的,一下午都没精神。
五点顾悦开着顾蔚的车来接梁静惢和程均,陆鸿明有事出去了,说稍后自己开车过去。
他到的时候菜刚上桌,顾蔚在厨房炒最后一个菜,顾悦和梁静惢在一边打下手,只有程均被安排了摆碗筷的活儿,算是闲人一个,跑着去给他开门。
“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程均的耳根红透了,硬着脖子说:“中午在你家说……”
他确实这么做了,程均被他堵得半坐在鞋柜上,陆鸿明低下头去,似乎很轻易就能含住他的嘴唇。
——却在只差一公分的时候被程均拿食指顶住了额头。
开了门也不说话,看他一眼转身就往里走。陆鸿明仗着玄关处没人,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拉回来堵在自己和鞋柜中间低声问:“下午就堵了你一句,不高兴到这会儿?”
他的话是无可奈何的,语气却透着点藏不住的甜,好像在说什么只有他和程均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似得。
陆鸿明被他踩了痛脚也没什么尴尬的神色,反而认真地纠正他:“人的思维都是由大脑发出的,跟肚子和心都没什么相干。”
程均一下子被挑起了跟他斗嘴的欲望,问他“那你以前说想我想的心痛是怎么回事”的话差点出口又被咽回肚子里。
程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他这样堵得结结实实的,呼吸间都是他的气味。下意识抬头一看,就发觉陆鸿明眼里那两道目光又似两柄利剑,牢牢地将他钉在原地,让他不由自主地攥住陆鸿明的衬衣袖口,耷拉着眉眼低声说了实话:“我想起你说过的酸话,一下午都难受。”
陆鸿明原本是逗他,此时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句话,但却好像已经切身体会了程均开着玩笑说出口的难受。
他有些情难自抑,两个人目光胶着,他几乎忍不得地想立刻低下头吻一吻眼前的人。
只不过现在程均嘴上顶着这么抢镜的一块伤,实在不好意思上老师的门。
车上,陆鸿明把情绪调整过来一些,竟然还微微笑着给他出主意:“你就说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牙齿把嘴唇磕破了。”
程均原本跟他对视着,当下却很见不得他笑似得把头转开了,看着车窗外说:“你的谎话是不是会无穷无尽地从肚子里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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