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井
“哎……看来李萍的死对他还是有触动的。表面上看不出来，没想到杨为善还是对他的同学有感情的。”
“是啊，我过去也以为杨为善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没想到他也是个性情中人。”
除了个别人的幸灾乐锅之外，杨为善的老师和大多数同学都因此对他印象有所改观。
“我说的是你这次考试只考了年级第十三名。”李彩霞解释道。
“啊，考试啊……还好啦，这次考试比较粗心，错了很多不该错的题，下次模拟考试我一定能重回第一名的。”
说到“粗心”时，杨为善有些不好意思。可提到第一名时，杨为善却非常自信，相比于吹嘘杨为善的表情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那就好。”
没有听到真正想了解的情况，李彩霞也只能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等杨为善登完全班学生的成绩后，李彩霞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个——李萍的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昂？”
“嗯。”杨为善不知所以地点点头。
“听说你和李萍小学就是同班同学？”李彩霞问道。
“是的，其实不光是小学，说起来，我和她初中也是同班同学。”杨为善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噢，这样啊。”李彩霞听到杨为善说他和李萍从小到大都是同班同学，这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下去。
不过李彩霞转念一想，身为老师和长辈，有些话还是一次性问清楚得好，“那你和她关系很好吧？”
“我和她的关系只能说一般吧……上小学时，我和她就不怎么说话，上高中后也是没说过几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这么奇怪，从小就很有缘分的两个人反而是关系很冷淡。杨为善和李萍在班上都有各自的朋友圈子，并且两个圈子几乎没什么交集。
听到这里，李彩霞多少松了口气，“哦。那就好。我上次还听一个学生说你喜欢李萍呢！”
“我喜欢她？怎么可能？！”
听到李彩霞的话，杨为善长大了嘴巴，他跟张萍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就能谈得上喜欢呢？只能说有些人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对啊，我也不相信的。不过看到你成绩下降后，以为你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李彩霞开诚布公地说道。
“李老师你放心吧，考试成绩的事跟李萍没什么关系啦！下次考试我一定还是第一。”杨为善笑着保证道。
“那就好……嗯，最近李光祖那些家伙没找你麻烦吧？”李彩霞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杨为善一阵摇头，“他们自己都处在风口浪尖上，哪有精力来找我麻烦啊。”
“也是……那你家里也一切都好吧？爸爸妈妈的身体什么的？”李彩霞继续问道。
“都很好。放心吧！李老师。”
杨为善再三保证之后，最后才让李彩霞放心。
在被叮嘱了一大堆话后，杨为善才算是从李彩霞的办公室里逃了出来。
靠着墙壁长出一口气后，杨为善走出教室办公楼，今天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急着离开学校，而是绕过教学楼，向操场西北角走去。那是三班的平房教室所在的方向，不过，他现在要去也不是那里。绕过教室所在一排平房，杨为善找到了那口位于院子角落里的古井。
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杨为善从书包里取出一捆绳子，他现在想要做的是探索这口古井。
也许在旁人看来，李萍的死跟校园欺凌有关。
可杨为善却很清楚，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所有的一切都跟井底的某样“东西”有关。
等杨为善将成绩登到一半的时候，李彩霞问道。
“什么好不好……”杨为善没有反应过来李彩霞的意思。
这是李彩霞第一次当老师，也是他第一次带高三毕业班，她早已对全班的平均高考成绩不抱期望，她现在只想让那些还有希望的学生考上心仪的学校，特别是杨为善，她不能看着杨为善这么优秀的学生毁在她带的班里。
一天放学后，李彩霞以“需要人帮忙登记考试分数为由”将杨为善留了下来。
“杨为善，你最近还好吗？”
尽管校方和老师不断叮嘱学生们要保持口径一致——有人要是问起，就说这是李萍自身性格内向、心理素质脆弱的缘故，绝对不许提及任何与校园暴力的事情。在老师们的证词渲染下，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硬是被描绘成了一个对世界早已绝望的悲观厌世者，并且性情古怪，连喜欢读川端康成的小说也被说成了有明显的自杀倾向。
可更多关于班上有四个恶霸的消息还是被披露在了网络上。
一时间“光明磊落”成了校内外所有人的关注点。处在风口浪尖的四人只能低调行事，面子固然重要，可这个时候找杨为善的麻烦无异于自寻死路。
老师们积极为杨为善进行心理辅导，身为过来人的他们知道这种事情面对他人的死亡虽然是件痛苦的事情，可是伤心无补于事。杨为善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学习，不让高考留下遗憾。
特别是三班的班主任李彩霞更是为自己班上唯一一个有望考上名校的学生操碎了心。
在大家的印象里，杨为善哪怕是感冒发烧来考试都照样能考上第一。杨为善考试失利，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件事又为那些爱好八卦的学生们增加了谈资。
“听说了吗？杨为善这次没考好？年纪才排第十三！”
杨为善似乎不再会受到四人的骚扰，而媒体也因为缺乏校园欺凌的实际证据，再加上校方和上级部门有意降低这件事的影响，曾让这个学校沸腾的消息很快就被平息，两三周之后，校园里的师生也都不再谈论这件事。
被欺凌到自杀的李萍让人感到同情，没有受到任何惩处的“光明磊落”让人感到气愤。少数看不惯校方处理手段的人也会因为这件事发几句牢骚，可为了自己的前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在关键时刻保持沉默。
“对不起，见过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后，我无法容忍这样的我再继续这样活下去。爸爸妈妈，原谅我。”
李萍被“光明磊落”欺负的场景还没被学生们所忘记。
在很多突发有负面影响的事件中，官方奉行的准则永远是“稳定压倒一切”，只是不知道这“稳定”中包含着多少私心，而这“一切”中又包含着多少眼泪。
马上就要迎来第一次模拟考试，大家也不想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白上三年学。
只是在一模成绩公布后，大家惊讶地发现年年第一的杨为善考试名次竟然掉到年级第十三。
就在所有人猜测着“光明磊落”什么时候要找杨为善算账的时候，学校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萍自杀了。
警察在她身上发现了一封这样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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