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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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少年时杂学多门,自命不凡,不料羁留于此,蹉跎一生毫无建树。如今别无遗憾,只恨未能将生平所学尽授于你……

我一颗心直往下沉,眼泪不自觉掉落下来,他真的死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最后放心不下的却是我。都怪我太笨,没能提前猜到他的心思,没能多学一些东西。

徐来福给我讲过不少玄学方面的知识,但大多是基础的、理论的东西,而且总共才几天时间,我真正学会的非常少,可以说真正会用的只有一个转移肿瘤的咒法(还不一定有效)。连他都没有办法,只能舍身饲魔,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拿什么来对付那邪物?怎么“徐图良策”?

想了好久,我觉得我应该相信徐来福,他说能镇住一年半载那就一定能。至于抵御邪物的方法,前天他已经告诉我了,总结起来就是:强健体魄,蓄养精神,坚定意志,努力练功。

我没有想过要离开这儿,徐来福的死深深震颤了我的心灵,改变了我对人生的看法。虽然我还没去多想什么人生价值,什么崇高伟大的精神,但我绝不会逃跑,他没做完的要由我来做!至少还有半年时间,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我强打精神,检查了一遍发电机组,进行维护保养,然后关好门户,淘米煮饭。吃完饭练习咒语、手诀、步罡、画符,然后打坐练气。这一晚很平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这多少给了我一点安慰,徐来福没有白牺牲,他暂时镇住水库的邪物了。只是该怎么彻底解决那邪物还是没有一点头绪,练了这么久,画符念咒是熟练了许多,打坐练气却没有一点效果。这只是简单的打坐呼吸,哪能练出什么神功来?况且徐来福几十年了都对付不了它,我只学了他的一点皮毛,再怎么练也没有用,所以我很沮丧,也有些急躁。

有时想起表妹的病,不知道转移法术有没有效果,我有点想去探望一下。但我怕法术没有效果,这对我和对她们一家都会是巨大的打击,我没有勇气面对,所以一直没有去。我已经尽力了,是死是活只能看她的造化。

有时我会记起父母,想去乡镇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但真的没什么好说,他们以为姨父一家会照顾我,应该不会担忧的,所以还是算了。

发电站那边的路上偶然有村民经过,但从来没有人走进发电站。渐渐的,我开始适应了这与世隔绝、孤独地周而复始的生活,似乎我已经变成了徐来福。

这一天早上我起得迟了一点,太阳已经照进了房间,肚子咕咕叫,正想去煮点稀饭吃,突然传来了拍门声。入口的大门在机房那一边,宿舍楼在这一头,距离有点远再加上发电机嗡嗡响,听得不是很清楚。我正疑惑会不会是听错了,“呯呯呯”的拍门声又传来,这一次更响了。

我急忙下楼,心中奇怪,谁会这么早来敲门呢?

打开铁门一看,站在外面的竟然是我表妹何立婷。她一头秀发整齐梳在后面,脸容虽然略显瘦削却白里透红。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布中裙,曲线优美却不失端庄,下面露出的小腿洁白修长,不粗不细没有肌肉也没有青筋……

我差点要打自己一个耳光,怎么死盯着人家的小腿看呢!

我没有拿任何东西,全部放回原位,然后关门锁上。我敬重他,他才刚跳下水库,我要是拿走他的钱物,跟抢劫有什么差别?此刻对我来说,钱已经不是钱。

现在该怎么办?有徐来福在,哪怕只是奄奄一息,我也有个精神依靠,相信他会有办法。现在他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做?万一他没有镇住邪物,我该怎么自保,怎么抵御?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里还是空空荡荡的。扫视房间,桌子上有一堆瓶瓶罐罐,看着像是药酒、药水,都没有标签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床上胡乱堆着棉被和衣服,散发出有些难闻的气味,跟徐来福身上差不多。门和窗户上方贴了不少符箓,有的是直接画在墙上。

我拉开抽屉翻了翻,只有一些杂物和几本发黄的旧书,《说唐全传》、《三侠五义》等,没有看到任何像是秘笈的书本。我有些失望,继续翻找更隐密的角落,最后在衣橱底部的夹层中找到了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十几块银元,几件品相一般的玉器,厚厚一叠人民币,有的看上去都发霉了。

我要找的不是值钱的东西,而是秘笈!但可能我想多了,所谓神功秘笈只是中虚构的东西,真功夫不会随便写在纸上。况且我是突然来的,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徐来福没来得及做好安排。

我很愤怒,却也很无力,我奈何不了深藏于水中的邪物。掉下去的人从来没有捞回过尸体,我连给徐来福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他的救命之恩,教导之情我永远没有机会报答了!他默默无闻守护这里数十年,最终以身相殉,这种伟大和高尚就像是头顶的太阳一样光芒万丈,可是除了我之外却没有人知道。

我双膝跪地,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心中默念:老徐你一路走好,但愿天上真的有神仙,带着你的灵魂到天界去享福。但愿……

其实我不知道徐来福有什么心愿,喜欢什么,我们认识总共才几天。他说他没有成家,没有儿女,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发电站度过,也许这样的结果正是他所想要的。

我感到非常孤单、迷惘和惊惶,我不可能打败它。可是我能丢下不管吗?不,这样我良心过不去,而且这也是在救我自己小命,那邪物未必会放过我,脱困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要我的命,或者夺占我的身体,所以我一定要在半年之内竭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它。

我想到了去找和尚、道士帮忙,可是我见过的和尚道士,不是忙着收门票和香火钱,就是装模作样敲敲打打念念唱唱骗人钱财。降妖捉鬼没听说过,各种犯戒律,吃肉嫖娼包养女人的新闻反而常见。或许还有些守清规,有真本事的真和尚、真道士,但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抛头露面,我到哪儿去找呢?

小魏,见字勿悲。

我天命已到,非药石可愈,与其病死榻上,不如舍此残躯以镇邪魔。道消魔长,以我微毫之力难竟全功,最多只能令其收敛一年半载,你若有心,可徐图良策以解后患。半年后若还没有万全之策,当远走高飞,不可久留。

不远处传来了一点声音,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背着竹篓的中老年人,手拿短柄锄,正以惊讶和戒备的眼光看着我。我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老伯你好,你有看到有人跳下去吗?”

那人连连摇头,慌慌张张转身就走。我追了过去:“等等,你有看到老徐吗?就是看发电站那个。”

我愣在那儿,内心伤感、失落、懊恼、自责轮番交战。我早该想到了,他把铜钱送给我时,就是不想活了。他促催我去给表妹治病就是为了支开我,他三天没吃任何固体的食物就说明他的伤势没有好转,我怎么就这么笨没有想到呢!如果我没留在三姨父家吃午饭,立即赶回来,或许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水库的样子,水面开阔,碧绿如一块大翡翠,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的树木。一阵风吹来,水面微波鳞鳞,反射着阳光如梦似幻,没有一点阴森诡异之处。我不知道是白天就这么平静,还是徐来福跳下去平息了邪物的怨怒。

“早上我上山时,看见他站在电站门口的桥上。”那人回头应了一句,脚步不停继续走。当地人畏水库如虎,所以我这个站在水库边的陌生人让他害怕。

会不会徐来福去找草药了?他说我买来的中药效力不足,而我又不认识草药,所以他去发电站附近找草药也是有可能的。我心生一线希望,于是又一路飞奔跑回发电站,先在外面找了找没人,再一边叫一边往里没走,却还是没人回应。

走到徐来福的房间门口,他平时都是关着门的,现在却开着,里面显得有些幽暗。我走进去开了灯,立即发现桌子上有一串锁匙压着一张字条,急忙拿起一看,上面是徐来福特有的半简半繁的潦草字迹:

徐来福会到哪里去了?只有一个可能!

我急忙往水库那边跑去,心中焦急狂乱,只希望他走得慢,我还能来得及阻止他,避免悲剧发生。

一口气跑了约两公里,还是上坡的路,到达水坝上方时我气喘如牛,胸口似撕裂了一般。水坝上面没有人,扫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往下一看,水面平静,没有任何飘浮物,更不要说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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