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变

现在只有两个保安在附近值班，但他们的工作主要是防盗，并没有特别注意隧道洞口。这几天我和谢知顺经常进出隧道，保安们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会过问。

趁着保安走开时，谢知顺示意我快走，先往洞内走去。这时尘土已经不多了，但气味还是有些呛人，我急忙追上，低声问：“师父，气味这么重，会不会有毒？”

“先捂着鼻子，里面有防毒面具。”

我看向谢知顺，他也正好看向我，我们的眼中都带着疑惑、震惊和不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在这儿，他们为什么跪拜中间的柱子？感觉这有些像传说中的邪教的仪式！再加上之前一连串灵异事件，死了五个人，恐怕这里没有什么宝物，只有可怕的妖邪！

虽然以前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我的神经已经变得大条，这时还是感到了畏惧。这是水平方向距离外面约两百米，垂直方向距离山顶至少三四百米的山腹空腔，有可能是几万年前，甚至可能是亿万年前就密封在这里面，谁知道会有什么东西？

愣了足有两三分钟，我才定下神来，鼓起勇气攀着乱石往下走。我必须找到可以让狐妖容身的宝物，并且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进来。

洞窟内地面密密麻麻都是骷髅，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我只能踩在上面。脚一碰白骨就粉碎成泥，完全酥化了，但可能是洞窟被炸开之后才脆化，否则所有白骨就会被爆炸的震动粉碎。

站在地面上，我才发现这些骷髅要比正常人小得多，感觉只有七八岁小孩那么大，但身体比例是正常的，身体结构与人类一样，是人类无疑。

我的天哪，难道死在这里的人全部是小孩？谁这么残忍把数以千计的小孩弄死在这儿？可是看这些骷髅的姿势，又不像是被人杀死，临死之时全部是朝向中间的大柱子跪拜，现在还能感受到他们生前的虔诚，感觉这更像是一种……献祭？

谢知顺也走了下来，我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眼神也满是惊诧与疑惑。我们都没有开口，像是怕会吵醒了这里面的什么东西。我们以手电筒向四周照，这是天然的洞窟，没有看到出口，除了中间的柱子和遍地骷髅外，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如果有什么重要物品，必定是在中间柱子上。我以极其惊怖的心情踩着枯骨走向中间的柱子，靠近了才看出来，它不是柱子，而是一种塔状的东西。它下面有一个底座，形状像方形香炉，“塔”的主体是四边形，均匀分成无数层，下面约一人合抱大小，往上渐缩小，高有十米以上。顶端有个盖子，也像是个托盘，在这儿手电筒好像变得特别暗，太高了看不清。

整件器物是某种金属制成的，表面非常光滑，呈现一种异样的光泽，非铜非铁。每一层“塔檐”微往上翘，下面类似斗拱，结构复杂，有中国古代建筑的特点。从形状和纹饰来看很古朴，像是千万年前的东西，但从材质和制作工艺来看又感觉很精密，有某种科技感。要说它是塔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多达上百层；要说它不是塔，那又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

这件东西制作之精密，结构之宏伟，气蕴之神秘，都让人叹为观止，惊心动魄。我心驰神摇，情不自禁伸手去摸它。指尖刚碰到它，我像触电了一样，立即缩回来。

“怎么了？”谢知顺问，声音透过防毒面具变得很怪异。

我摇了摇头，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刚才可能被电到了，或者是脑袋被敲了一锤子。

“这是什么东西，你读书多认得出来吗？”

“通天梯。”我脱口而出。

“什么？”谢知顺惊讶地问。

“通天梯，通往天界的梯子。”我回答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但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样的念头，从外形上看它并不像梯子。

底座约一米五高，我弯腰低头往里面看。“通天梯”的每一层之间都是镂空的，中间也是空的，上下层之间只在内侧有一些细小的“斗拱”相承接。在中间空腔内底座之上，有一个像碗又像盘子的东西，有一只白骨之手从另一侧空洞伸进来，指尖搭在碗状物之上，像是想从碗里面拿什么东西。

我们小心翼翼攀上乱石堆，来到破洞前用手电筒往里面照。这一照更让我们震惊，里面的空间居然大得手电筒光柱都照不到边！等到我们看清洞窟的地面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人类骸骨！

靠近洞口的地方，骸骨大多已经被落石砸碎、震碎，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碎骨。远处的骸骨还保持完整，不仅是密密麻麻排列，有的地方骷髅之下还压着骷髅，数量之多恐怕要数以千计。这些骸骨全部是头朝前，朝向洞窟中央呈放射状排列，像是在匍匐跪拜，场面即壮观又恐怖。在千万具枯骨朝拜的中间，也就是洞窟的中央处，有一根巨大的黑色柱子，距离远了看不太清楚。

再往前有阻挡碎石的防护网，越过防护网就可以看到炸塌下来的大量碎石。因为这儿没有风扇，烟尘不容易排出去，这时还是有较多粉尘，手电筒光柱不能及远。不过戴了防毒面具之后，我基本闻不到异味，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再往前走了几米，我们终于看到了尽头，一大堆碎石后面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足有七八平方米大小，看上去里面空间更大。我们都很惊讶，没想到山腹深处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谢知顺用手电筒往头顶上照了照，爆破的效果很理想，轮廓较平整，接近隧道的形状。这说明地质结构是比较稳定的，岩石坚硬并且材质均匀，只要不是那种摇摇欲坠的突出悬石基本不会掉下来。他示意我跟着他走，尽量避开不安全的地方。

“他们不请自来，而且主动轮班，完全不提报酬，你说这正常吗？我猜隧道前面有某种重要的东西，他们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我们不能让他们拿走了。这是我们工地挖出来的，有宝藏什么的应该归我们所有！你想一想，打工一辈子能赚多少钱？挖出古董文物之类的，一件就有可能值几百万几千万，你女儿治病不是还需要很多钱吗？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他们独吞了！”

谢知顺眼光闪烁，动心了。他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是为了给女儿治病他需要很多钱，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他怎能拒绝？犹豫了几秒钟谢知顺说：“这只是你的猜测，未必有值钱的东西，谁能把宝藏埋到这么深的地方？”

“对，我只是猜测，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我们要多个心眼，别被人家拿走了还不知道。你跟那些工头和保安不是很熟吗？跟他们打个招呼，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不要声张，先通知你。”

我们用衣袖遮着鼻子，往里面走了几十米，谢知顺从一个耳洞的消防柜子里找出两个防毒面具。要不是他拿出来，我真不知道这儿有防毒面具，幸好拉了他入伙，要不凭我自己根本没办法。

走到隧道前半截，因为爆破需要照明电源已经切断，漆黑一片。不过谢知顺早有准备，有头戴式矿灯，手中还有一只强光手电，我也拿了一只强光手电。

我仔细闻了闻，果然在浓重的硝烟味、岩石粉尘味之中，似乎有些腐臭味。如果谢知顺没有说的话，我完全不会注意到。

谢知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向两个电工，递烟给他们。三人一边抽烟一边闲聊，聊了一会儿，谢知顺说他可以帮电工看着，等支护组的人来上班，两个电工求之不得，很高兴走了。

谢知顺点点头，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表示赞赏。这时远方传来一声闷响，地面轻微颤动了一下，谢知顺眉头一皱，侧头倾听，眼神异样。

我问：“怎么了？”

我灵光一闪，凭我自己是斗不过白鹤师徒俩的，我要充分利用这里的人脉。我与谢知顺一起回屋，关上门再低声对他说：“师父，你有没有发现两个道士有些过度热心了？”

谢知顺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这声音有些不对，我们去看看。”谢知顺说着就往外走，“每次爆破用的炸药量是差不多的，隧道深度没太大变化，地质情况也没太大变化时，听起来声音是基本一样，但刚才这下声音与昨晚明显不同。”

我精神大振，可能已经炸出什么东西来了。

我们快步走到洞口时，有许多烟尘从洞口冒出，里面的大风扇已经启动开始排气了。可能是因为尘土比较多，白鹤真人也避开了，不在附近。下一道工序的人还没来，只有两个电工在远处看着，排气的过程由他们看守。谢知顺嗅了嗅，低声对我说：“气味也不一样，有腐臭味。”

我立即起床，穿好衣服带上手机、手电筒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谢知顺，他问：“你去哪里？”

“我去工地看看。”

“马上就要爆破了，接着要排气不能进去，有白鹤真人在那儿守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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