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变

东方建宇看了一眼手表：“我的表达能力不是很好，说得恐怕不够贴切，还是你们直接去看比较直观，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我和沈自然都点头，于是东方建宇结账，带着我们到了门外，上了一辆小轿车。车子出了小镇，往上山方向驶去，此时已经是傍晚七点多，快要天黑了。

途中不时看到运载铁矿石的大货车，因为长期接触铁矿石变得黑不溜湫，就连路面也因为沾了矿石粉末变成黑红色。再往前可以看到有一些山体被挖平了，有的地方是大片碎石，乱石堆基本没有草木生长，这里已经能感觉到铁矿的气息了。

东方建宇摇头：“这个工程量太大了，而且没有多大意义。”

我在心里想，要是这个大坑废弃久了，积满了水，就是航空母舰掉进去都不见影子，绝对会变成一个超恐怖的深渊。我忍不住说：“不怕发生地质灾害吗？”

东方建宇说：“采矿对环境的影响确实很大，好在方圆数十公里内没有其他聚居点，矿脉采完后生活区的人都会撤离。沧海桑田，几万年后这儿会变成一个湖或者小盆地，完全看不出是矿坑。”

几万年……我有一种莫名的忧伤，人生不过百年，谁能知道几万年后的事？但相对于几十亿年历史的地球来说，几万年又只是弹指一瞬，人类真的渺小得不值一提。

沈自然可能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露天矿坑，有些震惊，但没怎么说话。

东方建宇没有减速，再往前就看不到主矿区的大坑了，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主矿区。行驶了十来分钟，天完全黑了，突然前方道路上出现一个岗亭和路卡，几个穿制服的保安示意停车。东方建宇徐徐停车，探头到窗外挥了挥手，保安看清了是他立起升起拦车横杆放行。

再往前不远，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小型矿坑，矿坑附近有几栋厂房式建筑和两栋小楼，小楼内零星有几点灯光。矿坑内是完全黑暗的，也没有一点声音，附近非常安静。

车子在一栋厂房前停下，有两个保安跑了过来，我发现他们腰间挂着枪套，这里的安保措施明显高于其他地方。

东方建宇与两个保安打了个招呼，保安先往前走，推开沉重的大铁门，打开了里面的灯。

大厂房内非常宽大，虽然堆放了不少东西还是显得空旷。门口进去不远有一大堆东西，用蓬布盖得严严实实。东方建宇示意两个保安打开，保安上前迅速拖开了蓬布，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只看一眼我就能确定这是某种工程机机械，但已经无法分辨出它原本的样子。难怪东方建宇说他不能贴切表达出来，现在看着它的样子我都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它就像是用软糖制造的玩具，被顽劣的孩子暴力扭曲，再狠狠踩上几脚。可它是用钢铁制成的庞然大物啊，什么样的力量能把它扭曲成这个样子？

东方建宇示意保安把临近的另一堆东西上覆盖的蓬布拉开，露出另一台同样扭曲变形严重的工程机器。两台机器结构应该是相同的，扭曲变形的程度差不多，但变形后的样子却完全不同。

我和沈自然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骇，显然他之前也不知道机器变形严重到这个程度。这不是自然灾害形成的，百吨的巨石压下来，或者把这机器从之前那个大矿坑推下去，都不可能砸烂成这样，不会也不可能是人为用巨形机械加以摧毁，那么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和沈自然都望向东方建宇，东方建宇没有说话，等到两个保安都走出厂房，把门关了起来才说：“你们觉得，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对沈自然说：“沈公，你是工程师，对工程力学、金属料材变形这方面比较了解，你怎么看？”

沈自然皱着眉头，绕着废铁堆走了两圈，最后摇头：“它显然承受了巨大的扭曲力和挤压力，却没有明显的碰撞损伤，也没有机械夹持留下的痕迹，可以排除外物撞击、碾压或者机械破坏。我敢说，整个矿区没有什么机械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力量，把它扭转挤压成这个样子，这个……这个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

东方建宇目光炯烔盯着我，作为来处理问题的“大师”，我必须得有所表现了。

“习惯了就没什么感觉，还要继续扩大和深挖呢，底下、南边和北边都有丰富的矿脉。”

我说：“挖完以后要填起来么？”

我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人造影观，在它面前人类真的比蚂蚁还要渺小。在朦胧的暮色中那点点亮光，犹如天空的星辰，浩瀚、神秘，深不可测，让人惊心动魄。这是人类创造的奇迹，这是移山倒海的力量。

“这是主矿区。”坐在驾驶室的东方建宇说。

“太壮观了！”我由衷感叹。

车子在一家颇有档次的宾馆门口停下，司机带我们进去，早已为我们定好了房间。房间是在五楼，单人套房，有独立的客厅、卫生间、卧室，客厅还有一个小阳台，干净整洁，附近环镜也不错，沈自然就住在我对面的套间内。

入住没多久，我还没来得及与狐妖交流，就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沈自然和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最多也就三十来岁，衣着朴素，身躯挺拔，脸容坚毅，目光锐利有神，兼具精明与稳重，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有修养、能自律，并且锐意进取的人。

“你好，我叫东方建宇。”年轻人热情地伸出了手。

一路上我看到了许多设备厂房、仓库、消防处、维修站、警察岗亭等等，维持矿区正常生产，需要庞大的后勤支持。

车子拐了个弯，车窗外不远处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瞬间把我震憾得说不出话来。从附近的山头来看，这个巨坑是挖掉好几座山形成的，一层层阶梯渐渐向下缩小，深度恐怕有好几百米。夜色已经开始笼罩，坑底更加黑暗，灯光点点，隐约可见有机械在工作。一些运载矿石的大货车，正沿着弯弯曲曲山路向上爬，载重几十吨的大货车，在巨坑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甲壳虫那么小。

东方建宇对沈自然很尊敬，对我也很热情，丝毫没有因为我年轻，貌不惊人而轻视我。我说不喝酒，他也没怎么强求，最后他也滴酒未沾。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东房建宇一句都没提有关灵异的事。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却又不便直接问，只好以眼光提示沈自然。沈自然笑了笑：“建宇，有关矿区的事……”

“我叫魏明。”我与他握手，心里竟然想到了东方不败，这是我在现实中第一次遇到复姓东方的人。

“一路远来辛苦了，我们到楼下吃顿便饭。”东方建宇说。

沈自然所说有“朋友”，我猜不是一般关系的朋友，而是与他同一个组织的人，他没多说我也不好多问。

汽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另一个城市，出了车站就有一辆小车来接我们。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达一个规模不小的乡镇，从路边的机关单位名称来看，这个乡镇就是铁矿的生活区。

“这个……不用太客气了，随便吃点就行。”我感觉有些不安，甚至有那么一点儿自卑，人家不比我大多少，听沈自然说他已经是个工程师了，他身上那种精气神更是我缺少的。其实我没什么能耐，这次能不能解决问题主要还是看狐妖的表现。

到了二楼的宴会厅，进入一个包厢，服务员送上菜单。东方建宇让我点菜，我点了两个价位不高的菜就交给了沈自然。沈自然只点了两个青菜，把菜单交给东方建宇，东方建宇再加了一菜二汤。五菜二汤，都不是特别贵的菜，不算豪华也不算寒酸。

沈自然和东方建宇都是属于不差钱的人，而且有学问有身份，但他们一点都不铺张浪费。从生活中的小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我对两人的好感提升了许多，无形之中拉近了距离。

几天后，我在南方一个著名的海岛城市与沈自然会面，然后由他带路，乘坐长途汽车去铁矿所在地，在途中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铁矿的情况。

国内有不少铁矿，但大多是贫矿，也就是矿石的纯度不高，含铁品位只有30左右，所以铁矿石一直很依赖进口。我们现在去的这个铁矿，含铁平均品位超过48，有的地方甚至超过62，其储量和品质在整个亚洲都是首曲一指，另外还发现了大量铜、钴，以及少量镍、硫、金、银等多种矿产资源。

这样一个大宝藏，当然要开足马力开采，但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有两台挖矿的机器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破坏，接着还有人死亡，被迫停工。沈自然觉得铁矿出现的情况，与之前我们隧道发生的事有相似之处，因此把我推荐给了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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