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变

门口的两个守卫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略显瘦削的脸庞八分刚毅，还有两分稚气。我有些不忍心，希望纪望舒不要杀他们，但不知道她会不会传说中的“定身术”。

犹豫了一会儿，纪望舒拉起我一边手，以手指在我手掌上写画。她写的是一串数字，毫无疑问是大门的密码，她一个人没办法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干扰摄像头、解决守卫、开门、关门等动作，需要我来按密码。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并且开始怀疑她的动机。为什么出发之前她不告诉我密码？其实就算她告诉了我，我也不可能甩下她自己跑来盗石心，所以她根本没有必要瞒我。她这么做，第一种可能是习惯性使然，她不相信任何人，谨言慎行，能不说的秘密绝对不多说一个字；第二种可能是，她想要自己夺取石心，带我来这儿只是因为我能发挥某种作用，最后会杀了我。而且她没有跟我说过撤退方案，是没有撤退方案，还是她没准备带我离我？我还能相信她吗？

“我没办法让两个摄像头的画面不发生变化。”

她都没办法，我毫无准备，就更没办法了。更何况开口交谈，我们的隐身效果已经消失，现在就是想逃出去都不容易了。

纪望舒道：“那么只能切断电源，在最短时间内拿到东西，制造混乱然后逃出去。我有一个内应，停电时他会制造有毒烟雾，引发混乱，我们跟随其他人一起逃出去。”

这就是她的最终计划？我感觉很不靠谱，万一没有引起全面混乱，我们就没机会逃离。不过我也想不出比断电更好的办法，停电了摄像头和报警系统就会失效，可以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打开保险柜也会变得容易一些。只是这么高级的保险柜，会没有备用电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纪望舒已经飞掠向墙角一堆货物上面，一掌拍碎了天花板，露出了一条铁板。她竖掌成刀直接插入铁板，往下一扯，把一条很长的薄铁板给扯了下来，同时落下的还有两根硕大电缆。

这两条电缆非常隐蔽，她应该是事先知道了位置，所以严格来说她还是有计划的。只是这个计划一点也不高明，到了现场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就会改变计划，所以她没有提前对我说。

纪望舒双手近距离抓住电缆，凝运真气一扭，双手之间的电缆外皮和所有绝缘体立即炸裂开，金属线扭在一起短路了，闪现刺眼的电火花。闪光之后就是完全的黑暗，仓库内的所有灯都灭了，包括保险柜上的指示灯。

我看到纪望舒把电缆扯断，抓住另一条电缆同样一扭造成短路，然后扯断。两根这么粗的电缆，一定是供应很大范围内的电力，可以肯定研究所内很多地方断电了。

说来话长，从纪望舒出手到扭断第二根电缆，其实只有几秒钟时间。她飞身跃下，来到了保险柜前，我也跑了过去。不料我才刚到达保险柜前，仓库内的灯突然亮起来了，保险柜的液晶屏、仪表、指示灯等也跟着亮起，并发出轻微嗡嗡声。

我和纪望舒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快电力就恢复了，而且我们已经暴露在摄像头之下。我惊叫：“糟糕，有第二套供电方案！”

纪望舒几乎同一时间说：“监控和报警系统的电脑要重启，还有一点时间，我来开保险柜，你想办法再断电！”

我又不知道这里的电路情况，怎么断电？现在我唯一可以看到和接触到的只有日光灯的灯头线，让它短路只会造成一个小范围内照明线路跳闸，不会影响到其他电力供应，所以完全没用。再说备用电力系统连纪望舒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研究过，哪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军事禁地，为防止战争、敌人破坏等，备用电力的主线绝对不会与常用电力主线并排，也就是说备用电源主线百分之九十九没有通过这个仓库，根本没办法破坏。

我不知该怎么下手，望向纪望舒。纪望舒正在看着保险柜上方的两个摄像头，接着往四周快速看了几眼，突然开口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愣了一下：“难道你没有计划？”

在大门合上的瞬间，我看到外面的守卫还保持原来姿势，但我没来得及确定他们是死是活。摄像头被干扰的时间大概五秒钟，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要是监控室内有人在盯着屏幕，已足够引起怀疑。说不定已经有人来这儿检查的途中，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要快。

仓库内的空间很大，有较暗的灯光，我一眼就看到了巨人骸骨。尽管之前我听谢知顺说过巨人骸骨有四五米高，亲眼看到还是把我深深震憾了。这具骨骼的身体比例与正常人差不多，就是大得出奇，从头到脚足有五米！全身的骨头应该都在，摆放得整整齐齐，洁白光润，有着象牙那种细腻坚硬的质感。面对这具骸骨，我感觉我的认知，我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现有的人类绝对不是地球上最高级最聪明的生物。

纪望舒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臂，指向巨人骸骨旁边一台机器。那台机器主体是圆柱形的，直径约一米五，长有两米多，下面有底座。底座上有不少金属管道与圆柱相连，圆柱的一端有一个液晶屏和几个仪表，上面还有数字在闪动。它的样子与我想像中的保险柜相差太多了，所以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机器，就是存放石心的保险柜！

果然，巡逻车靠近时，纪望舒示意我到路的另一边去，剑诀一指，车子速度明显变慢了。司机“咦”了一声，按了几个按钮没反应，于是踩了刹车，巡离车刚好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停下。

另一个士兵问：“怎么了？”

司机道：“可能出故障了，没电了。”

写完密码，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我们向守卫再靠近了一些，因为这个摄像头是对着仓库的大门，不是对着通道，我们在通道中不会被看到，可以接近守卫到三米左右。

我感应到纪望舒对摄像头发出了真气，立即冲向大门旁边的小键盘盒，以最快速度按密码。铁门灵敏度和滑移速度都不算慢，但也花了约两秒钟才移开可以让人进入的空间。纪望舒比我更快闪了进去，等到我进去时，她已经从里面按下了关门按钮。

非常好，没有惊动两人，隐身效果也没有消失。

没等巡逻车走远，我们就开始往回走。靠近11号仓库门口时，纪望舒停步观察，好一会儿都没动，不知是没有把握，还是又在等什么机会。

“不是刚充过电的吗？”

“对啊，可是你看就是没电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纪望舒一直没动。我不能开口问她，不知道她是没办法了，还是在等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还是很镇定。

足足等了约两分钟时间，后方传来一些声音，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一辆巡逻用的电瓶车，包括司机是两个人，后面的两个座位空着。我立即明白纪望舒的意图，因为巡逻车是没有车门的，却有顶棚，我们可以在不惊动两人的情况下，坐到后排两个座位上，就可以躲过摄像头。

在两人交谈，注意力集中在仪表盘时，我和纪望舒已经无声无息上车，巡逻车仪表盘上的各项数据恢复了正常。两人咒骂了几句，驾车继续前进。

纪望舒一直都很镇定，所以我严重怀疑她知道这个时间会有巡逻车过来，所有细节她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那我还瞎操什么心？我再也不紧张了，反正跟着她就行，我不用启人忧天。

巡逻车一直沿着主干道前进，速度虽然不算快，却比我们步行快多了，之前等车的时间都补了回来，而且很顺利地通过了多个摄像头和岗哨。巡逻车一直开到主干道的尽头，路过11号仓库时纪望舒没动，到了前面车子拐弯，速度明显下降时，我和纪望舒才从两边轻轻跃离。

我和纪望舒在隐身状态下往前走，第一次遇到行人时我有点紧张，怕会被他看到，贴身靠墙站着不敢动。结果那人完全无视我们，就这么走过去了。

比较麻烦的还是摄像头，通道相对来说都是狭窄的，在监控画面中没有死角，只能干扰信号以最快速度通过。但如果有多个监控画面出现信号干扰，必定会引起监控室内的人怀疑，所以第一个摄像头我们冒险闯过，来到主干道的摄像头前时，纪望舒停了下来，有些犹豫。

隐身效果最多只能持续十分钟，过了这个时间行动就会更困难，我们没有时间犹豫和等其他机会。我开始怀念狐妖，如果她在这里肯定会有办法，分散监控室内的人的注意力，或短时间内制造幻觉对她来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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