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变

“跟我来。”水神说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他们本是同根同源，因为责任不同，渐渐的性情发生了变化，一系变得凶残好杀，不容许他们守护的秘密外泄；另一系比较友善，希望能与人类交流，回归本源。一方要杀你，另一方要护着你，加上原来有些积怨就打起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但这也不能算是我惹的祸啊，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

之前守在洞口的两个鱼人也跑出去参战了，没有别的鱼人。水神走到洞口，直接走了出去，他肯定不会让我淹死的，所以我也大胆走了出去。穿过光屏，海水并没有碰到我，隔离在离我两三米的地方。再往前走几步，我的身体浮了起来，一个巨大的空泡罩住了我和水神，毫无压力，呼吸正常。

“这里是你的家？”我问。

“算是吧。”水神说，“是不是我不满足你的心愿，你就会到处乱闯，又给我惹出很多麻烦来？”

我陪着笑脸：“我可不敢威胁你，但真的需要你的帮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水神脸色不好看：“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给你一点什么，或为你做一点什么确实不难，但我对你做出的一点点改变，经过你之后，就有可能对整个世界造成巨大影响。所以我们只是观察者，守护者，不是创造者。”

“那么也就是说，木神卫那个老头本来可以直接让狐妖出现，只是举手之劳却不肯做，拿了个莲子让我绕一个大圈子？”

水神道：“他就不该给你。”

我继续陪着笑脸。“可是他已经给了，你也不能太小器是不是？”

水神迟疑了一下：“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不能再参与任何人间的斗争，不能再给我惹麻烦，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我立即道：“你是神仙，无所不知，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打打杀杀，都是被人逼得没办法了才动手。别人要杀我，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得自保是不是？”

“跟你一起出海的人都死了，没人知道你还活着，你可以诈死，隐姓埋名过普通的日子。”

都死了？老翁、沈自然、东方建宇等人的面孔一一从我脑海中闪过，真没想到他们就这样死了，我有些伤感。但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可以说除了老翁外，其他人都是死于自己的贪心。

水神道：“你不诈死脱身，会有很多人继续找你麻烦，包括这些死去的人所属的势力，你永无宁日。如果你为了自卫杀了威胁到你的人，会有更厉害的人出现，直到你被迫说出或做出你不想做的事，我也不希望这样。”

我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不过还有一个小问题，就是种青莲还需要一个花盆，我要拿到承露盘才能躲起来。”

水神看向远方，似乎穿透一切看到了无限远的地方：“你真的是一个很麻烦的人！罢了，好人做到底，我就送你一程。”

我大喜，向他拱手：“多谢！多谢！”

水神举起右手，掌心中出现一个悬浮的小水珠，它像是透明静止的，又像是在不停地变幻，不知道是它在发光，还是映照着外面的景物有了亮光，感觉非常灵动，充满生机。

“水生万物，所以它是万物之母，是生命的本源。这是一滴最纯净的水，能让枯木重生，能治愈一切伤痛。”水神说着手心中的水珠飞起，向我飞来。

我没有瓶子可以装，急忙伸出手去接，水珠一落到我手中，立即钻进皮肤内，一点水渍都没留下。我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有一丝精纯灵气沿着手臂上升，迅速经由身体到达两肾，消失无踪。

“这……”

“去吧！”

水神一挥手，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向上抛起，似乎刹那间就上升了千百米。“轰”的一声，我破水而出，腾空数米高，落下来时正好站在岸边。

我定了定神，观察四周，只见白雪皑皑，雾气蒙蒙，温度很低，空气稀薄，像是在海拔很高的山区。刚才我出来的地方，只是一条冰雪融化成的小溪，估计还没有膝盖深。

呦，怎么把我丢到这种地方来了？虽说我已经不怕冷，但衣服湿了，被风一吹像是要冻结在身上，还是很不舒服的，我得先找个背风的地方，运功把衣服烘干。

我还没迈步，突然听到极远处传来像是兵器撞击的声音。

光影一晃，激流奔涌，待到水流平静时，眼前景物已经完全不同了。这里的水异常清澈，晶莹透亮，就像是每一个水分子都会发出温柔的光。水中有许多美丽之极的鱼类在欢快游动，地上布满了奇花异草，花果并茂，像是陆地和海洋中最美丽的花果都集中到这儿来了。

这地方我来过，以前水神曾经带我来过这儿。我转头四顾，没有鱼人、水族和龙，只有水神背着手站在我旁边。

空泡缓缓停下，我突然发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龙头，空泡正好停在龙头之上。这个龙头大得惊人，两个大眼珠足有篮球那么大，突出唇外的獠牙最长的有两尺左右，嘴边两条长须有手臂粗细，简直像两条大海蛇在游动。它只是头那么一抬，既没作势也没发威，就已经吓得全部鱼人和各种水族惊恐战栗，低头缩尾不敢动弹。

水神扫视众鱼人，说道：“你们能延续至今是个奇迹，应该懂得感恩，懂得珍惜，为什么因为一些小事就互相残杀？杀戮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挑起争端只会加速灭绝，你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就应该安于现状，不要去激怒陆地上的人类。你们进化到现在这个样子，有必然的原因，是自然规律的结果，不可能强行扭转，否则只会自取灭亡。我帮不了你们，救不了你们，决定你们命运的是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水神说的话在我听来是普通话，在鱼人听来就是他们的语言，显然他们都听懂了，全体匍匐在地。

大概过了有几个小时，我感应到两三百米外有很多鱼人在移动，很快聚集在一起。接着我感应到更远的地方有大量鱼人靠近，距离太远了我只知道有很多鱼人，具体在干什么不清楚。

两边的鱼人越聚越多，渐渐靠近，像是两军对阵。感觉除了鱼人外，还有一些巨大的动物，鱼人或站或骑在动物身上。双方都有一小队人出阵，在中部接近，像是在争论什么。他们越吵越凶，吵了一会儿竟动手打了起来，两边阵中都有一些鱼人冲出加入战斗，杀得海底水流奔涌，泥沙翻滚。

随着战斗变得激烈，我的感知力受到影响无法分辨细节，只知道更多鱼人加入混战，打成一片。双方都有伤亡，战况越来越激烈，最后几乎所有鱼人都加入了战斗，整片海底都成了战场。

空泡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移动，并且发出了明亮的白光，在黑暗的海底有如明月升空，光耀一切角落。

正在搏杀的鱼人都停了手，各自后退，惊讶地看向我们。他们大多拿着矛状和叉状的武器，有的骑着大鱼，有的站在巨龟背上，有很多“坐骑”是我从没见过的动物。

水神指向外面：“他们因为你打起来了，我要是不出面阻止的话，只怕这个族群就要频临灭绝了。”

“啊？因为我打起来？”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旁边有人说。

我吃了一惊，急忙睁眼转头看去，站在我旁边的赫然是水神，与我上次见到时一模一样。

我在洞窟内来回逛了几圈，没找到其他出口，也没看到其他特别的东西。唯一的出口只有两个鱼人守着，打倒他们应该很容易，但是到了外面水中就是他们的天下，在可怕的水压之中我保命都艰难，更不用说战斗了。

想不出别的办法，我只能等着事态的进展，没别的事做，干脆盘腿打坐练功，试着感应这儿的水属性灵气，冥想着自己与这儿的环境融合。

“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又惊又喜，一下跳了起来。

水神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到哪里都能惹祸。”

我一头冷汗：“我又惹什么祸了？”

虽然语言不通，但鱼人首领的意思，我敢说九成九就是要混血。有可能这是他们族中的预言，比如说在某个时候人与鱼人生个特别的小孩，像传说中的神一样厉害。或者是他们觉得自己与祖宗的样子越来越不像了，想要借助人类基因，来个基因返祖？

我连连摇头，不管有没有猜对，反正我都不同意。我不怕他们用强硬手段，在陆地上来再多鱼人我也不怕，他们强迫不了我。但起了冲突就会造成大量伤亡，要怎么回去也是个问题，所以我也不想闹到那个地步。

鱼人首领有些生气，但也没表现得太强烈，又说了几句走了，大概是给我一些时间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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