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命

他也看出我在哆嗦，递过我一根烟笑道，“小兄弟你别怕呀，我们比其他同行良心多了，确定手术后身体恢复健康，伤口愈合我们才让人离开，保证回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一口黄牙，拍着胸口保证，“我们是正经医疗行业！把人的器官捐给医院里有需要换肾的人，就和献血一样光荣。”

“我知道，献血光荣。”

看就知道是道上混的老大，比起医生更像一个屠夫， 他瞪了我一眼，“小伙子先抽一管血体检下，最近的肾适配不多，是有些缺货了，看情况可以给高价。”

他浑身僵硬，特别是眼睛时不时冒出一丝精光，像我小时候村里碰到的黄鼠狼，眼帘里满是狡诈诡异的光，让我浑身一个哆嗦，这赤脚医生根本不像是人，诡异得很。

“小兄弟的感觉，很敏锐啊。”

他察觉到我看他的眼神不对，露出一口黄牙拿起我的身份证随意一撇，瞳孔骤然一缩，“你这个小哥儿，是二月七号生人，是晚上吗？不，我是问大概凌晨三点钟这样？”

我不明白意思，连忙问卖肾还要看出生年月吗。

“不不。”

他激动的笑容挤成一堆，露出黄牙上下打量我，越发像黄鼠狼了，“原来是引祸替死的命啊，怪不得，怪不得啊，好命啊，真是好命，小哥你卖肾是缺钱了吧？”

我脑袋一懵，说要钱给女朋友做手术，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来这种地方。

他站起身豪迈的一拍桌子，“行，你这种肾我找好久了，我看我俩有缘，我给你走个后门儿，不用体检了，直接做手术，现在行情一个肾三万五，我私人还给你加到十万，做手术的地方也不是这里，我给你安排一个豪华别墅做手术，在别墅里养伤，这条件中不？”

十万买我的肾？

我脑袋也是一懵，已经彻底傻眼了，难不成，我的肾刚好适配了一个急着换肾的有钱人，才有这么丰厚的条件？

可心里想一想也不对，我本来就是来卖肾的，不用加价也能卖出去。

李老三看着我发呆，以为我不同意，露出比我还着急的样子，摆手说，“你女朋友的手术费也可以承担，医院里我们也认识人，那里头门门道道多着呢，我们出手帮忙，绝对没问题。”

“我的肾这么值钱啊？帮花钱给做了手术，还要给十万啊。”我不争气的激动得哆嗦，心脏扑通狂跳了一下。

讲真，现在这种情况真要我的命也干了，这条贱命谁要谁拿去！可没成想这群可怕的黑社会不仅仅要我的命，让我连鬼都做不成。

第二天我被带到了一栋豪华别墅。

二楼的屋里也不开灯，浓黑如墨，贴着密密麻麻的黑纸符，围着我做手术的床点着一圈白蜡烛，火光摇曳，在画满蚯蚓的黑符上忽明忽暗，诡异得紧。

黑暗中，我身边躺着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漂亮美女，她似乎就是我的下家，好像急着要换我的肾。

“李大哥，做手术，为什么围着这一圈的蜡烛，还有这满墙贴着的黑符...”我躺在床上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老三笑眯眯的说，“割肾准备的，你别担心，贴些符避一避邪，道家都说精气神，而肾是人体藏精所在，人这精气弱了啊，就容易招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心里一惊，想不到这个李老三门门道道还挺多，可黄符辟邪，那这黑符总不能辟邪吧？

李老三面容一硬，板着脸露出生气的样子，“小兄弟呀，十万块已经打过去了，你也自己确认了银行卡短信，你女朋友的手术也开始准备了，你放心，我们道上混的，都讲信用！”

“那、那就来吧。”

我抿着惨白嘴唇说。

他这是威胁我，这都上手术台了，十万块钱也给了，临时逃跑这群混黑的家伙肯定是不会放过我。

“那成，你醒来一切都妥了。”

李老三闪过一抹怪笑，一针麻醉剂刺入我的胳膊让我渐渐失去了意识，整个脑袋瞬间模糊起来。

我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猛然听到隔壁躺着的美女懦弱抽泣起来，“别这样下去了，我已经连累已经死了四五个了...”

“嘿嘿，这事犯不着小姐管。”

李老三的冷笑模糊传来，“这个人，天生就是替死鬼的命，这一次没有后患了，他是最后一个，替你死了你就不用受这种罪，也不用再被那东西找上，他不死，死的就是你。”

这一下，那美女不吭声了，像是怕极了那东西。

“替死鬼！？”

我脑袋轰一震，头皮彻底发麻了。

“果然是真要害我！这狗日的贩黑团伙不仅仅帮富人找肾，难不成还帮富人...换命？这么邪乎？”

不是没听说过富人这些邪门道，花重金请高人布置居家风水，在屋里供奉价值连城的佛像，保佑生意平安，还养会小鬼害人。

日他狗娘的！

我哪里还不知道摊上大事儿了？想挣扎着爬起身反抗，可是麻醉剂药效让我的脑子彻底模糊了起来。

噗。

恍恍惚惚中一把利刀猛然刺到了我的肚皮......

“李老三，我带人来了，快出来接客。”黑矮个子吆喝了一声。

拉开一帘灰布，穿着白大褂的赤脚医生走了出来，样子是虎背熊腰的壮汉。

他狰狞的刀疤脸挤出一丝和蔼神情，“这人啊，左右肾只有一个肾脏在工作，只有三十岁以后才启用右肾，而左肾是不用的。在手术中你切掉的是用过的肾，留下你没有用过的肾。卖肾既可以救人，也可以解决生活困难，卖肾手术3天可下床，10天蹦跳。”

诊所最里面的房间是一个简陋的手术间。

像是农村里的土房，右边墙角发霉了一大片挂着蜘蛛网，条件困难得和闹革命一样。

我错愕了几秒，抖着手从兜里掏出电话疯狂拨打。

卖肾！对于眼前在厂里打工的我来说，就像是走到绝路的人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

在农业银行门口和我碰头的是一个矮子。

我连忙颤着附和了一句。心想我知道看了这里的事情，不把肾留下是别想走了。

“你知道就好。”

下午的时候，他带着我来到城西最乱的红灯区小巷里一间无牌小诊所，我隐约感觉小巷门口四周蹲了人，像是望风的。

之前还好，一到目的地顿时有些哆嗦。

他不到一米六的个头黑矮壮实，眼角有一条刀疤，他上下打量我盘问了几句，见我眼眶发红，一脸萎靡，才确认我不是条子。

“兄弟急着用钱？”他低头，压了压帽檐。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放下电话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等停下来，电线杆上的一行简短字体映入眼帘：

“捐肾，13737412***”

我连忙点头，说是给家人的救命钱。

“是看你挺老实的，不然还真不会找这路。”他拍拍我的肩膀神色挺同情的，又低声说身份证呢。

我犹豫了一下，把身份证递给他。他看了看证件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说，“你叫陈水生是吧？今天下午刚好可以体检。”

那年我在厂里打工，听到了一个如遭雷击的消息。

我女朋友白小鱼生病了，是法洛四联症心脏病。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商量着年底就结婚，现在听到是心脏病的消息后脑袋轰一下炸了，两眼发黑，腿软得险些瘫倒在地！

“要五万多手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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