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命

柳程志抿了抿嘴唇，古怪道，“白先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听说你没了皮，现在还卖了自己的第一次，就为了他？”他看向我。

“就是为了他。”

陈云虹点了点头，“除了你这个清心寡欲的在纯粹修道，李老三那群狗日的一个个都想着上我，想拿我当鼎炉助长修为，卖了也好，挂在白先生那里，起码没有人在惦记我了。”

柳程志摇头苦笑，“厉害，不代表能活得久，当初比他厉害的天才多的是，我一个修为靠后的现在反而活了下来，碰到那些真正恐怖的东西，谁敢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两人一下子沉默了，露出复杂。

“不过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看你沦落到今天也不是滋味，我就帮一把。”

沉吟了一会儿，柳程志站起身，抖了抖黑色西服看看手表，平静的看了我一眼，“跟着我来吧，刚好要外出一趟，今晚跟在我身边，能帮就帮。”

我呆呆的扭头看了看陈云虹。

她却妩媚白了我一眼，“直接跟过去啊，你还是娘胎里的娃娃吗，什么都要问我，我又不是你妈。”

我看得出她心情很好，顿时也不犹豫了，直接跟上前面的柳程志，他走出门，身后跟着两个黑衣墨镜保镖，带我上了一辆黑色豪车，坐在后座问，“你吸烟不？”

我摇头说不吸。

他看着我的目光越发赞赏了，“不吸烟最好，伤肺就不好修道了，陈云虹这一次真是拼命了，你叫我志哥就可以了。”

他问，“你和我说实话，你接触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你怕吗？”

我说我怕。

他却露出一丝微笑，“怕你干嘛还要淌进来，接触我们这一行的，大多都不得好死，没准明天就死了。”

我说，“我想救陈云虹。”

“你喜欢她吗。”

“喜欢。”

这一下他顿了顿，摇头叹气，低声说了一句又和当年一样，他渐渐的不知道为何，态度亲和了很多，把我当成自己人了，给我简单解释了一下修道人的境界，修道分通力、通气、通意。

通力者力大无穷，通气者真气滋生，通意气力合一。

这简单得我懵神。他又说我刚入道，现在是通气的修道境界，修炼出了一丝真气。

“我这就通气了？”我瞪大眼睛。

他眼皮子狂跳，怒骂道，“你拿了那逆天宝物，知道那是什么僵尸的牙吗？旱魃！天生力大无穷，早已经是通力期了，你吞了两个鬼，迅速修炼出真气也没什么，那东西我连都眼热，我听到那东西被你拿了我都吓傻了，你个吃软饭的。”

旱魃？

我傻眼了。

传说中是引发旱灾的怪物，僵尸旱魃，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他又直接点了一根烟，缓缓心情，吞云吐雾道，“灵异事件，这附近的鬼物一般都是我们洪沙帮处理的，算是下属帮派，外门旁支，实在遇上棘手的事情，才上报道门。”

我心里恍悟。

就是地方性的灵异事件处理机构，以江湖草莽的帮派自称，毕竟自己是黑帮，产业很多，以实力谋私，不过也当然，要是有这种实力，不会只单单做这一份鬼差事。

他平静的说，“李老三那事我听说了，他对你是做得不对，他那人恶心，我不待见他，他干割肾卖肾的事情是为了顺带修炼邪术，夺人精气，所以这事我也有责任帮你。”

我心里突然一惊。

他又说，“但我也没法办你讨回公道，你也收钱了，这是你情我愿，毕竟有些不干净的营生总会有人做，我们把道儿霸占了，如果其他人做，就没我们那么多规矩了，害得人家破人亡，厉鬼也多，我们根本管不过来。”

我嘀咕着大道理还挺多的，你们混黑也能说白了，修道也不是为了赚钱享受吗？

他吹胡子瞪眼，说，“如果不讲规矩，就像是那个裸贷的暴徒一样，搞出了一个李瑶瑶出来，那不是完蛋了？你以为到现在只出了一个李瑶瑶，不是我们暗中拘束道上的吗？”

我错愕。

“行有行规。”

他又说，“这事情过后，我们特地打压了市里那帮干裸贷的！知道怎么打压的吗？帮里的董大山不给人做鬼驱邪的时候，就是干贷款的，行业内打压，现在那般裸贷团伙现在一下子就怂得不敢说话了。”

董大山我知道，很出名的一位大佬，感情这就是你们仗着武力，霸占地下世界的理由？

我心里气归气，如果我有这么大的能耐，我也或许也会当黑道大哥大，毕竟拿着钢管也干不过这群会道法的人。

我问柳程志是干什么的，他也不含糊，说自己手下有一大片酒店，也有些歪门道。

我这下没话说了。

也不蠢，知道要不是看着陈云虹面子上，这种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早把我搞死了，听他说下来，我也算是知道现在修道人的格局和地位了，顶尖富豪不至于，但过得滋润是绝对的，住别墅，开豪车。

这时柳程志说，”今晚就是你的魂回夜，头七，所以就带你出来一趟，你今夜到哪里都是大劫，与其等被大劫找上，不如我们自己去找一个，死了可别怪我。”

“我不怕。”我抿了抿嘴唇。

按照他的话来说，我今夜必有劫数。

这事冥冥中注定的，与其被找上，还不如主动去找，万一乖乖等着，李瑶瑶再次找上门就完了。

他倒也没有说什么了，继续道，“那我就说正事，三天前，我的手下人发现了这里有一桩怪事，李七带着一群手下过来看情况，结果他带着五个高手失踪了。”

“李七是收高利贷的吗。”我一边问一边这才看向车外，是一个偏僻的农村庄子，靠近郊区。

“他是一个通气境界的修道高手，和你一样修炼出真气的，但人家是实打实的，能撩翻你这种七八个。”

柳程志脱下黑色西装换上灰色道袍，撇了我一眼，凝重的看着身边的魁梧青年，“段小云，说说看。”

“这里就是陆家庄，李七消失的地方。”段小云面色不由得发白。

他一个三大五粗的壮汉露出忌惮恐惧的神色，这强烈的反差让我瞬间感觉有些异样，他比我还低一个境界，可绝对是一把江湖老手。

我不由得看向这个高速路边上的庄子。

破败的房屋，干枯的落叶，光秃秃的树木，空无一人，冷冷清清，似乎不住人了，是一个废庄。

一般人烟稀少，没有人多集聚的荒郊野岭，怪事发生得比较多。

“他厉害吧。”陈云虹说。

我一下子就懵了，之前听陈云虹的口吻，一直说我是怂包，又菜又笨，现在这口气完全不对。

陈云虹平静的摇头，那柳程志顿时就不说话了。

她指了指我，“就这人，跟着你混，你看这个人中不？我把旱魃的僵尸牙换给他了，潜力很大，比我当初肚子上的‘吞唇’巫术还厉害。”

柳程志仔仔细细打量我，浑身一震猛然站起身，吓得眼睛瞪得圆滚，“他入道了，这才几天！？”

她带着我来到城西的一处别墅区，茂盛绿荫。

陈云虹跟我说这里是家属区，我愕然了一下，这种地头蛇帮派还有家属区吗。

“你别把街头混混、流氓当成黑社会，那是地痞、瘪三，现在都是公司化运作，穿西装打领带的，帮里福利很好，死了会善待家属，给一笔重金抚恤。”

柳程志咬牙，“你真傻！破罐子破摔，当时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去拼命，也就剩下我们两个了，现在你也......”

“难道我等死不成？”

陈云虹笑了笑，“没看到我的皮还在吗，没有人来买，我就继续挂在白先生那里卖咯，看来不畅销。”

“是很多人眼热，却买不起。”

陈云虹解释，还补充了一句，“毕竟不仅仅拿钱，帮富人消灾挡祸，赚取暴利，也要担负起除鬼平乱，一些官面上不方便出手的我们帮派都会出手，不然上面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还有这种组织？我懵了一下。

我们也没有和他说碰到那刑堂妖物的事情，我估计他已经知道，毕竟是故意让我们过去走一趟，和那女妖结缘。

休息了两天，陈云虹对我说，“白先生那里是求不动了，我带你去洪沙帮走一趟，结实一些捉妖降鬼的大人物，看看能不能出手救你，那魂玉只定魂，不挡灾。”

她带着我走过外围的家属区，让我一片震撼。

整个豪华别墅区大得可怕，气派得可以，来到一处地方，跨过西装打领带的壮汉的门卫，陈云虹带着我在一栋豪华三层别墅里，见到了洪沙帮的副帮主之一，柳程志。

这是一个古朴无奇的青年人，目光深邃，她一看陈云虹就是一惊，“你怎么还没死？”

第二天清晨，我们和张巧儿道别，对于她的心很同情，可是她自己却显得很淡然，乐观。

花了半天回到白先生的诊所那里，说了一下张巧儿的事情。

白先生点头说记下了，然后起身在一处药柜箱子上，写着“良心”两个大字，就继续替人看病，对他来说这是一桩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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