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特别篇:血色雨夜
“司徒山,你若再不决定,司徒氏守夜人的血脉就要在你这一代中断了。”
“……”山鬼胸口拥堵着无数种情绪,言语怎么都无法表达。
“不是我要你死,是你自寻死路,扰我清幽的人,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你说什么?”
山鬼还想问话,眼前已经没人了。
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进去后,把墓室封好——”
山鬼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无力逃脱这人的魔爪,孩子也即将落入她的手里。
从各个方面衡量,都是死路一条。
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好似恶魔在咆哮。
山鬼胳膊一挥,重重地甩了下门,甩得门轴断裂四散。
冒着大雨,一步步地走向了自葬坟。
他知道,其他工友已经死了,因为公主穿得那件衣服他见过,是歪嘴的妹妹杏子昨天刚买的。
……
邙山脚下,红妹躺在地上血染衣衫,身后的雨水流成了红河。
公主走上前,扶起了红妹。
红妹轻微地咳了声,尚有气息,若不是玉蝉在她身上,母子早已双亡。
就算有玉蝉,也不能救死人的命。
红妹之所以还在呼吸,完全是因为生命最原始的爱。
公主看着红妹,一时竟走了神,人类的情感是互通的,语言不是唯一的交流方式。
天上惊雷震耳欲聋。
婴儿不声不响地诞生了。
红妹眼皮动了动,始终没有睁开,眼角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滑落的那一刻,再也没有了心跳。
公主眼神有些呆滞,或许同为女人、感同身受的缘故,她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应该把这份爱继续延续下去。
能救红妹的,只有风家人。
公主抱起婴儿,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座房子,她想把婴儿寄托在那里,回头带着红妹上邙山,找风家人续命。
走到房子门口,直接破门而入。
盯着眼前的人看了看,道一句:“吾儿不能沾雨,需用热血喂养,寅时三刻来取。”
她知道,若不恐吓的话,没有人愿意沾惹麻烦。
可是话刚说完,眼前这人竟然吓晕了过去。
公主稍稍有些自责,没想到现在的人承受能力如此之弱。
就算唤醒这个人,把孩子交给他,也是不放心的。
看来红妹的命,应该到这里了,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谁也无法左右。
公主坐在凳子上,没有奶水,只有热血。
咬破手指,血珠晶莹剔透。
鲜血一丝丝地渗入婴儿口中,夜幕慢慢退去,雨渐渐停下。
公主抱着孩子走出门,左转,迎面撞上一个姑娘。
这人走路没有一点动静,丝毫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皱了皱眉。
孩子竟然哭了起来。
这是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公主收起眉头,笑了笑:“孩子挺喜欢你的,送给你,要吗?”
“我是来取他性命的,当然要。”姑娘也笑了笑,说话间已经把孩子抱走了。
公主没料到对方竟然这么直接,而且抱孩子的时候仍是一点响动也没有。
千百年来,这个世上好像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一个传承是需要岁月洗礼的,不可能凭空蹦出来一个毫无信仰就能立足于世道的强者。
公主知道,跟对方抢这个孩子的话,最后的结果就是,孩子命丧黄泉。
“既然把孩子送你了,总得让我知道你姓什么吧?”公主平静地说道。
“姓南名岗。”
姑娘身影一闪,朝城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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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篇:魂断立碑
一百年前,清廷修建陇海铁路,由东向西,穿过洛城邙山南麓。
前期测绘的时候,有人无意间挖出一些瓷器,从那以后,大量古墓惊现世人的眼前。
各种金银珠宝、瓷器冥物相继被挖出,各地人士蜂拥至邙山。
一座座的古墓被捣毁,一口口的棺材被掀翻,一车车的文物被运出城外,几乎一夜之间,农田荒野里全是古尸烂衣,触目惊心。
渐渐的,当地村民也开始自己动手挖掘地下的东西了,大家觉得来钱比较快,田地荒废了,挖得全是坑,昼夜不停。
群众的力量比盗墓贼恐怖得多。
很多深埋在地下没有封土的古墓都被挖了出来。
那个时候,在清廷的统治下,很多人都是愚昧的。
大批大批的文物以白菜价格卖到了国外,外国人连蒙带骗,运走了数量无法估算的瑰宝。
短短两个月,邙山上下遍地伤痕,十墓九空。
大量古墓的墓主身份难以辨别,成为了荒山野岭里的小土丘,时间拖得越长,越是无法考究。
朝廷不管,自有道义人士站出来。
一些道上的有志之士自发组成了团队,辨别被毁掉的古墓,为先祖立碑。
若盗墓贼刚巧被他们碰到,也会出手管一管的,虽然有高官庇护,也难逃正义的制裁。
这场立碑运动,领头的人是一个算命先生,很神秘的学者。
这个人究竟姓啥名啥,很少有人知道,大家都叫他万事通。
当然也是有人知道他叫啥的。
风家人就很清楚这位算命先生的出身,他姓红,名崖,祖上是司徒弘的管家。
他这个姓氏的来历,也是音译司徒弘的弘字,并非真正的红姓。
当年司徒弘立下遗训,其后人不得踏入邙山一步,所以他临终前就让管家住进了邙山,开一家客栈,世代永居在此。
红崖领导的这次立碑运动,计划用时十年时间,把邙山连绵200多公里所有古墓都重新考察一遍,场面搞得很大,甚至还有外国者跟踪报道。
结果三个月就结束了。
只有红崖一个人回来。
回来后就给自己做了口棺材,在棺中写下一段古碑文,没人看懂是什么,据说是在绝地之门里面记下来的。
“你……”山鬼呼一口气,沉沉地质问道,“千年成妖,你放弃投胎做人的机会,有何目的?”
“你儿子已经死了,还要继续聊下去吗?”
山鬼懂得她的意思,如果见过她的人活在世上,她以后就不能用新的身份做人了,难免会有暴露的时候。
所以,进过自葬坟的人必须死。
“你放心的去吧,我答应过司徒弘,如果遇到他的后人,定会还了他的人情。”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想把牙齿咬碎,不是愤怒,是恐惧。
这种恐惧来自祖上口头的传言。
他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过,曾经有位公主,为洛城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深受群众的爱戴。
“……”
山鬼还是没说话,已经不是恐惧的原因了,而是一种无法辩驳的压抑。
她在棺中沉睡,似乎学习着世间万物。
那只玉蝉,绝非人间所有。
后来她得到一只冰血玉蝉,要在千年后变成妖怪,人类无法与之抗衡,只有南岗的恶魔才能和她平起平坐。
小时候,这个公主一直是他心里的阴影,每晚都会出现在梦里,张牙舞爪。
被雨水淋湿的头发,竟能飘荡在空中。
山鬼抓着门把手,迟迟没有松开,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下,咬咬牙说出一句生硬的话:“公主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司徒山,你自尽吧,我会让你的儿子长大成人,血脉不断。”公主讲话平静之中带着穿透力,好似一汪潭水泛着涟漪。
山鬼惊讶地一个字都吐不出。
这人睡在棺中千年,醒来竟能叫出他的名字,而且沟通毫无障碍。
十八年前,平县东营村。
山鬼拉开大门,漆黑雨夜,四目相对。
面前站着一位少女,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目光透着寒意,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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