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尸

我真的没有办法救到他们吗？

如果他们活下来了会怎样？

我站起身来，再次走向了绝地之门。

“别哭了，那么多人看着呢。”秦教授拍拍我肩膀安慰，并没有把我推开。

“非要下去吗？”我问。

“姐为了这件事。准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一步步走到这里，怎么能半途而废呢？”秦教授说得很真诚。

然后又安慰道：“别怕，有姐在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摸着袖子里的尖刀，心里极度挣扎。

秦教授对我没有一点防备，甚至还有意识地搂紧了我的肩膀。

我若把尖刀正正地刺入她的心口，百分之九十九能够一击致命，她在这里倒下，没有领头的人了，天哥他们应该就不会下去了。

可我真的下不去手。

他们都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大活人，我还能听到秦教授胸口那怦怦的心跳声，让我留恋、让我依赖。

“你为啥对我那么好？”我哽咽地问道。

“因为…;…;”

“王成哥哥，你好呀！”风铃在远处嘻笑喊话。

我放开秦教授，擦擦眼泪，冲风铃笑了笑：“风铃，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啥事呀？”风铃好奇地走了过来。

“来边上说。”我把风铃拉到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听好，我是认真的，你要是把大家带进去的话，我一定会敲响鬼钟的。绝不会让他们毁掉。”

“为啥？”

“没有为啥，这是宿命。等祭祀完了以后，你就说你身体不舒服，装得像一点。直接回家。”

“为啥？”

“你咋比我的问题还多啊！”我被这丫头问得头疼，本来就是骗她的，也没啥好解释。

“不去就不去呗，你以为我很想去呀！”风铃扔下一句跑走了。

祭祀活动结束。

风铃很守信用。晕倒在地上被风叔抱回家了。

人群散去后，秦教授对跟大家说：“下面的地形应该不复杂，没人带路咱们一样能够找到绝地之门，跟着姐走就行啦！”

“你不能去！你们全都站住！”我大喊了声。攥着手里的尖刀，威胁道，“你们谁要是跨进洞口一步，我立刻死在这里，说到做到！”

“王成，你小子发啥神经啊！快把刀放下！”天哥慌张地朝我走来。

“你站住！”

“你吃错药吧！到底咋了？”天哥上前一把夺掉了我手中的刀，疑惑问道，“你受啥刺激了？没事吧？”

大家看着我。都是很懵的表情。

他们太了解我了，知道我很珍惜生命，珍惜司徒家的血脉，以死相逼根本就没用。

我也不可能来真的。

“王成，有啥难处就跟姐说，别胡闹了，听话。”秦教授拉住我的手，往洞口走。

我欲哭无泪。

人性的弱点。在此刻暴露无遗。

呆呆地跟着他们，一点点地走下矿洞。

可兰突然惊讶地问我：“王成，你的锦囊咋掉在这里呀？你咋把它拆开了啊？”

我被可兰问得一愣，紧接着心里就咯噔了下。看到可兰手里拿着从地上捡来的锦囊。

怎么会在这里？

我明明又穿过了一次绝地之门，就连这坍塌的洞口都复原了，锦囊竟然还在这里！

“你把它拆了开，万一真遇到绝望的时候该咋办呀？”可兰埋怨道。

我一把从可兰手中夺过锦囊。胡乱解释道：“刚才下来探路的时候，无聊打开的，里面啥也没，被骗了！”

“大家别停下。快走，多呆一秒就多一份危险。”秦教授催促道。

我拿着锦囊，如获至宝的感觉。

感觉阳光瞬间冲破了阴霾，照在脸上，温暖明媚。

因为，这个锦囊似乎不会被绝地之门的镜像所抹去。

那架琴是不会被复制，这个锦囊是不会被清除，两者异曲同工，如果琴有用的话，锦囊也一定能够帮到我！

只是我还看不透其中的秘密。

这个锦囊虽然特殊，但好像也起不到什么大用途。

因为锦囊只是个布袋而已。

所谓锦囊妙计，就是用来给人出主意的，而不是寻找鬼钟的决定性工具。

那么，给我锦囊的人究竟在暗示我什么，给我出的什么妙计？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一个空的锦囊…;…;

空的…;…;

也许他是想让我往里面装东西吧。

说不定装进锦囊里的东西也会一直存在，不会被清除。

这样一想，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然的话，这个锦囊真就没有别的用途了。

让什么东西不被清除，可以帮助我走出困境…;…;

想着想着。走到了树根那里，天哥惊讶地喊道：“我操！这是树根吗？咋他娘的变异了？”

“每年祭祀那么多黑红的血，蚰蜒都能长成怪物，树根变异不是很正常吗？”我解释道。

“还是王成有悟性！”秦教授夸我一句，继续往前走。

我觉得我应该验证一下，看看锦囊到底能不能保护东西一直存在，就随手扣掉了一块树根上的皮。

装进锦囊里，又随手把锦囊扔在了地上。

再一次跟着大家进门。

再一次看着大家一个个地离去。

再一次跨过绝地之门。

我一路狂奔，跑到树根下的时候，锦囊果然还在地上。

我弯腰捡锦囊，还没拿稳，就被掉下来的可兰砸了一下。

真是郁闷了！

不管我走快还是走慢。只要走到树根下，可兰必定准时掉下来，就好像在上面等着我、专门砸我一样。

没等可兰问话，我就赶紧打住了她：“别…;…;别问了…;…;我没事…;…;”

“真没事吗？没摔着吗？”可兰还是紧张地关心了几句。

“真没事！”

我站起来，揉揉胸口，吸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

因为我攥着的锦囊里，有东西！

而且能明显摸出来，是树根上面的一块皮。

这还算正常。

不正常的是，我仔细看了眼树根，竟然完好无损。

也就是说，在这个情景里，我凭空多出来了一块树皮！

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经过变异的树根，钻过堵塞的矿洞，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这孩子，冷不冷呀，赶快把衣服穿上！”

“冷…;…;”我扑进秦教授怀里，任凭泪水肆意地流淌，哭着说道，“这一路走来，你的行为不是无情的，我不该埋怨你，不该冲你大喊大叫，我错了，秦姐…;…;”

因为他们已经死光了，门自然就全开。

再一次跨过绝地之门，看着那安安静静的石桥，我的心里也毫无波澜。

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勘探用的尖刀，塞进最里面的袖子里，走了出去。

我看着锦囊上面绣着的字：最绝望的时候打开此锦囊。

再看看那空无一物的内部，突然间感觉很讽刺。

好像听到它在对我说：“你是傻子吗。真以为有人会帮你吗？再绝望也只能靠自己，要么就去死吧！”

一路上，所有的门竟然都是敞开着。

也很正常。

为啥非要让我活着。

非要让我经受无穷无尽的生离死别。

我甩手扔掉锦囊，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却无泪。

这是一个魔咒，我只能看着他们一遍遍地在我面前死去，做什么都是徒劳。

然而，它的确是空的。

在绝地的阴霾里，根本就没有阳光。

主矿洞口坍塌掉了，出也出不去，还得往回走。

还得遇见他们，还得看着他们离奇死去。

因为他们本来就已经死了，所以不管出现多少次，都会以各种形式死掉。

扯断锦帛上的线头，就像在撩拨着自己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因为我始终没有摸到过里面有东西，心一直悬着，祈祷不是有人在耍我。

期盼着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给我一缕可以触摸到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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