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大明

他不知道，他在南镇抚司衙门前一拂尘插死一个壮年东厂掌班的消息已经在宫内传开了，朱由学人还没有到宫中，他的事迹就在短时间内传遍整个内宫，就连慈圣李太后都知道了，所以才传他去慈宁宫见驾。李太后想见一见这据说才五岁就胳膊上能跑马，腿比柱子粗的曾孙。

朱由学当然不知道消息居然传得如此之快，简直比后世的网络还快。他还一路上想着，为什么要在慈宁宫见他，万历皇帝又想玩什么花样？

慈宁宫离宫门很远，朱由学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前进，也用了一刻钟才来到慈宁宫前。

朱由学连忙跪倒在地，他倒没跪错人，对着老太太正直跪下，不等郭总管开口，就朗声说道：“孙儿朱由学，给曾祖母见礼，愿曾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磕了三个头。

李太后哈哈一笑，说道：“哀家就说那是传言，你们还不信，瞧皇上的身段，也断不会给我生个胳膊上跑马，腿比柱子粗的曾孙。”

李太后一句话说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笑出声，就连万历皇帝也笑起来，说道：“母后说的是，儿子跟您说了，您还不信呢，非要见一见，这不，见到真人，就是一个小人儿。”

李太后笑道：“哀家可没不信，就是宫中无聊，想见见新鲜事罢了。学儿，起来吧，给你皇爷爷他们再见一次礼就行，这么多人一个个见过礼去，别把他给磕坏了。”

郭总管会意，连忙大声道：“二皇孙给皇上、皇后、贵妃娘娘等见礼。”

说着伏下身低声道：“起来，再给皇上跪下。”

朱由学心中无奈，这万恶的旧社会，看别人给自己磕头很爽，但轮到自己给别人磕头，就不爽了。

但再不爽也得磕，朱由学站起来，重新给万历皇帝磕头，就算见完礼。

再次站起身来，李太后道：“学儿，说说吧，怎么突然就在南衙杀人了？”

朱由学心中一紧，他想过这话怎么应付，但没有想过这话是由李太后来问，他预想应付对象是万历皇帝。如今李太后问话，他该怎么回答？

朱由学想了想，说道：“请曾祖母明鉴，孙儿在南衙并未杀人，而是自卫，不知怎的，那人便撞上拂尘柄，自个死的。”

他一承认确实有人死了，满屋登时一静。其实在朱由学亲口承认之前，谁也没有把这件事当成真的来听，都在心中感到好笑，一个五岁娃能杀掉一个壮年东厂掌一班，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再后来，五岁娃胳膊上跑马，腿比柱子粗的话传出来，就更没有人信。此时听到朱由学亲口承认南衙死一个人，什么自卫不自卫的，那是婉转的说法，谁都听得出来人是怎么死的。因此立刻把一屋子各宫主子都震住了，除了万历皇帝。

万历皇帝是得到影子太监实报的，对当时情形一清二楚，此时见朱由学吓呆满场，不由得呵呵一笑，说道：“母亲匆惊，儿子已经得到实报，那人是意外而死，和学哥儿干系不大，倒是朕怕学哥儿吓到了。”

其他的各色女子个个精装打扮，珠光宝气，年纪有大有小，个个都惊奇的望着他。

郭总管伏下身来，低声道：“快跪下。”

郭总管笑道：“二皇孙，跟我进去吧，等会按我说的行礼，慈圣娘娘、皇上、王娘娘、郑娘娘还有后宫的嫔妃们，都在等着你呢？”

啥？朱由学懵圈了，整个后宫嫔妃都在等他，什么情况？

郭总管拉着他进入慈宁宫，一进宫门，朱由学便见到满屋子风韵犹存的嫔妃，鼻中嗅到的全是香脂粉气，正中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旁边两个年近五十的女子紧贴着她坐着，万历皇帝反而是坐在下首。

朱由学笑了笑，说道：“不用，照直说就是。正好，也看看我在皇爷爷心中的份量。”

王安想一想，也点点头，深以为然。只是他害怕试探的结果不能如心中所愿，反而更加担心。

朱由学倒一点感觉都没有。万历皇帝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将他一个五岁孩童放出来当枪使，没有达到万历皇帝满意的结果前，他怎么舍得动朱由学？

慈宁宫郭总管一见到朱由学就‘呷呷’一笑，说道：“咱家就说吧，二皇孙是个清秀的小人儿。”

朱由学听到这话摸不着头脑，他可不知道，现在宫里把他传成什么样子。

朱由学迈着两条小短腿，跟着内监前往慈宁宫。一路上内监默默无语，朱由学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明显看内监有些怕他，每逢朱由学快走几步，和他的距离拉近些，内监就连忙快走几步，再拉开距离。

朱由学只觉得啼笑皆非，有没有搞错，难道我是洪水猛兽？我一个五岁小孩，你怕我做什么？

这也是朱由学敢胆大妄为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万历皇帝一天还用得着他，就得给他擦一天的屁股。他的估计是，在他失去利用价值之前，只要不谋反，万历皇帝都得忍着。

有万历皇帝给的玉佩，朱由学的车马很快就进入内城，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宫禁门前。

朱由学忙道：“今日你的忠心，我都见到了，你何罪之有？是那些番子胆大，此番进宫我定要在皇爷爷面前参他们。”

王安擦擦眼泪，低声道：“二殿下，咱们毕竟杀了一个官，要不要先商量个说法。”

守门太监一见到朱由学的马车，立刻拦住，说道：“二皇孙，皇上有旨，让你慈宁宫见驾。”

朱由学一怔，王安连忙道：“二皇孙接旨，有劳您前面带路。”

旨意上没说让王安也去，王安就只能在宫门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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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满脸的泪痕，老泪纵横，说道：“是咱家无能，累及二殿下安危，还请治咱家的罪。”

朱由学心中一笑，你还在用咱家这个称呼，明显不是请罪，而是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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