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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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可算是松了口气，可一天天过去，我还是老样子，上山追鸟下河捉虾，样样拿得出手，就是蹦不出个屁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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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心没肺的那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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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六爷！这下我陈沧澜算是捡了个大便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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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村里头的老人回忆，说是这赊刀人不明不白地对着我喝一声，那时候我还很小，偏偏就是不怕生，也不哭闹，听了这一声，咧嘴一笑，随后就这么直挺挺倒地，右胳膊先触地，再起来时，喊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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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我疼不疼先不说，我奶奶直接是从里屋跑出来，那叫一个老泪纵横，抱着我哭个不停，我也跟着哭，边哭还边喊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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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我奶奶为什么哭的那么厉害，后来懂了，可事情也是披上了一层神奇色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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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村里人说，当天苏家村旱田那头，连连炸响惊雷，光是雷击木都是找到九棵，这在县志里头，还是破天荒，根本没有类似的记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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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村里见过世面的老头说，苏麟家这孙子，是天选之命，真龙投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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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嗤之以鼻，说这苏家村外头的旱田，又不是第一次出现晴天霹雳了，早些年还有养鸭人被劈没了命呢，怎么当时就没人说这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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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里人自顾自着高兴，没掺和这些，甚至我爷爷那几天都很少外出，成天关着门，也不知在忙些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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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来时，我爷爷神神叨叨的，也不喊我乳名和真名，倒是跟那赊刀人一样喊了我一声六爷，惹得奶奶摘下手腕上的佛珠，差点没砸过去，连连骂我爷爷老糊涂了，连辈分都分不清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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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根本不计较，就说他要出远门了，说是要去找庙，说的不明不白，家里人只以为他这是乐过头，估摸着是找村里那些老头打牌去，也就没当一回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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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去，就是十年，生死未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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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是后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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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我开口说话没多久，那位赊刀人又再次出现，还领来了一个梳着双马尾的漂亮小女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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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蛋白白的，干干净净，穿着那时候看来十分洋气的裙子，比起村里那些鼻涕黑土混一脸的野丫头，算是格外惹人喜欢的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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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爱女孩，是赊刀人的孙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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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记得，虽然那时候村里人都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偏偏我就是有些反感，说不上来为什么，十年过去了，记忆难免出现偏差，似乎是因为她身上笼罩着一层雾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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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也有，就是没她的明显，颜色也是不同，而且我明显有种既熟悉又抗拒的感觉，说不上原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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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时候还小，也表达不出来什么，凡事有家里人做主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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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赊刀人在村里人眼里，是有点地位的，否则也不可能他一出现，我就开口说话，而且苏家村旱田那一片，会出现那种神奇事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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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次，这姓陈的赊刀人提出了一个很令人费解的要求，导致整个村的人热论不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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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个条件很“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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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赊刀人跟我家人直说，只要我当夜凌晨时分搂着他孙女，就这么睡一晚，我家人就能得到一笔谢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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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人民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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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在苏家村，这也算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数目了，说是令人羡慕眼馋都不为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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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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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村就算是小山沟，可大家都不是傻子，我家人更是召开了家族会议，可讨论来讨论去，也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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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这赊刀人有点古怪，可那小妮子却是活蹦乱跳，着实招人喜欢，而且再怎么看来，人家可是真金白银送上，兴许就是迷信了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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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也是有问过这赊刀人，整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时下也不流行什么童养媳娃娃亲啥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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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赊刀人也不解释，哪怕是面对我奶奶，都是那种清清冷冷的态度，唯独跟我，动辄六爷六爷的，辈分都不管不顾，落在我家人眼里，他跟我爷爷一样，也是糊涂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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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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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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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赊刀人再下“猛药”，这下子连村长都坐不住了，修路这种事情，可是关乎到村里的大事了，且这得是很大一笔钱才姓，这一来，村长连夜过来我家，开展思想工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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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的事情，我就有些记不住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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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体上，那一晚是由赊刀人守夜，我家人全都到亲戚家过夜，家里只剩下我跟那个可爱漂亮的城里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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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么叫她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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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晚依稀记得，那晚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似乎有个漂亮迷人的大姐姐，紧紧地搂着我，就好像我是她的心肝宝贝似的，而周围雾蒙蒙一片，很多我熟悉有陌生的面孔，一直想靠近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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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只是记得他们的表情很着急，像是想要把我跟那个漂亮大姐姐分开，我很无助，不觉得漂亮大姐姐是坏人，可又觉得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不像是要害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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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醒来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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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姓陈的赊刀人喊了我一声，睁眼，就看到了天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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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后才发现，我跟那小女孩是被绑着睡了一夜，那绳子也很古怪，似乎是红色，有点讲究，打着的结也是眼花缭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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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城里妞醒来后，病恹恹的，像是大病初愈一样，眼睛还是水灵灵的，就是没那么活蹦乱跳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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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赊刀人动了手脚，可那晚之后，人家可是实实在在地兑现了承诺，而我也没出现什么反常，不过是后头发冷发热了几天，没什么大碍，再之后，那对爷孙就再没有出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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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那赊刀人跟我家人提过，十年后会再来苏家村，说的很直白，就是回来看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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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人客气几句，没怎么当回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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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这赊刀人在跟我独处时，用别的称呼喊我，语气中似乎有种警告，又或是其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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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十年过去了，很多细节上的东西，难免会记不住，不过他那句话我却是记得很清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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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我以后会回来见你…记住了，除了我以外，你谁都不要相信！”\r

我只记得我当时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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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也不懂什么是害怕，现在想起来，可能是一种敬畏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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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村里人说，他的刀，一把都没有赊出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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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件事过去不久，我的右臂，就开始往畸形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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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我六岁那年，至今算起，大概是十年前，苏家村出现了一位不苟言笑的赊刀人，姓陈，见到我的第一时间，笑的像是个孩子。\r

每每有村里的老头问起这事，我爷爷总是神秘兮兮的，说是他这孙子以后会有大出息，这都是他早些年广结善缘的结果，哪里是你们这些山沟糙人能懂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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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老头只能是摇头，觉得我爷爷估计是愁过头，脑瓜子有些坏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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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臂正常，右臂跟传说中的麒麟臂差不多，就好比一个健身狂人，只练右臂不动左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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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求神拜佛吃斋念经，终日愁眉苦脸，我爸妈也是成天摇头叹气，唯独我爷爷没事人一样，抽烟打牌，搓麻喝酒，完全是没当回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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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哪能不急，带我去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就是检查不出个所以然，医生说法也是各不相同，只不过大致上的看法而言，认为是一种罕见的自闭症，并非聋哑。\r

说白了，就是医学说法里的畸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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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我右臂天生异于常人，两只手臂的大小差距，实在是太大。\r

好在我也算是个名草有主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我有一段算是关于桃花运的回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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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小时候的我，到了四五岁时，同龄人都能开口跟长辈讨钱买吃的了，唯独我就是不哭不闹，也不说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是天生哑巴。\r

我姓苏，叫苏云辰，出生在南岭一带的苏家村，是个怪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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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懂事后，不分春夏秋冬都穿着长袖的怪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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