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十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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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一到我家里,老是喜欢瞅着我,瞅着我的右臂,两眼发光的那种,喝多后还说些胡言乱语,说什么老苏的婆娘啊,你这孙子不得了,要不你也出个价,让他搂着我睡一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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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村里人都没当回事,可过了没多久,又有村里一寡妇,夜里穿着大红婚衣,头皮披散,整个人跟个鬼魂一样,抱着几岁的遗腹子,哭哭啼啼的,踏入我家大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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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跪又是磕头,说是自己活着没意思,也就剩这么一个牵挂了,一定要我答应她的条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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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小孩前不久患了尿毒症,找不到肾源,而且药费巨大,村里人捐了不少,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现在的情况说是等死也不为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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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心软,以为她这是精神不好,只能软言软语,说是我家辰子年纪偏大,就是真想帮,肾源也不匹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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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寡妇却是疯狂摇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在场的我看的直发毛,心想我这又是惹了什么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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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寡妇就说,她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告诉她,只要我能答应抱着她的娃睡一晚,她就是一命换一命,也绝不会后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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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这次不干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换谁都受不了,推推搡搡的,连骂晦气,直接将这寡妇轰出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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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夜里就出事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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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寡妇回去后直接灌完一瓶农药,留下遗书,内容大概是说她已经以命借寿,要是我不帮她的小孩,以后就会缠着我不放。\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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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村里人及时发现,一顿手忙脚乱,将这寡妇送到镇上的医院,好歹是将她抢救了过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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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她的小孩不久后病症并发,走了,而这寡妇精神更不好,疯疯癫癫的,前几年还能在村里见到身影,最近几年不知所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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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跟我扯上关系的,是村里的一个老光棍,有些迷信,听了关于我的传闻后,老是念叨着我的右臂能给他带来好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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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雨夜,这老光棍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我家那时候开铺子,也就是现在说的小卖部,关门本来就要晚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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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是推开尖叫连连的我妈,使用蛮力扯开我的袖子,死活要看看我的右臂除了壮些外,还有什么不一般之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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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记得我当时咬了他一口,倒不是因为他扯我的右臂,而是在小孩眼里,他这是在欺负我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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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痹的,也没什么特殊啊,就是一个畸形鬼而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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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光棍左看右看,骂骂咧咧的,一脸失望离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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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有人发现,这老光棍已经溺毙,就淹死在村口不远处的老树下,那里有个水坑,深度还不到一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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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人命,似乎都跟我有关系,从此我在村里成了瘟神一样,关于我的传闻,更是传的无比邪乎,十里八乡的,都是有听闻,更甚至有人说我爷爷也是我给害的,那赊刀人也是一路货,总之,有事没事,尽量不会跟我有什么接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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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能抚平很多东西,十年,就这么过去,现在我在县城上高中,时代变迁,很多村里的往事,对我产生的影响,已经渐渐消散,唯有这条手臂,仍是令我深感自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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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我养成了习惯,经常穿着长袖白衬衫,大一码的那种,在班里也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成了班里同学的怪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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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在想,如果能见到那个赊刀人,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至少那一晚我做的那个长长的梦,似乎就是跟我这条手臂有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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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那就是我再自卑,也是到了喜欢女孩子的年纪,可在学校在班里,没有女孩子喜欢跟我接触,不单单是因为我看上去怪,更是有女孩子当面对我掩鼻,说是我身上怎么有股腐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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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动手,没有还口,只是更加好奇那赊刀人曾说过的话,会不会时隔十年后兑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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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过,十年之后,会跟他那孙女再出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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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寄望于见到这姓陈的赊刀人,想问清楚十年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总不能我的手臂无缘无故畸形了吧,还有他跟我爷爷似乎都知道些什么,要不然怎么会都叫我六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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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只是心里头有着惦记,也不算太过执念,说不好那神秘的老头都已经过世了,那还履行什么诺言,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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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在班级里,不用老师特地安排,我自动要求坐在最后一排,还是角落的那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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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也是中下游,日子还算是安稳,至少同学只知道我是怪人,但真正见过那条异于常人手臂的,也就同宿舍的那几个,只是我不知道能瞒得住多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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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嘴巴长别人身上,表面上是答应了我,谁敢保证没有说漏嘴的时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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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的人里头,还有一个,就是我那同桌,也是舍友之一,是个四眼胖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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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好色,话唠,还算仗义,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就是这样的的一个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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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时叫他阿猪,他叫我衬衫仔,都是没什么恶意,彼此早已习惯,相处的还算融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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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融洽不行,都是班级里的底层人物,都是成绩拿不出手,长得也都是班里女生心目中丑男的水准,再不团结,再不抱团,日子得是多么的难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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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仔,你说,我俩要是有一天能泡上班长,谁都好,那应该是我俩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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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猪撑着手臂,目光盯着第一排那道身影,满脸花痴模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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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一本正经说道:“猪,下辈子吧,咱俩都是人心中的癞蛤蟆,还都是极品的那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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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三十年河东……”阿猪翻了个白眼,一副恨天不公的模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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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至少内心是认同阿猪说法的,他说的那女孩,论相貌论身材,都是一等一的那种,就是身上的少女气味,都给人一种草莓芬芳的感觉,当然,这可能是我的错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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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阿猪,凡事无绝对,说不定班长就喜欢我…我们这种类型的,要不然她不可能还单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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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闷骚,衬衫仔,我阿猪,我呸,都是你害的…我石壮就欣赏你这不要脸的自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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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声音大了些,又是自习课,班花兼班长边雪回头一瞪,我俩这才消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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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猪做了个心空的花痴模样,朝我做了个鬼脸,我回应了个作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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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下午的时候,我妈来了电话,有点支支吾吾的,我想到了什么,顺手沿着宿舍墙壁上的日历比划几下,当下头皮阵阵发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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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那陈爷爷真的来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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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辰,还有他的那个孙女也来咱村里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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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掉电话,还没整理好思绪,阿猪架了架镜框,神出鬼没,溜到我身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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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爷爷?陈依依?我草了,原来你小子真没骗我,我还以为你就是在美化自己的童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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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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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一声,阿猪笑嘻嘻的,跟狗皮膏药一样,朝我挤眉弄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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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的想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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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么一个谈得来的“狐朋狗友”了,当下我有点不忍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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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年没见他们了,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阿猪,我知道你好奇,我也一样,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回我村里看看,是没问题,答应我回学校后管住你的嘴就行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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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免有些多想,目光也是忍不住瞅了一眼自己的右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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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是我的禁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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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猪难得正经,食指拇指直接压住了他的嘴巴,算是表了决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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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跟我这个狐朋狗友坐车回苏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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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说法称我是鬼魂缠身,迟早是要害了整个苏家村。\r
隔天,这村里的老头就断气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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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人倒是没有找上门来说什么,后头听村里人说,那老头回去之后也不生气,只说这都是命,那苏麟的孙子是神仙投胎,他可是找了县里的算命先生算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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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村子又连续发生了几件怪事,渐渐的我成了靶子,成了不少人眼里的灾星,怪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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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当场一个大嘴巴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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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有村里的老人得病,医生说是顶多还能活个三年,回到村子后,不知怎么回事,老是往我家里头蹿,说是反正活不了几个年头了,还不如多喝几盅,谁都拦不住。\r
尤其是那些上年纪的老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了什么消息,更是毫不客气指出,我那条右臂就是鬼手,而那神秘的赊刀人,是来借寿。最终要祸害的,是整个苏家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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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村里的狗,三两条一起朝我狂吠,远远的,龇着犬牙,背毛竖起,看上去凶悍无比,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敢靠近我。\r
我奶奶由于我爷爷去向不明,脾气本来就一改反常,成了暴脾气,这一来更是满腹牢骚,常常怒怼那些说闲话的村里老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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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因为实在是忍受不了风言风语,索性是跟我爸妈商量,将我送到了县城读书,只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话,随后似乎是有迹可循。\r
时光流逝,这一切像是个梦,只有村头那条翻修过的水泥路,一直在提醒着我,这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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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在我右臂开始“不正常”的同时,村里也是开始出现了异常状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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