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死诗

“什么？”\r

“人山楼啊！粤语歌这么唱的。”\r

周小米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r

天色昏黄，周围是一片老山和密林。\r

我和周小米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发现一株老树下，已经聚了差不多十几个续命人，都身穿古装。\r

“十七个续命人，不妙。”一个手臂上纹着刺青的光头大汉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开口说道。\r

“我叫何虎，大家聚过来一些，第一次进死诗的，举下手！”光头大汉何虎又说道。\r

十七个人当中，只有三个举起了手。\r

“真的不妙，才三个新人，难度会极高。”周小米面色凝重地说道。\r

点完人数，已经有人开始拉伙。\r

我和周小米后退站开了些，有时候，往往置你入死地的，偏偏是你以为的队友。\r

这时，一个看着才十几岁的小女生走向了我们。\r

“大姐姐大哥哥，你们带带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小女生眨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说道。\r

我正要拒绝。\r

“好。”周小米眯着眼睛说道。\r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周小米。\r

“我看不出她的渡过的死诗数量，显然，她起码过了九章死诗，很厉害。”周小米压着声音对我说道。\r

“我叫苏罂，你们真好。”\r

“小妹妹，你能告诉我，这么多人，为何要选我们两个么？”周小米沉默了一下，问道。\r

“你们看着不像坏人。”苏罂想了想，说道。\r

......\r

天色愈加昏黄，山雨落了下来，终于，一个老村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r

看了看我们，说道，“莫要停留了，快些下山，山里夜晚可闹着鬼呢！快些走，下山了便能活命。”\r

老村人说完，往山下跑去。\r

“这......引路人所说，只要下山了便能活命，这好像并不难。”我说道。\r

在场的许多续命人和我所想的一样，其中有两个人，已经起了身，随着老村人往山下跑。\r

刚跑出老树，不知从哪窜来几根如剑般的枯枝，穿透了这两个人的胸膛。\r

“见到了么，灰页死诗，不可能这般容易。”周小米叹了口气。\r

“应该是需要某种道具，才能安然下山。”一旁的苏罂突然开口。\r

周小米笑了一下，同意了苏罂的意见。\r

何虎已经站起身子，有些失神地看了看山下。\r

“走吧。”随后带着跟随他的几个续命人往山上走去。\r

“何虎与我一样，都过了八章死诗。那边叫汪国真的干瘦眼镜男，也是八章。”周小米道。\r

我看去，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男子，扶了扶眼镜，独自一人坐在一边。\r

“山上应该是兰若寺，我们也走吧。”周小米说了声。\r

一路上，苏罂不断转头四望，嘴里嘀咕着，“我家的宁采臣哥哥呢？”\r

按着电影里的情节，宁采臣是一个收账的书生，因为怕账簿被淋湿，而躲在兰若寺庙里避雨。恰好遇到道士燕赤霞，直言说庙里有鬼，劝他离开。宁采臣没有听，从而，拉开了一段与聂小倩悲欢离合的故事。\r

走到山上，果然见到了一间破庙，一个白净的书生，虽说不如张国荣俊俏，却也有些翩翩儒雅的味道，正倚坐在庙门前，失神地看着渐渐暗去的天色。\r

“宁采臣哥哥？”苏罂显得很欢喜，拖着我和周小米的手，快速走去。\r

宁采臣听见声音，回过头，见有十几个村人走来，急忙挥手呼唤。\r

“诸位是山下的村人吧，这大雨啊，真是下得极大，你看，山路都泞了，怕是今夜也走不得，大家伙做个伴，极好的。”\r

我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宁采臣很啰嗦......\r

苏罂已经跑过去，蹲下身子，很认真地打量起宁采臣来。\r

忽然她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失望地又走回我和周小米身边。\r

“看来，还是哥哥最帅。”苏罂说道。\r

哥哥自然指张国荣。\r

庙里烤起一大簇篝火，宁采臣解开包袱，拿出许多面饼馒头，招呼着大家吃。\r

“两个引路人？”我向周小米问道。\r

“有可能。”周小米稍作犹豫，说道。\r

“宁兄弟，刚才有没有道士来过？”问话的是何虎。\r

所指的道士，自然是燕赤霞。\r

众所周知，燕赤霞道法深不可测，若有他在，便能挡住夜晚在山上出没的恶鬼。\r

宁采臣纳闷地抬起头，看着何虎，“什么道士？没有啊，没听说过这里有道士经过。”\r

没有燕赤霞！这章倩女幽魂的死诗，居然没有燕赤霞！\r

何虎苦笑着垂下头。\r

余下的十五个续命人心里，都打起了小鼓。\r

庙外的雨还在落，篝火烧着的枯枝，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r

“夜深了，虽然多有不便，也只能在这庙中睡一晚了。”宁采臣说道。\r

无人应他，宁采臣打了个哈哈，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睡起来。\r

突然，兰若寺外，响起一阵阵拖沓的戏腔声。\r

风大了起来，晃摇着树影婆娑。\r

“关上庙门！”何虎吼道。\r

几个靠近庙门的续命人，急忙将破旧的庙门使力合了起来。\r

所有人沉住呼吸，一瞬间，兰若寺里死一般的寂静。\r

“嗒嗒嗒”，有人敲着庙门。\r

没有人起身开门。\r

“嗒嗒嗒。”隔了一下，敲门声又响起。\r

我捏出裤袋里的骨刀。\r

“谁啊？”突然，宁采臣醒来，揉了揉眼，起身往庙门走去。　　何虎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汪国真眼疾手快，抱住了宁采臣的身子。\r

宁采臣疑惑地看了汪国真一眼，说道，“兄台，你作甚？”\r

汪国真平静地说了句，“门外有鬼。”\r

宁采臣并未如想象中惊慌，撇了撇嘴，笑了起来。\r

“若是有鬼！何用敲门，直接用诡术进来便可。”\r

正说着，庙门被一阵急风吹开，连门上的横梁都吹断了去。\r

一个女子，脸色死白，面目清秀却娇艳异常，背着手立在门外。\r

“是小倩还是小翠？”我问周小米。\r

倩女幽魂中，千年树妖手下有两个女鬼比较出名，姿色倾国倾城，一个是小倩，另一个是小翠。\r

小倩心善，小翠毒辣。\r

周小米摇了摇头。\r

宁采臣忽而说话，“谁家小姐，站在门外，却偏又不出声？”\r

女子幽怨地吐出一口气，“奴家小翠，路遇山贼，只得四处亡命逃离，不知怎的跑来这深山老庙中。”\r

闻言，周小米和我，以及身边的苏罂，往后退了几步。\r

宁采臣安慰了下，便要请女子入庙。\r

我暗暗骂了一声娘。\r

小翠咯咯咯地尖笑，极夸张地扭着身子，踩着小碎步走入庙中。\r

“公子，奴家饿了。”小翠吐出一句软语。\r

宁采臣急忙抓了两个面饼，塞到小翠手上。\r

“奴家可吃不惯这个。”小翠叹息道。\r

“这里只有这些吃食了。”宁采臣回道。\r

小翠扭着身子，走到一个续命人身边，按在头上。\r

被按着头的续命人拼命挣扎，却如何也动不得半分。\r

小翠咧开嘴尖叫一声，手狠狠往上提去。\r

犹如摘果子般，那个续命人的头颅，被整个摘了去，脖子口血流如注。\r

宁采臣大惊失色，背起自己的包袱往门外跑去。\r

“怎么办？”我问着周小米。\r

“跟上他。”\r

一时间，兰若寺里的人，都随着宁采臣往外跑去。\r

雨还在落着，山道泥泞，雾气森然。\r

我回头，发现小翠已经走出庙门，正恶狠狠地看着我们。\r

“走不得了，鬼打墙。”汪国真颓丧地开口。\r

宁采臣如同一个惊吓的兔子，四处乱窜，再跑回我们身边时，已经气喘吁吁。\r

我环视了一下，兰若寺外，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雾，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r

一个走在偏处的续命人，突然大喊起来，我转头看去，一根黄色老藤，将他卷起，往老林子深处拖去。\r

“回庙！”何虎喝了一声。\r

周小米冲我点点头。\r

后头一个走得慢些的续命人，又被一个黄色老藤箍住脖子，往高处拖去。\r

“走快些，走快些。”何虎不断喊着。\r

余下的十二个续命人，加上宁采臣，又跑回了兰若寺。\r

灰页死诗，果然比蓝页更要恐怖许多，才不到半日，便死了五个人。\r

兰若寺外，恶鬼小翠的拖沓的戏腔声，又诡异地唱了起来。\r

一场短暂的眩晕后，我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古时的麻衫，像极了一个村民。\r

周小米穿着一身粗糙的罗裙，显然有些不习惯，连走路都有些扭捏。\r

“走吧。”周小米看了看我，说道。\r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骨刀，点点头。\r

整时凌晨三点，我抓紧周小米的手，随着树摇风啸，鬼手拖人。\r

我定了定神，往灰页上的字看去。\r

十里平湖霜满天\r

寸寸青丝愁华年\r

“应该是张国荣电影‘倩女幽魂’里的故事。”\r

我点点头，这一章死诗是灰页，难度自然会上升许多，而且，恶鬼也不仅只有一个。\r

满身狰狞回人间\r

“人山楼？”我问周小米。\r

对月形单望相护\r

只羡鸳鸯不羡仙\r

我点了点头，缓缓打开身前的死诗集，翻过两张蓝页，第三页变了颜色，灰漆漆的一片。\r

“灰页死诗。”周小米面色凝重。\r

枯骨莽草阎罗殿\r

森森兰若无人眠\r

一曲长悲未听尽\r

阴历十五，中元夜。\r

我和周小米并肩坐在老槐树下。\r

“打开吧。”周小米说了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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