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贺客如云
昔日的海上虎鲨,说起海匪这个词来,一点都不脸红。
“为了防止伤及无辜,咱们没有使用火箭,结果,击伤了几条船后,他们打出白旗投降,说是没有看到我们的大明水师旗号,属于误会!这样的误会怎么可以有?于是,底下的儿郎们,也就误伤了他们!”
“这个八音盒座钟,构思制作都是极其精巧,是属下依照南中军条例分得的战利品,不值什么钱,给大小姐听着玩便是了。”
两家的使者都在之前就秘密拜会过了守汉,各自献上了重礼和自己的要求。
莫家的要求比较简单,无非是要守汉再卖给他们一些刀枪盔甲,不少于三千杆丧门枪,二千柄绝户刀,一千套盔甲,当然,这些武器装备自然是多多益善。为此,莫大老爷已经督令手下得力人员,日夜开采,取得南中需要的矿石一万石,经由广西运抵了河静。(哈!几年之内不用愁没有锰矿用了!)
而郑家的郑杖,则是有些趾高气扬,挟胜利之威。无他,这一年里,郑家全力西进,痛打寮国这条落水狗,大大的拓展了自己的地盘和实力,私下里,已经有不少人向郑王爷提出了劝进、禅让等主张了。
郑家送来的额,除了金珠宝贝若干之外,便是足足六十船的煤炭。令守汉不满的是,这次里面居然没有掺杂太多的煤矸石!
除了想要购买足够装备一万人的刀枪甲胄以外,郑家还提出了自己的新想法。
“我们想要购买一些贵方出产的火炮。至少十门,随炮带二十枚炮弹,足够的火药,价格,可以任由贵方开。”这是郑杖在面对李沛霖时交的底,“寮国的山寨城池,有些不好攻打,有了贵方的炮火利器,敝处可以少折损些人马。”
“东吁王使者,献上象牙二十对,宝石一斗!”
“阿拉干王特使,献上锡兰金刚石一斗!”
“这东吁王和阿拉干王是怎么回事?前世有仇啊?还是谁把谁的老婆拐走了?怎么互相的眼神都和乌眼鸡似得?”黄雷挺在窗口满是疑惑的看着两个同样从缅甸来的使者,不同的是,东吁王的使者是从陆路来的,而阿拉干王的使者,是乘船来的。
“怎么回事?”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汉元商号商情调查室外号人称木牙狗的主事木牙,用没有什么特点的声音在一个角落里开腔。
“黄大人,始作俑者,还得说是您和您原来供职的凤凰营啊!”商情室负责对外收集整理分析各种信息资料,从各个大大小小政权的情况,到他们占据的地域大小、山川河流森林田地,亩产多少,种植农作物种类,治下多少人口,有什么林木矿产,拥有多少武装,带兵将领的能力性格,星座血型,喜欢吃豆腐脑放糖还是放盐,与周边政权的关系如何,彼此有联姻关系还是世代仇人,这些都是商情室掌握的东西。
“哦,木牙狗,木大人,您给咱们说说?”
一屋子的人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听木牙狗讲这段东吁王与阿拉干王之间不得不说的恩怨情仇。
“几十年前,正是我大明神宗万历皇爷在位之时,那东吁王朝莽应龙父子在位,也算是一代雄杰,励精图治,整军经武,试图将云南府治下的三宣六慰统一到自己的麾下,然后北上昆明或者大理,建起一个以大理或者昆明为都城的国家。便屡次兴兵犯境,灭了我大明册封的无数大小土司官。但是,我大明奉天承运,铁桶江山,又岂是他这样的蚍蜉之辈所能撼动的?皇爷一道圣旨,刘綎、邓子龙等将领便率兵从陇川、孟密出发,一直攻打到了他的老窝阿瓦城,从此,东吁王室内部内乱频频,不是堂兄弟之间火并,就是原先归附的土司纷纷自立,很快,地盘就有原来的几乎整个南中地区,迅速缩水,不数年间,更被暹罗王和阿拉干王轮番击败,那阿拉干王,更是一个狠角色,率领雇佣的葡萄牙人和本部土兵,一鼓作气拿下了东吁王的老窝白古,更将当时的东吁王莽应里俘获(缅名南达勃因)押回东吁斩首。”
(三宣六慰,是指的当时明朝在中南地区册封的几个土司政权,三宣指南甸宣抚司、干崖宣抚司、陇川宣抚司。六慰指车里军民宣慰使司、缅甸军民宣慰使司、木邦军民宣慰使司、八百大甸军民宣慰使司、孟养军民宣慰使司、老挝军民宣慰使司。三宣六慰的范围除了国内部分外,大致还包括今缅甸那加山脉、亲敦江和伊洛瓦底江以东地,泰国和老挝的北部。所以说,自古以来。)
草草的一席话,说的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相去不远,在座的众人都有些耳闻,想不到,这遥远的两个国家竟有如此复杂的关系,灭了我的国,占了我的城,杀了我的王,基本上这样的仇恨,就是不死不休了。
“那和我们西征有什么关系?”黄雷挺还是没有搞明白。“你看他们那一个个和李大人巴结讨好的劲头,那卑贱的样儿,老子可是做不来!”
“老黄,我好像明白点了。”凤凰营右营营官麦大明似乎摸到了些门道,“咱们当日在暹罗王城之下,因为军中疫病流行,主公爱惜将士性命,便没有灭了暹罗,只是同他签了一个城下之盟,割了些地,赔了些银两。然而主公仁厚,许诺可以帮助暹罗人抵御缅甸人的攻伐,并且,卖了不少刀枪器械给暹罗人,。。。。。。”
“想来那暹罗人一是得到了主公的撑腰,胆气壮了不少,二来手中有我南中打造的精良器械,正要寻一个晦气的试试手段,三来两家又是世仇,如此,这暹罗便与缅甸大打出手了!?”黄雷挺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
“所以,这三家,借着大小姐满月的喜事,到此道贺,所为的,想来不过是要向主公买些器械火炮之类,也好同对方在战场上血战一场。”
“方才木大人讲的三宣六慰,确实不假,都是我大明的属地,但是,最初的时候,我太祖高皇帝,册封的远不止这些,还有大古喇、底马撒和底兀剌三个宣慰司,但是因为年代久远,路远迢迢,这些土司便纷纷的自立,便和左近的寮国一样,自立为王。又有些土司,比如八百、老挝和车里三个宣慰司、木邦、蛮莫、陇川、孟养等司,都被缅甸所吞并。后虽经多次血战,收复失地。但如今我大明疆域只有三宣,六慰便没有了。所以主公起兵之初,便是要收复我大明失地!”执掌营务处的陈天华,对这些事情也是如数家珍一般。
听得花厅里的诸多将官们如醉如痴,奶奶的,原来,这如此广大的地域,都是我大明的!我大明在南中的长官是谁?是我家主公啊!也就是说,这南中的地盘,便是我家主公的额,便是我们的!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去把这啥三宣六慰的地盘都抢回来,让主公一统南中,也好向北京城里的皇帝老倌要个大大的官做?”
“尼德兰王国东印度公司股东兼特使,范巴斯塔先生,献上鹿皮五十张,鹿茸一百对,二尺玻璃镜一面,大自鸣钟一对!”
从门口传来了知客高亢嘹亮的声音,随着声音,几个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家伙,在一名执事的引领下走进了院落。
“嘿!小六子,让你在海上打劫别人,看!佛郎机人苦主来找你算账了!”有人一边看着那几个所谓尼德兰王国什么东印度公司的代表,一边忍不住挤兑着张小虎。
“不是佛郎机人,”木牙狗还是那副腔调,让人始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声带受过伤,或者是附近山里的土人学了汉话。“是荷兰人,他们的旗号上有一朵大花,是荷兰人的标示。”
花厅里的人顾不得听后面的话了,都憋着一脸的坏笑,趴在窗口的玻璃格子上,看着这两个安南都统使的使者该如何相处。
大出人们的意外,作为郑家代表的郑杖,压根儿就没有用正眼看莫家的使者,礼数周全的在知客的引领下寻了一个座位坐下喝茶听戏。
“谁说的?我只是惩办了几个元凶而已,其余的人,能够留下的,我全都交给冈萨雷斯那厮了,他的水师学堂练习舰队正缺少水手和炮手!”张小虎急赤白脸的为自己辩解。
“安南都统使莫大老爷献南海珍珠一斗,祝大小姐花容月貌。。。。。”
“安南都统使黎大老爷献翡翠十块,。。。。。”
两名知客在府门前高声接待着往来道贺的宾客,用嘹亮的声音唱出来者的名姓、所送的礼品,以及那些祝福之词。
因为守汉早已非正式的通报各处,来喝我女儿的满月酒的,我自然欢迎,但是,莫要忘记了正在进行的三反。送礼超过本人俸禄一个月的,一律乱棍打出去,到包中辰和冯清烨那里吃饭去。
不过,也有不怕的。
张小虎一脸的贼忒兮兮。
“我说小六子,你个龟儿子一定是跑到航道上去收人家的保护费,故意没有打出大明的旗号来,人家以为你是海匪才开炮的。你就抓住了这个错,开炮攻打人家的船队,之后再来个杀人灭口?”同样是水师将领出身的许还山戳穿了张小虎的把戏。
“老虎的念珠是大和尚送的,我的这个,可是战利品!”一旁的水师左翼统领张小虎,一脸的不屑,如今他率领一营玄武营的水兵,十艘舰船,驻守在琼州府榆林港,协防琼州府,免收海匪的侵扰。
“那一日,我率领船队出海巡哨,见到一队西洋商船,便上前盘查,看看是否有夹带,有偷漏税之事,不料想他们竟然开炮轰击我!这还了得?!一定是西洋海匪!”
“少爷,我这个可不是花钱买来的。”老实人许还山,也有玩心眼的时候。
“当初我本来是想在几座庙宇里布施一下,请高僧大德们为大小姐念经祈福,不料想一个外路来的游方僧人听说是给您的宝贝女儿布施之后,便取出了这串念珠送给我了。”
“江春江大掌柜献点翠头面一套,祝李大小姐。。。。。”
天启五年九月二十,盐梅儿为守汉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二丫儿满月。
象黄者,牛黄狗宝之类,生象肚上,大如白果,最大者如桃。非极大极肥之象不可得。一般只有象群中的象王才会有这个东西。
“更加难得的是,这一串念珠,通体纯白,数珠个头均匀,不知道这个大和尚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得到了此物。”
“好!我替你侄女谢谢你这个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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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棍行营许长官还山,进献象黄念珠一串,祝大小姐神佛庇佑,诸事平安!”
“水师左翼统领张小虎张大人献西洋八音盒座钟一具,以供大小姐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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