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所为何来
他将王宝同暹罗窝罗翁的战役中,荷兰人找了无数的理由赖在大城,推诿不去呵叻府的行为,称为对李守汉总督的敬仰和友谊。果然好手段!
“将军的大军经过阿瑜陀耶的时候,我们东印度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也曾经目睹了将军的军威,果然是比当年的查理曼大帝毫不逊色!我们为在这一地区有将军这样的强大武装力量存在而表示欣慰。”
“我们希望,能够在商业行为上,尼德兰王国东印度公司公司,能够同李将军展开合作;共同谋求商业利益。同时,为了保证我们的商业利益不受侵犯,我们准备同李将军合作,展开对这一带海域存在的海盗船只,比如流窜在吉大港和阿拉干地区海面的葡萄牙人进行打击,同时拔除他们盘踞的巢穴,为建立一个公平合理公正的贸易秩序做出努力。”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欧洲人并不是像被人吹嘘的那样,只有公司的利益,丝毫不考虑个人的得失的啊?!守汉惊愕了半天,方才想起,在西方文化体系里,似乎个人主义和个人利益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而且,在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历史上,似乎贪污,受贿,挪用公款,损公肥私等等事情案例屡见不鲜,这也就是为什么荷兰的东印度公司最终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中的原因。
“并且,我的家族在十七人委员会中也有自己的席位和朋友,对那些有可能损害我们共同利益的行为,我们会在萌芽状态就采取预防措施的!”
所谓的十七人委员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勾心斗角,拆台挖墙脚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可以!”
守汉拍板定案。凭什么帝国主义通过收买中国的汉奸,来获得巨大的利益,如今,一个尼德兰奸自己送上门来要当内奸,这样的好事,为什么要拒绝?
“我的兄弟,不知道你这一次想要带什么样的货色回去,需要带多少?”
守汉完全是一副奸商的嘴脸。
“如果货源足够的话,我希望能够带走至少一千套餐具,一千二百套茶具,那种漂亮的圣母像,则是有多少我就运走多少。因为我们是第一次进行交易,价格嘛,就和查理一样好了,我的船上带来了足够支付这些货物的金子。”
嗯?你一个来为我女儿祝贺的使者,船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金子?此事必有蹊跷!
“我同您的生意谈完了,下面,我受尼德兰王国东印度公司董事会的委托及授权,同您进行商业谈判。”范巴斯滕一脸正气,仿佛刚才那个挖墙脚谋私利的人不是他。
“鉴于目前欧洲的局势,和我们的正义事业,尼德兰王国和英吉利王国,支持丹麦王国对罪恶的哈布斯堡家族进行神圣的战争。因此,大批的军事装备被调往欧洲大陆,为了防止我们被那些罪恶的战争贩子,该死的奴隶贩子,怯懦的葡萄牙人袭击时没有完善的武器,公司决定从您这里采购大炮,火药,以及那些精良的刀剑盔甲。”
“这些?”
“打算要多少?”
“在不影响您的战略安全和防务的前提下,东印度公司希望是越多愈好。”
“嗯,我的武备库房里,有一些没有装备部队的火炮,大小口径都有,数量大概是在二百门左右,另外还有一些配套弹药,数量就不太清楚了。我需要让我的军需官给我一个详细数字。至于说刀剑长矛盔甲,库房里有的是。不过,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知道,我也有我的难处,地多人少,到处都要花钱,除了开荒之外,什么修路架桥,开沟渠,修港口,兴水利,到处都要用人,得花大价钱去雇佣民夫啊!”
“这个?付款方式问题,将军,我们是不是可以商谈一下,让我的随行船只先行运走那些我们之间贸易的瓷器,运到巴达维亚之后,即刻返回,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将全部的军购货款支付给您。”
这里面一定有天大的秘密!
想了一会,守汉心中一阵狞笑,这厮果然打得好一手算盘:先用公司给他购买军火的货款,支付了自己做的瓷器生意的款项,然后,将瓷器运到荷兰人在爪哇的总部巴达维亚脱手一部分,套取现金后,再回来支付军购款项,果然是好手段!不过,这种公款私用利用时间差抢帽子的把戏,似乎我们早就玩的精熟了!
看到守汉半晌不语,我们的巴斯滕先生心中一阵阵发凉,他仿佛看到一个个洁白的圣母像变成了一枚枚叮当作响的金币,然后,这些金币突然在圣母的光环下变成了一个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飞到了圣母身边,然后,得意的看着跪在大地上无助的自己。
不!
巴斯滕先生在心中的深处发出了一声呐喊!
“总督大人,您的领地内缺少劳动力吗?我们东印度公司可以为您提供大量的黑人、爪哇人作为您的奴隶,从事那些繁重的体力劳动,每个强壮的奴隶,只要五百文中国钱币如何?”
一边紧张的同守汉讨论着生意,试图用刚才还被他唾弃的奴隶贸易来弥补李总督说的所谓劳动力不足问题,巴斯滕先生一面在身上的口袋里摸来摸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呢子绣花礼服口袋过于深,当他举起绣花麻纱手帕。准备擦擦头顶的汗水时,“吧嗒”一个东西掉落在地上。
“不要动!”两名亲兵一声喝斥,一个抢步上前迅速挡在守汉身前,另一个拔出腰间佩刀,将雪亮的刀刃压在了巴斯滕的脖颈之上,一丝鲜血慢慢的从巴斯滕先生有些松弛的皮肤肌理中流了出来,悄悄的流到了绝户刀的刀身上,在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刀身上绽开了一朵美丽而令人恐惧的花朵。
“主公。”莫钰从地上捡起了那个从巴斯滕口袋里掉出来的东西。“便是此物。”
一个用牛皮制成的小皮夹子,可以从手感上判断出,这个皮夹子价值不菲,被皮匠鞣制的十分柔软,略有些赭黄色的皮夹表面,可以看到漂亮的花纹和家族徽章。
守汉很不客气的横了巴斯滕一眼,“以后这些人再来,不能只是检查是否带了刀枪等危险物品!”他教训了莫钰一句,顺手打开了那个皮夹,他打算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情书,艳照之类的东西,满足一下自己的低级趣味。
但是,很令他失望。
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印刷的质量和纸张的质量在守汉看来都很一般,甚至很粗糙,“这个该不是这个时代欧洲流行的**之类的吧?荷兰可是那啥和吸食****都是合法的!”守汉准备用批判的眼光来审视一下这本作品,如过可以的话,他准备用学习的态度今晚在美珊姐妹两个身上实践一下。
但是,翻开之后,让守汉大失所望,旋即,他又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
这....这竟然是对数表,妈的,我怎么把该死的纳皮尔给忘了!有了这个再加上三角函数,别说是牵星板了,就是六分仪也不在话下啊!不对!还有炮兵,炮兵的射击技术也可以提高好大一块!什么间接瞄准,测距,基准炮等等,都可以搞了!
“这个是什么?”守汉依旧绷着脸。他扬起手中的册子。
“这个,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业余爱好!”巴斯滕擦着头顶上的汗水,虽然那亲兵的刀已经离他的脖子很远了,但是他切身体会到了河静军事装备的精良,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体验了!
“这是查理爵士给我寄来的一本英国数学家的最新著作,我最近正在研读,发现很有一些意思,便随时携带研读,不想今天惊扰了大人。”
“巴斯滕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这个业余爱好,为我们的家族带来了多么大的成就!”很多年后,范巴斯滕家族这样的评价他的这一番奇遇。
“恰好当时的李将军也是一位数学爱好者,见到了这样的著作之后,两个人便从商业伙伴迅速变成了共同爱好者,巴斯滕先生将自己收集的各类西方数学家的著作很慷慨的送给了李将军,任由他阅读印刷。而李将军也很大度谅解了巴斯滕先生在资金调度上遇到的暂时困难,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就是如果有了最新的数学著作,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给他搞到手。并且,作为一个富有的君主,他慷慨的发出邀约,‘到我的领地来吧!只要你们研究出新的成果,不管是数学的、还是物理的、化学的。’”
一个月以后,巴斯滕先生意气风发的启程返回巴达维亚,他的公文包里,一份巴斯滕家族同李家的契约规定了关于百合瓷的欧洲大陆独家贸易权归属问题,另一份,汉元商号同尼德兰王国东印度公司签署的关于展开双方全面贸易的协议,内容涵盖了包括砂糖、藤、白米,荷兰的药材,巴达维亚的香料、胡椒、琥珀、麻布、棉花、铜、锡与铅等金属,生丝、丝绸、陶瓷、黄金,日本的银两。
哦,契约的一份补充协议还规定,东印度公司每年向南中当局提供不少于一万名长期劳工,仅限于青壮年男性,不得用老人妇女儿童来充当。
另外,双方就共同打击印度洋上的海盗问题达成了一致。
东印度公司郑重承认,满剌加及其附属岛屿,是大明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之一部分。
南中军当局承诺,保证东印度公司船只人员货物财产在满剌加以东直到广东洋面的安全。
船舱里,南中军淘汰的各类旧杂式火炮,诸如碗口铳、六磅铜炮之类的,经过保养,擦拭上油之后,被摆放的整整齐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幽的金属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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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从我这里获得的只是英吉利地区的独家销售权,如果贵公司有兴趣,有实力,我可以将整个欧洲大陆的独家销售权交给贵公司。”守汉觉得,似乎一个不错的机会就在眼前,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他和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为什么要交给我的公司呢?我觉得将百合瓷的欧洲大陆独家销售权交给我是将军您最好的选择。我和我的家族,也拥有足够的支付能力,如果将军提供的货物种类数量超出了我的支付能力,我可以暂时由东印度公司来为我们的贸易进行垫付。”
“但不知,贵公司想购买些什么货物,价格多少?用什么货币支付,或者,能够用我们感兴趣的何种同价值的货物抵价?”
“英吉利的查理爵士是我的商业伙伴,我们有过很多次的愉快合作,他向我推荐过将军的瓷器生产,那精美绝伦的瓷器,在海牙,在阿姆斯特丹,都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就在我此次前来为您的小公主道贺的时候,我的几位朋友还特意写信给我,希望能够得到您这里出产的瓷器,特别是那种圣母造像,我希望能够拥有这个幸福。”
守汉点了点头,他说的查理,便是那个最早发现了骨瓷,哦,百合瓷的商业价值的英国人,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什么爵士。可惜,这位查理爵士,没什么钱,无法采购太多的瓷器,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瓷器被别人买走。
“闺女,你说,爸爸应该怎么对付这群家伙?”守汉从手边又拿起了一块红宝石来逗弄着女儿。
“女儿才刚刚一个多月,连人都不认得,你却在这里询问这些军国事务,她哪里听得懂?”刚刚奶过二丫儿的盐梅儿,放下手里的鸡汤碗,有些不满的白了守汉一眼。
“诶!我这是从娃娃抓起,孩子今天小,明天小,后天就大了。都是一点一点的长大的嘛!”
听听这话说的,守汉听完了通译翻译过来的话语,禁不住都有一种报以热烈掌声的冲动。将巴斯滕的话翻译成大白话的意思就是,“哥们儿,你打暹罗人的时候,咱们可是在暗地里扯了暹罗人的后腿,帮了你的忙。咱们在暗地里也看见过你的队伍,果然很牛,咱们觉得吃不下你,又听说你的地盘上有很多的好东西,咱们就商量一下,共同的发财大计如何?不过,为了确保咱们的发财事业不会被人打扰,我觉得咱们是不是一起把我看着不顺眼的那个葡萄牙人干掉啊?”能够将这么无耻的目的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守汉自愧不如。
“没问题,只要贵公司能够支付足够的货款,符合我们的要求,南中的贸易大门,便是为贵公司敞开的。”
“总督大人,在您那英勇无敌的军队同暹罗军队的武装冲突中,处于对您和您的军队的敬仰和友谊,我们尼德兰王国的武装力量采取了严守中立的态度,不像那些该死的西班牙帝国的猪猡一样,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来阻止您的征服。但是,您无敌大大军就像碾碎甲壳虫一样,碾碎了他们。”
吹捧别人的同时,不漏痕迹的吹嘘了一下自己的明智,巴斯滕也是此间好手。
同女儿玩了一会,守汉被盐梅儿“轰”出了房间,来到了书房之中,这里,几个得力的助手已经久候多时了。
关于这次会议,到底商议了什么,人们在当时不得而知,只能够从很多年以后相关人员的自述、年谱、书信等资料中进行推论,所以,当年在河静作为一个西方国家的代表的阿方索神父,他的书信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经过礼房、汉元商号那些精于交际接待的家伙们的一番周旋,很快,这些宾客的目的就很清楚了。
“果然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守汉摆弄着一枚锡兰天青石,逗弄着躺在缠绕着铜丝的楠竹婴儿床上的二丫儿,二丫儿的小眼睛不时的看着眼前这个人手里哪一枚枚漂亮的石头,嘴角露出一阵阵咿呀的声音。
“我不知道是不知这些该死的低地佬在给李将军女儿送的那面玻璃穿衣镜上施用了撒旦的魔法,据我的一个在将军府里服务的教徒说,将军见到那面镜子之后,便呆立不动,半晌之后,围着那镜子转了几圈,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该死的,该死啊!我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记了?!’”
“随后,将军便将似乎首批接见的盟友郑家、准藩属暹罗大城王的代表,以及基于自己的地位安全,急于向李将军准备求得保护、并购买李将军这里的制式军备的缅甸两个地方政权的代表,都抛到了脑后,同那个该死的低地佬,荷兰东印度公司公司的家伙,范巴斯滕,见面,言谈甚欢!”
身材瘦高的像一根杉木一样的巴斯滕,他的姓氏让守汉想起了在AC米兰效力的那位球星,但是,这位球星的前辈,可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任谁也不会想到,为一个刚刚满月的女婴举办的一场酒宴,居然惊动了几乎在这南中地区的所有势力,当然,被李守汉和郑家狼狈为奸轮大米的寮国就算了。正处于恋奸情热阶段的郑家自不必说,缅甸的东吁王、阿拉干王,暹罗的大城王,吕宋的西班牙总督,刚刚被赶出沙廉不久的葡萄牙人,还有以郁金香为标识的荷兰人,都纷纷为这个女婴送来了重礼,并且派出了专使来祝贺。
原因无他,她的父亲是如今在这一带举足轻重的政治势力、军事力量的统帅,强大富有的经济团体的所有者。
佛拉基米尔。伊里奇在《东方帝国》中,对于这件事有着很精辟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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