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仙路

虞天的再三推辞，让霍心大为愠怒，语气也生硬起来，冷冷道：“上阵杀敌乃是士兵的本分，战死沙场也属于报效国家，自有朝廷会发放相应的抚恤金，岂配王爷来恩赏！”

“而战争的本质就是杀戮，想我虞国人口亿万，士兵不计其数，他们战死沙场，自有其余百姓补上，将军又何须顾惜，最重要的是取得战争的胜利，挫败敌人的嚣张气焰！”

“这些奇珍异宝都是景王赏赐给将军的，将军还是收下来得好！”霍心神态冷漠倨傲，言语间满是对百姓的蔑视，在他眼中普通士兵如同蝼蚁，战死沙场如扫去几缕尘埃。

霍心脸上怒色闪过，又很快隐忍，暗自咬牙切齿，心想：“黄口小儿，未免太不识抬举，如此曲折漫谈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奏效，老夫不如开诚布公的直奔主题！”

“将军可否移步？”霍心貌似语气诚恳，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味道，身边的侍从原本愠怒非常，神色极为不耐，此刻却纷纷面有喜色，他们都知道霍心要使出杀手锏。

在侍从们的眼中，霍心手段通天，一旦使出神秘杀手锏，必将无往而不利，是以，人人信心百倍，情绪高涨。林云等众亲兵神色警惕，唯恐霍心会耍什么阴谋诡计。

虞天知道摊牌的时候即将到来，心中却并无多少畏惧，早在清晨决定斩杀沈炼时，他就做好同景王绝裂的准备，所以便随口答应了霍心的请求。

虞天神色泰然，伸手示意道：“先生请！”语毕，一马当进入书房，霍心紧随其后。

这是间极为简陋的房间，除却必要的办公物品外，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也无半点多余的陈设，和虞天的身份极不相衬，霍心看在眼里，不禁暗自鄙夷。

霍心的表情被虞天尽收眼底，但他毫不在意，虞天为人谦廉，素来反对铺张奢华，书房内的一应陈设皆以朴素实用为首要，难免就显得有些寒酸。

待彼此落座后，虞天正要倒茶，霍心却直奔主题，咄咄逼人的直视虞天，问道：“将军人才出众，想必见识不凡，不知对如今的朝局，有何高见？”

虞天端起茶杯，呷一口茶，不为所动道：“虞天久居偏僻之地，对朝中局势知之甚少，素来只知到安守本分，守卫虞天的山河，先生的问题，天无从回答！”

虞天不痛不痒的话，让霍心感觉有力使不上，像是一拳打在棉花堆里，便直言不讳道：“将军岂不闻虞皇久病不起，朝政皆由景王代为主持！”

“虞皇病重？此事当真？”虞天的由手顿一顿，茶杯悬在空中，茶水晃漾不止，神情似极为震惊，仿佛才刚刚知道此事。

瞧着虞天一本正经的模样，霍心怨愤难平，心中恨恨的想着：“装，你就继续装，等会有你好看的！”

他捏紧拳头，愤怒之情几乎难以压抑，忍耐道：“景王向来仰慕将军的人才，想要委以重任，不知将军愿否！”

虞天惊诧道：“虞天见识浅薄，不堪大用，身居此位已力不从心，不敢再有其它妄想！何况如今虞皇病重，虞天更是惶惑不安，怎有心情贪恋名利！”

…………

林云听得冷汗直冒，只觉得两人言辞交锋，如同千军万马在厮杀，你来我往，有共有守，其余侍卫无不面色凝重，同时对虞天暗暗敬佩不已。

虞天再三推脱的说辞，使得霍心怒气勃发，脸上血色上不住涌拳，就差点当场翻脸，不过他到底是儒生，难免有些书生意气，耐心等待时机成熟。

虞天不知危险临身，还在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这霍心咄咄逼人，气势汹汹，恐怕极难善了，虞天一直暗中提防着。

霍心准备好术法，暗自冷笑连连，说话也再无顾忌，傲然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才择主而侍，将军何不早作打算！”

虞天双目微咪，知道再无退路，寒声道：“先生此言大逆不道，实在太有违臣子之道，难道先生就不怕招致杀身之祸！”

“天下谁人不知，虞皇早已病入膏肓，景王取而代之，不过迟早之事！”霍心双眼逼视，目光锐利如刀，语气已渐渐森寒。

“天受朝廷之禄，自当效忠朝廷，岂会私自结党，改投门墙！”虞天不卑不亢，倘若不是顾及龙腾军将士，虞天恐怕当场就翻脸。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军可知军中多数将领已经投效景王，景王上位是大势所趋！”霍云抚须而笑，只是笑容里充满着恶意和嘲弄！

虞天神色自若道：“虞天只知道忠于朝廷，保卫边土，朝中谁人主持大局，我不想过问！”

霍云盛气凌人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将军如此百般拒绝，难道不怕遭至灾祸？”

虞天怡然不惧道：“一朝身在疆场，生命早已如浮萍，虞天问心无愧，又有何惧之有！”

霍心冷笑不止道：“将军铁血英豪，自然无惧无畏，不过在下久闻将军爱惜部下，难道将军不担心自己意气用事，会为身边的将士遭来灭顶之灾？”

霍心准备妥当，心中有恃无孔，并不打算和虞天纠缠下去，连威胁的言辞都直接用上。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如有犯我同胞者，虽远必诛！”虞天听得威胁，气势陡变，目光森冷，若深秋中的寒泉，冷光逼人，声音如万载寒冰，充满凛冽的味道！

“好一个虽远必诛，将军果然好魄力！”话到此处，霍心满脸冷笑着，猛然击节而起。

“砰！”椅子陡然倒塌，碎成四分五裂，书房内的气氛蓦然一凝，剑拔弩张。

虞天不为所动，他深知景王隐忍数十年，野心和欲望已压抑到极致，一旦上位，就再无掣肘，心中的贪婪势必然如火山喷发，虞国肯定战火连天，山河涂炭。

想明此节，虞天搪塞道：“先生豪气干云，虞天佩服不已，只是，虞天不过山野匹夫，素来胸无大志，只想偏安一隅！”虞天语调铿锵，如金戈铁马，寸步不让。

虞天双眼微眯，语气不善道：“先生的话，我不甘苟同，虞天上阵杀敌，只为让百姓免受荼毒，士兵的生命对我来说重于一切，我岂会为取胜而罔顾他们的性命！”

“将军此言差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从古至今，所有名将无不是刀下积尸如山，倘若将军爱民，更应登临绝巅，带领将士扫清敌寇，平定战乱，方是英雄所为！”

霍心神色慷慨激昂，言辞有理有据，寻常人乍听之下，定会深以为然，怦然心动不已。

虞天随眼一瞟，无数金银珠宝，珍奇古玩，赫然在列，单单黄金就整整五箱，其余箱中稀世珍宝同样数不胜数，样样都是价值千金的宝物。

都说财帛动人心，绕是虞天素来沉稳，也不禁怦然心动，不过君子爱才，向来取之有道，这些财帛虽然动人，却不该属于自己，虞天收敛心神，神色归于平静。

这些绚烂夺目的金银珠宝，让霍心看得眼花缭乱，目中迷醉、贪婪、嫉妒的色彩变换不定，即便他曾私下里看过许多次，再次目睹，还是有些挪不开眼。

霍心的话透着冷酷和无情，完全不将百姓的生命放在眼里，而虞天素来待士兵如手足，自然极度反感对方的话，连着对景王也更加厌恶。

林云等人眼冒凶光，浑身杀气森森，拳头捏得嘎嘣响，恨不得将霍心乱刀剁成碎片。

虞天此言说得极有技巧，既没有明确拒绝景王的好意，也没有要接受厚礼的意思。

霍心人老成精，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对方的话看似诚恳，实则是在委婉的推脱。

相形之下，虞天的目光依然清澈如水，神色也古井无波，只不动声色的推辞道：“王爷的抬爱让天惶恐不安，如此厚礼，虞天，实在愧不敢当！”

霍心拔高声调，朗朗道：“将军雄才大略，勇武无双，为虞国立下赫赫战功无数，几日前又大败风头正盛的徐三桂，区区财帛，将军受之无愧！”

“来人，将送给虞将军的厚礼抬上来。”霍一声令下，等候多时的侍从闻声而动，陆续抬来十个精致的木箱。

霍心逐一打开，霎时间，客厅内宝光四射，蓬荜生辉，迷人眼目。

虞天惭愧道：“先生太过抬举，过去的胜利都是将士们用性命换来的，实在属侥幸，血杀原一战，龙腾军将士更是死伤无数，虞天，何来功劳！”

霍心眼睛微眯，面露不悦之色，众侍从脸色不善，举止咄咄逼人，更多的是嫉妒，林云等人则严正以待，纷纷持刀在手，气氛霎时转冷。

虞天见气氛有些僵硬，话锋一转，言辞貌似恳切道：“倘若王爷有心，不妨将这些财帛用来抚恤死难者的家属，如此，虞天，当感激不尽！”

霍心豁然醒转，暗自警惕不已，想到自己不觉被虞天牵着鼻子走，不由得心道:“王爷说得果然极是，此人绝非易与之人，自己还是别跟他兜圈子的好。”

霍心端正神色，话锋一转，郑重道：“景王久闻将军勇武过人，年少有为，常常赞不绝口。近日血杀原一战，将军高奏凯歌，王爷心悦，特遣在下前来犒赏将军！”

“来了！”虞天心中凛然，作恭敬貌，并不言语，只是静待下文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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