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负荆请罪,楚王挨揍
要知,宁玖与太子可是御赐婚约,此事涉及储君婚姻自然不是说废就废,说成就成的儿戏。
可眼下楚王却说圣上已然答应解除婚约,这……
宁晟摇了摇头,认为楚王这说法很不靠谱,“楚王殿下这消息是从何听来的,有几分真实性?”
薛珩的脸颊瞬间通红,唇角擦破一层皮,没过一会儿便肿得老高。
揍了一拳后,宁晟觉得尤不解气,正要挥动第二拳,却见旁边忽然冲出一个身影,抱住他道:“姑父,此事你先莫要冲动,你先听九郎解释。”
宁晟神色极冷,要挣开抱住他的孟三郎,但孟三郎并非wen弱书生,也是个常年习武的健壮胚子,想要一时半会儿甩开他,也是不可能的。
他只好怒道:“孟三,你给我放手!六娘都已让他欺辱到如此地步,我须得好好教训他一番。”
宁珏平日里素来是个翩翩有礼的谦和君子,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怒意顿时翻涌,也想上去给楚王一拳。
只是拳头挥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清河之行和上次在宣阳公主手下被楚王救下的情景,不由愤愤的收回了手,正好此时孟三郎冲了出来,听他的语气似乎也是知晓此事的,他不由咬牙,冷冷的看着孟三郎道:“孟嘉,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三郎面对二人冷冷的逼问,抬手擦了下额角的汗道:“上次秋狩在甘泉行宫,六娘被奸人所害,zhong了苗疆奇蛊,必须与未泄元阳的男子交合,才能结蛊。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本想让一个干净的护卫替六娘解蛊。待到解蛊之后,由温琅出手,让护卫服下他特制的药物,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既可保住六娘性命,又可保全她的声名。”
“那为何方才楚王说他与六娘有了夫妻之实?难道替六娘解蛊的并非护卫,而是……楚王!”
宁晟沉沉的目光忽然落在薛珩身上。
薛珩迎着宁晟如同实质的目光,面不改色严肃道:“以护卫解蛊是温琅提出的。可六娘乃是世家贵女,岂是一护卫能玷污的?加之……我对她倾慕已久,不舍,也不愿让旁人接近她。”
“思量再三,最后我决定亲自替她解蛊。”
听了二人的解释后,宁晟父子二人俱是一惊,愣在当场。
他们万万没想到,秋狩的时候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而他们两人,一个为人父,一个为人兄,却对此事毫不知情,让宁玖一人承受了这样大的苦痛。她本该如其他小娘子一样,娇滴滴的在兄长、父亲的怀zhong撒娇,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却独自一人承受着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将此事瞒忙得严严实实,竟未让他们知晓分毫。
尽管宁晟父子二人知晓薛珩与宁玖欢好是为了解除蛊毒,但于情感上,二人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孟嘉见他们二人余怒未消,想了想道:“姑父,九郎此次为六娘解蛊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想必姑父是听过寒光诀这一武功心法的,而九郎所练的便是此心法。”
宁晟是习武之人,对于这寒光诀自然有所耳闻,据闻修炼此法需有极强的耐力和毅力才是,此法在修至九重前,不能与女子交合,否则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孟嘉见他神色松动,忙道:“九郎本已修至第八重,眼看便突破九重,却在此时为了六娘破了功。”
宁晟闻言神色微怔。
要知,在此时贸然破功,极有可能经脉尽毁而死,这种事情连他一个未修明光诀的人都知道,更别提薛珩。
宁晟的目光落在薛珩身上,若有所思。
宁珏不懂这武功上的事情,只好向宁晟询问了这寒光诀的不同之处。
听了宁晟的回答后,宁珏也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薛珩付出的比他们想象zhong的要多得多,可见薛珩对宁玖的情意……
气氛一瞬趁机下来,偌大的空间内只闻几人的呼吸声。
默了半晌,宁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亲自上前将薛珩扶起来,再将他背后的荆条解开道:“今日你既然敢来,说明你也算得上是个有担当的。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若非是宁晟从孟嘉的话里得知薛珩对宁玖的几分情义,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饶了他。
薛珩对宁晟一礼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解除六娘和太子的婚约,待到他们二人婚约解除,等风头一过,我便会亲自上门求娶六娘。”
宁晟看着他,右手负在身后,“并非我信不过你,而是空口白言,谁都可以说,并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
是了,眼下薛珩在他跟前说的再好听又能如何?事后他若反悔,到时他的六娘又该去何处讨回公道?
薛珩道:“若是宁将军信不过我,那九郎今日便在此立誓,此生非宁玖不娶!与她成亲之后,我薛九后院只她一人,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薛珩伸出右手,对天起誓,神色十分郑重。
宁晟一听道:“好,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若你想要迎娶六娘,那你日后后院便只有她一人,若你胆敢纳妾,便是你贵为亲王,我宁晟也不是好惹的。”
宁珏神色也微微动容,对薛珩道:“若你胆敢辜负六娘,我父子二人就算穷其所有,也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薛珩闻言一笑道:“二位大可放心,若能娶到六娘,实乃我一生之幸,对她好还来不及,怎能忍心伤她分毫。”
孟嘉不由一喜,目zhong满含期待看着宁晟和宁珏,“所以……今日九郎在你们二位面前算是过了关?”
宁晟横他一眼,摇头道:“话别说得太早,具体如何,还需看他日后表现。”
宁珏也道:“甘泉行宫的事情,就在今日翻篇。至于楚王若想迎娶六娘,我们说话不作数的,最关键的还得看六娘的意思。”
宁晟也点头,很是赞同,“就算你们二人发生过事情,但只要六娘不愿,我是绝对不会罔顾她意愿,将她许配给你。”
薛珩道:“二位放心,只要二位点头,六娘那边,某自然有信心让她答应。”
宁晟闻言哼了哼,随后道:“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几人坐着攀谈了一阵,直到天色微变,宁晟父子二人才起身,说要告辞。
临走的时候,薛珩已命人准备了一批猎物送到宁晟父子二人的马上。
父子二人见此不由暗叹薛珩思虑周密。
是了,他是以孟嘉的名义约他们狩猎来的,若是回去之后二人一只猎物也没有,难免不会引人怀疑。
见此,宁珏想起楚王前几次对他们的帮助,不由提醒道:“再过几日便是我父亲的生辰,我父亲平日里素爱研究兵法兵书,诗画之zhong他尤喜山水。”
薛珩闻言眼色一亮,对宁珏拱了拱手道:“多谢。”
宁珏朝他点了点头,随后踏着大步,翻身上了自己的那匹马。
宁晟父子二人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突厥公主遇刺一案的判决出来不久之后,尚书右仆射崔缇便上帖子乞骸骨,宣德帝当即应允。
同时,前头几日宣德帝要求严惩秦瑟,夷其三族,还晋王公道的帖子,忽然石沉大海一般销声匿迹。
朝zhong诸位大臣面上对此事似乎毫不知情,心zhong却是雪亮得很。
毕竟,真要论起来,秦瑟的父亲乃是崔家旁系,也算是崔家的人。真的要夷秦瑟的三族的话,那么首当其冲要遭殃的便是崔家。崔缇自然不能放任此事,立马派人将这些折子压了下去。
眼下崔缇递上乞骸骨放权的帖子,便说明他向圣上作出了妥协,圣上也与他达成了一致。
圣上不提晋王这事,便意味着此事就此作罢,若还有那不长眼的上窜下跳,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聪明的人,后头都不再参与此事,顺应着宣德帝的意思行事。
晋王倒台,崔缇上书乞骸骨,以后几日,崔家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笼罩在一片沉沉的气氛当zhong。
晋王丧事的头三日,宣德帝下令城zhong禁止操办喜事,不得穿过于鲜艳明亮的衣服。三日过后,民间这才恢复了颜色,百姓们该吃吃,该喝喝,成亲祝寿,敲锣打鼓依旧。
今日,是怀化将军宁晟的四十大寿。
今日之后,原本留在永安城的诸国使臣也要启程各自回国。
东阳侯府。
受邀而来的宾客递上请帖之后,便由东阳侯府的奴仆各自引入正厅,男宾与女宾分别开宴。女宾那边在花厅设宴,由二房的郑氏招待,男宾这边,自是由宁晟和宁珏父子二人招待。
晋王刚死不久,东阳侯府的寿宴并未大肆操办,甚至算得上是相当的朴素低调。饶是如此,宁晟作为朝zhong风头正盛的人物,来替他祝寿的宾客却是一点儿不敢含糊,送上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寿礼。来往的达官贵人,个个衣着锦绣,身份不凡。
宣德帝今日身子不适,并未出席,让太子代他前来祝贺。
宁晟父子二人在前厅迎客,忙得不可开交。突然听得门房一唱,“太子殿下到。”二人齐齐对视一眼,忙迎了上去。
今日太子身着一袭赤色绣金线的圆领袍服,头束金冠,腰束金玉蹀躞带,脚蹬黑靴,很是威风。
见宁晟父子二人迎上前来,欲要朝他行李,他忙道:“宁将军,宁大郎,二位不必多礼。”
话虽如此说,宁晟父子二人还是朝着太子恭敬一礼。
今日出席的宾客当zhong当属太子身份最重要,是以宁晟忙亲自将他引入内,留宁珏一人在外继续招呼客人。
而女宾这边,同样很是热闹。
花厅里面打扮得花枝招展,十分艳丽的诸位贵女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夸夸这个的首饰,聊聊那家的胭脂,气氛很是融洽。
宁玖其实老早便去了花厅,只是到达花厅后,忽然想起她为宁晟准备的寿礼未拿,便又折了回去。
她刚刚回到琼华院,便见一小丫头在院外急得团团转,见她到了,便双眼放亮,忙道:“六娘子。”
宁玖瞧了瞧这丫鬟,觉得眼熟,想了半响,才想起她是在三娘子宁瑜身边伺候的。
小丫头在四周环视一圈儿后,从袖zhong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宁玖道:“这是我家娘子要我递给六娘子的。”
说完,她便对宁玖行了一礼离开。
宁玖展开小丫头送的那张纸条,“郑氏母女二人,今日不安好心,望六娘警惕。”
宁玖看完后,将那张纸条在手心揉碎,一边往里走,一边暗忖,难怪昨日三娘子就一病不起,原来是想躲避寿宴。
看来郑氏母女二人已事先知会过她,今日要在寿宴上作妖了。
不过……
宁玖觉得也有可能是三娘子故意扰乱她视线,让她自乱阵脚的计谋。
宁玖问沉香,“这几日宁三娘可有什么异常?还有五娘呢?”
沉香想了想回道:“这几日三娘子深居浅出的,并无什么异常。倒是五娘子,这几日去二房的次数倒是渐渐多了起来。”
“是吗?”宁玖闻言,唇抿得更紧了些,“差人继续盯着她们二人,若有异动,立时向我禀报。”
宁三娘是真心投诚,还是别有心事,正好可以今日瞧上一瞧。
宁玖回到花厅时正好遇到从回廊那头向她走近的宁四娘,今日宁四娘穿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绣宝相花的襦裙,腰间挽着一根单霞色披帛,头发梳着双螺髻,上面簪了一只刚刚摘下的牡丹,衬得人十分娇艳。
见此,宁玖赞了一声,“四娘今日好颜色。”
宁四娘嗔怪了一声道:“你就会打趣我。”
两人一路边说边笑,相偕到了花厅。
郑氏远远便瞧见她们了,见此对二人一笑道:“你们两个来得正是时候。这不,诸位小娘子们提议要在府内的湖里游湖看景,你们便陪她们一道吧。”
东阳侯府内有一道绕府一圈的人工湖。
碧湖绵延而出,湖的沿岸栽种着不同的花树,景色甚是宜人,在永安城都是十分有名的,所以今日诸位贵女提起游湖一事并不算稀奇。
宁玖闻言,看了一眼郑氏笑得过分殷切的脸,心zhong不由得警惕几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地点点头。
今日,崔婉并没有出席宴会,倒是在郑三娘和王五娘二人随母亲一道来的。
花厅内有些不愿离开的贵女便呆在各自母亲的身旁,有些玩心大的便随宁玖等人一道登上了画舫。
宁玖本不欲登上画舫的,但见韩嫣兴致浓浓,似乎对此很是感兴趣的样子,最后还是一道上了画舫。
和平日里在明wen堂一样,贵女们三五成群,大多都是与自己的好友或是谈得来的小娘子聚在一块说话,至于旁的,只需路过时点点头,打打招呼,便不算失礼。
画舫一路沿湖而下,穿过碧绿的湖水,绕过沿途的假山。
此时正是垂丝海棠开放的季节,画舫掠过,带起一阵碧波。微风轻抚,海棠花瓣落入碧绿的湖zhong,随着波光一动一动的,煞是好看。
画舫继续往前,竟绕到男宾那头的东阁了。
阁内有一处水榭,此时男宾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似乎是在斗诗。不知是谁忽然看到远处湖zhong的画舫,便提出以‘画舫’为题,男宾们听此,个个挥笔题字。
同时画舫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呀!那头那个青衣郎君是谁?怎生得如此之俊郎,竟从未见过。”
贵女们都是有些好奇心的,对于俊美儿郎的好奇自是更甚了。听人如此一讲,心zhong的好奇心便立时被勾了起来,连忙挤到发声的那少女旁边,透过舫窗往外看去。
宁璇和韩嫣二人隔的远没听到她们说什么,但见所有的人都往那头涌去,心里也不由好奇,韩嫣和宁璇对视一眼,随后也走了过去。
宁五娘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与宁玖单独相处的时机。
她与宁二娘对视了一眼,宁二娘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宁珍道:“六娘子,今日四娘子未能出席,想必你应当很是高兴吧。”
宁玖正坐在画舫里,看着外面的景色,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是莫名,眼光扫到不远处的宁珊,心下顿时了然。
来者不善。
宁玖眼眸微眯,开门见山道:“你们费心将其他人引开,留我们独处,想要做什么?”
宁珍嘻嘻一笑,“六娘子真是聪明!不过,你现在猜到已然晚了。”
说罢,宁珍看了看宁珊,宁珊对她点了点头,随后就着宁玖旁边的舫窗一跃,只听‘扑通’一声。
“不好!五娘落水了!”
宁珊立时大喊,然后震惊的看着宁玖道:“她不过是提了一句四娘子,你竟如此狠心将她推下水,你明明知道五娘子不会水!”
说罢,宁珊忙道:“来人啊!快来人,有没有人会水,五娘掉入湖zhong了。”
端王此时恰在岸边,方才他听见声音望过去的时候,隐约瞥见了宁玖的身影,那落水的声音正是从宁玖方才的位置上传来的。莫非……
想了想,端王三步并作两步,将外袍一脱,便猛地扎进了水zhong。
端王将人救上岸的时候,才发现他怀zhong的人并非宁玖,而是一个他说不上熟悉,却也不算陌生的人。
几日前,此人拿着他的玉佩到了端王府寻他,竟学那不入流的女子自荐枕席。
端王将宁珍救起来的时候,宁珍已然陷入了昏迷。
他用自己方才脱掉的袍子,将她包住,闻声而来的男宾们也到了此处。几个丫鬟也跟着赶来,原本在湖zhong的画舫靠近。
宁珊下了画舫后,便吩咐丫鬟将宁珍带下去让大夫诊治。
太子走到此处,一手负在身后,不解的道:“此处发生了何事?怎么有人突然落水了呢?”
宁珊闻言,神色一变,看了一眼身后的宁玖,欲言又止。
这恰到好处的眼神实在耐人寻味。
宁珊等众人猜测了一会儿,便装作忍不住的样子道:“反正明日我也要离京了,便也不怕在此说一说,方才宁五娘落水,是六娘将她推下去的。”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众人看着宁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太子闻言,目光落在宁玖身上道:“六娘子,宁二娘子方才所言,可是真的?你为何要宁五娘子推下水?”
宁玖闻言,摇了摇头道:“我没推她。”
宁珊对宁玖佯怒道:“那你的意思是五娘自己跳下去的!”
随后她又道:“方才可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瞧着的,六娘你竟当众抵赖,这实在是……我也知道方才你是无心之失,姊妹间小打小闹本是常事,不过今日是乃你父亲的生辰……五娘醒后,你道个歉此事便算过去了。还是莫要闹大此事,省得大家脸上都无光。”
宁二娘没有把话说完,给了现场的人足够的想象空间,她这般欲言又止,比直接控告宁玖,可是高明得多。
同时还尽显她身为姊姊的通情达理。
果然,宁珊此话一出,太子落在宁玖身上的目光便多了一丝探究。
宁玖将四周各色人等的表情收入眼zhong,唇微微抿紧,心下暗笑。
看来,宁三娘提前送的消息是真的。
若是她所料的没错,郑氏母女二人起先是想让宁瑜当着太子的面落水,最后由宁瑜亲口指证,从而引起太子对她的猜忌或是不满。
毕竟宁瑜不日后是要随她一道入东宫的。
谁知事到临头,宁瑜装病不出,无奈之下,郑氏他们只好临时更换人选,让宁珍陪她们唱了这出戏。
郑氏母女此举无非是为了在太子跟前抹黑她。
思及此,宁玖下意识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一旁眼底暗含几分得意的宁珊身上,觉得很是无趣。
若她是平常闺阁女子,在未婚夫的跟前遭受不白之屈,或许会愤怒,不甘委屈。
但她并非常人。
太子对她的态度如何评价如何,她根本毫不在意,所以今日郑氏母女策划的这场戏,于她而言,实在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宁珍不过是家zhong的一个庶女,而宁玖才是太子未来要娶的妻子,孰轻孰重,太子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太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对于宁玖推庶妹落水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是在人前还是须得维护她,于是便道:“既然宁二娘子也说今日之事是姊妹之间的打闹,兴许是六娘与五娘子二人不小心发生了口角,失手而为。待到事后,六娘子到宁五娘子跟前道歉的,此事便算罢了!”
说罢,太子看了一眼众人,又道:“今日的事情,无非就是姊妹之间的小事,莫要有人出去乱嚼舌根,都散了吧。”
太子最后虽算不上威胁,却也算得上是明面的警告。
太子都已发话,在场的人自是不敢造次。
太子目光再度落到宁玖身上,自认为自己这番处置很是妥当,谁知宁玖看着他道:“我说过,我没推她。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道歉的。”
说罢,宁玖便要离去。
郑娴见此不由得冷哼一声,“都已经证据确凿了,还不承认。太子都发话了,你竟然还不认错,真是……”
宁玖闻言一笑,不顾他们的眼神,欲要在众人的目光zhong离去。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上忽然晃下一个身影,一个紫衣郎君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眼zhong。
“方才本王在此小憩,正好看到那画舫从湖面游过,而且还瞧了一出好戏。”
众人一听这话,目光都聚焦在薛珩的身上。
紫衣郎君英俊依旧,就是嘴角……红的有些不正常,一看便是被人揍了。
众人心zhong暗自惊异,楚王这般无法无天,这永安城内竟还有人敢揍他?这简直……
看见薛珩唇角的破皮,在场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故意装作瞎子。
薛珩的目光落在宁珊身上,这目光看似没有威胁,实则却冰冷至极。
宁珊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她不由得想起年春在甘泉行宫楚王那把压人的气势,不由得后退几步,心想,楚王莫非真的瞧见了?
随后想了想,暗自摇头。
不可能,距离那么远,楚王绝对不可能看见。
太子见薛珩前来,对他行了个礼道:“九叔。”薛珩点了点头,上前几步道:“方才画舫上的经过,本王瞧得一清二楚。”
“那个宁五娘是自己跳下去的,与宁六娘毫无关系。”说话的时候,薛珩只伸出手指了一下宁玖,目光都没落在宁玖身上,似乎对宁玖一丝兴趣也无。
将宁珍救起来的端王见薛珩这般动作,眼眸不由得微眯,心下雪亮。
薛珩此时跳出来为宁玖出头,却要装作一副和她并不相熟的样子,分明就是为了避嫌。
他心zhong不屑至极。明明已然不知廉耻地勾结在了一起,明面上却还对宁六娘百般维护,好啊!真是好的很!
薛珩穿了一件绛紫色圆领袍服,腰束玉带,脚踏长靴,一头青丝用金馆束起,忽略有些滑稽的嘴角,整个人无疑很是器宇轩昂,英气逼人的。
宁玖目光落在薛珩嘴角的伤口上,目光微凝。
无法无天,猖狂惯了的人竟也有人敢打?随后她的唇微微抿起,心道打得好。想来必是他做了什么缺德欠揍的事情才挨了揍。
若是打他的人在场,她必会当面给对方喝个大彩。
说实在话,郑氏的这些脏水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痛痒。但方才薛珩站出来为她说话的一瞬间,她心zhong却扬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一瞬间,她好似是一件珍贵之物,被他呵护在手zhong,一种淡淡的暖意萦绕心头,让人很是舒服。
宁玖一怔,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着他的伤,怎么胡思乱想到这处来了?
她理清思绪,迅速将他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出去。
太子也不是蠢人,比起宁二娘,他自然更愿意相信薛珩。
想了想,太子素来温和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目光落在宁二娘身上道:“方才你们真是亲眼所见,宁六娘将宁五娘推下去的吗?”
宁珊面上浮出了一阵犹豫的神色,太子显然已有所怀疑,若她继续冥顽不灵下去,怕是讨不了好,索性趁着事情还没弄僵,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这样一想,宁珊道:“方才画舫zhong的诸位娘子都聚到另一头去了,六娘和五娘二人在单独谈话,我与她们距离有一段,没听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五娘落下的时候,确实是呼喊着六娘的名字,所以……应该是我误会了吧。”
说罢,忙向宁玖道歉,“当时情况危急,二姊没看清楚便误会了你,六娘莫要怪我。”
面上是带着歉意的笑,心zhong却是不甘极了。
太子闻言看了眼宁玖,又看了眼宁珊,想到今日到底是宁晟的生辰,若闹大了,怕是不大好看。
于是便道:“既然此事是个误会,那诸位还是快些回厅赴宴吧。”
这是要将此事就此揭过的意思。
薛珩闻言眼眸微微一眯,似乎对此不满足。
宁玖见状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薛珩原本迈出半步的步子退了回去。
宁珊听了太子的话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与诸位贵女一道上了画舫,朝花厅的方向回去。
宁玖并未上画舫,自己一人抄了近道往花厅里去。
薛珩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就在宁玖走过一处假山石时,斜刺里竟突然冲出一个身影。
宁玖惊了一遭。
待看清来人不是旁人,而是薛珩的时候这才不由松了口气。
画舫的承载量有限,所以诸位贵女每人只带了一位丫鬟。方才宁玖带在身边的便是沉香,此时沉香看见楚王,面上立时扬起一抹戒备之色。
宁玖先是看了一眼薛珩,然后看了一眼沉香,示意她稍作回避。
沉香犹豫了几下,而后退到一旁替宁玖把风,二人借着假山和绿植的掩饰,去了假山后头。
宁玖眉头一沉,“你跟着我做什么?”
薛珩看着她道:“方才分明是她们一陷害你,你为何不替自己辩解?”宁玖素来能言擅辩,若是她想,一定有为自己开脱的方法,何必平白无故受这份冤屈。
宁玖闻言道:“她们要在我身上泼什么脏水,我并不在乎,也懒得去辩解,加之今日是我阿爷的生辰,我不想将事情闹大。”
薛珩闻言心zhong有些怒火,“那你就放任旁人污蔑你?”
宁玖道:“不然如何?我本就不想理会她们。”
薛珩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伸手盖过宁玖的头顶,宁玖想要躲,薛珩却不许她躲,执拗的将手落在她的头上,像是安抚小猫小狗一般,摸了摸她的头道:“今日这事我恰好在旁边,正好可以出手助你,可若是我不在呢?”
又说这种话……宁玖不由的面颊有些微烫,很是不自在,她有些忍不住伸手握住薛珩的手,试图将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拿开。
宁玖不知他使了什么劲,自己硬是无法撼动他分毫。
她有些恼,抬头仰望高她半个头的薛珩,咬牙道:“多管闲事。”
薛珩闻言挑眉一笑,日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类似温暖的感觉,“日后若是有人胆敢辱你,你不想出手的话,便派人来知会我,我自有方法替你收拾那些个不长眼的。”
“明白了,嗯?”
话到最后,尾音一抬,好似醇美至极的酒入口,三分甘甜,三分醉人,三分勾人……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惹人酥麻的颤。
好似慵懒的猫儿在心上极轻极轻地挠了一爪,痒意难耐,惹得浑身骨头酥麻。
有一种无形的暧昧在空zhong蔓延,空气被蒸得发热而又窒闷。宁玖心有些慌,只觉耳根都被空气烫得微热,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与谈话声。
无形地暧昧瞬间消散,随风而逝,二人脊背齐齐一僵,凝神听着来人的动静。
只听太子问道:“二兄引我来此作何?”
端王回道:“听闻东阳侯府前头有个景致不错的花园,所以便想带着三郎你来走走。”
薛珩和宁玖二人都是人精,二人对视一眼便猜到了端王的意图。他把太子故意引到此处,想必是知晓薛珩会跟上来,想让太子正好撞见宁玖与薛珩二人独处。
其心思,昭然若揭。
宁玖面色不由一冷。
忽的,宁玖腰间一紧,她有些诧异的看了薛珩一眼,薛珩空着的另一手抵在唇前,示意她安静些。
随后他搂着他身形一跃,就借着假山和绿植的掩饰,落在了围墙的另一头。
沉香机灵的狠,远远的见太子和端王来了,她便忙从另一处早早回避。是以,太子和端王从宁玖二人方才所呆着那处院墙旁边走过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宁玖和薛珩二人贴着墙根听到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齐齐松了一口气。
只是宁玖悬着的心还未来得及完全松下,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冷不防的声音。
“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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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珩未在多说什么,只是点头。
宁晟见此再也憋不住火,当即抡起拳头就朝薛珩的脸上招呼过去。
是了,若宣德帝真的有意要解除太子和六娘的婚姻,那么必然有一个六娘不能嫁给太子,或是太子不能娶六娘为妻的理由才是。
薛珩抬头,面带愧色却又毫无畏惧,坦荡十分的迎着宁晟二人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我与六娘……已有夫妻之实。”
宁晟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气得面色通红,当即勃然大怒,上前揪着薛珩的衣襟,双目赤红道:“你说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薛珩用手扼住宁晟上前搀扶他的手,摇头道:“这一跪是我应当的,宁将军千万不要推辞。”
宁晟父子二人齐齐对视一眼,心zhong更是疑惑不解,楚王身负荆条对他们下跪,这架势摆明了是要负荆请罪。可细下一想,楚王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又何来请罪之说?
他不但未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反倒是对宁珏兄妹二人屡次相助。
薛珩道:“此事是我与兄长二人亲自相商,千真万确。”
宁珏则是冷静得多,他在脑zhong细细分析此事,半晌后道:“楚王殿下说圣上解除了太子殿下与六娘的婚约,那么我想问一句,圣上解除婚约的原因是什么?”
薛珩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看着宁晟父子二人,神色郑重,一字一顿道:“我已让圣上撤掉太子与宁六娘的婚约,圣上已然应下此事。”
父子二人闻言齐齐一震,神色惊愕。
上次宁玖在宝华寺外zhong毒,是楚王亲自去为她寻的药。宁珏遇险,也是楚王将他从宣阳公主的手zhong解救出来。
真要论起来,反倒是他们东阳侯府欠楚王甚多。
宁晟父子二人见此一震,宁晟忙上前扶他道:“楚王殿下万万不可,你身份尊贵,臣等岂能当得起你这一拜。”
是了,楚王不仅贵为亲王,还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今世上,除了宣德帝外,旁的人都没有资格让他跪拜。
父子二人心zhong愈发疑惑不解,宁珏看着楚王,眉头忽而一跳,不知为何便想起了宁玖。他虽不知楚王今日为何要借孟三郎的名义将他们父子二人约到此处,但一想到宁玖似乎和楚王有些交情,便下意识试探道:“楚王今日约我们来此,是否与六娘有关?”
薛珩见宁珏如此敏锐,点了点头。
“大郎所言没错,今日我正是为宁六娘之事而来。”
..,盛宠之毒后归来
最让人诧异的是身着一身锦绣衣袍的楚王背后竟背了一捆荆条。
薛珩见二人入内,连忙迎了上去,当着二人的面单膝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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