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还有，曾经把人打得肋骨全断，那个人已经满身是血，向我求饶了，可我还是下手了“
看像言放震惊的目光没有怯场，只有够直白，够□□，够无情，才能伤人，才能了断。
语气平白单调，话语却最伤人。
蒋恣走了几步，靠近蒋斯聪，似在寻找倒下的支点。步伐却散漫至极，仿佛仍是那个看起来无害的人。
温宁、痞浪、多情、薄义。
不过今日一张皮。
言放他属于永远光鲜，永远都骄傲的人，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家人。
——都不会容许她这样的人，站在他的身边。
因为难以启齿。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极端。
伤人，伤己的事做多了，也累了。每个人都想做个好人，蒋恣也不例外，但是好人，世界上本就不多，轮不到她。
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曾经是对光还盼有希望的，长久在黑暗里挣扎，竟也习惯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我本桀骜少年臣，不信鬼神不信人。
占尽人间怙恩后，全数归还流落身。
”离开吧。“不知道是在对蒋斯聪说还是对言放说，蒋恣都抬步离开这片空气稀薄的地方。
蒋斯聪愣了一下，抬步跟上。
言放愣了很久，直到杨任容的开口。
”她很知道分寸。“因为够狠，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
用自己最难看的过去，终止这些麻烦。
够冷静，够冷血。
言放末了，只嗤笑一声。不知在笑谁。
他曾以为起码能让她留在他身边的，没有一丝防备，就这样哑然而止。
难得有求，有想要东西的人，就这样简单的幻想，就这样轻易破碎。
他第一次发现，他顶着尊贵的身份，耀眼的光，以为能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现在想来也别无用处。
她与他，最终也只是一词无缘。
此处别，彼处见。
嘶吼驳回这口甜。
其实，还想，再见一面。
他还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没有理由的。
可是，她走的时候，他没有留。
——就不能在靠近了，要忍住，对她的喜欢。
他这样的人，最不该沾染的，就是她了。既然她已经选择了离开，那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蒋恣有一瞬间的空白，再逞强，终归是回归到起点。因为她这样要靠药物维系才能生存下来的人，拥有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谁害的，白家？妈妈？还是她自己？
不知道哪里错了，步步错，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好累，活着都需要好大好大的力气。
这是蒋恣倒下时脑中最后一刻的想法。
————
蒋恣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蒋家的私人医院里面了。
很熟悉的环境，但是眉间皱起已经证明了她对这里有多厌恶。
蒋斯聪和老爷子都在守着了。看见她醒了，欲言又止。
蒋斯聪忍住了很多话，看见蒋恣那张苍白的脸，都硬生生忍下去了，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学校方面已经帮你请假了，你好好休息几天。“
而老爷子在一旁静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崽崽，外公执意送你去学校是不是害了你啊？“老人眼里泛着些许泪光，语气满含遗憾和可惜。
老人已经老了，呆在世上的时间不多了，只希望他唯一牵挂的外甥女能好起来。
当时的蒋恣已经在康复期，各项检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蒋恣的主治医生说，治好她的抑郁症，最好是让她去过普通人过的生活，过一些正常人过的生活，对她会有很大的帮助。
她太孤独了，要有点烟火气。
而当初的蒋恣则拒绝了这个想法，她太久没有靠近人群了。
人群这个词对她来说都是陌生词语。
之前靠近的不能称之为人，好听一点还能称为人渣，各自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择手段，混迹在一些人当中，而这些人在干一些不能见人的勾当。
她也想过一些正常的生活，但是那个女人——姜丽，大张旗鼓的高调嫁入白家，不曾想放过她。
毕竟一个女人用自己十多年的委屈求全才能换来今日的荣华富贵，怎能不让一些自己恨入骨血的人付出代价呢。
而她的儿子，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白家大公子。那个所谓的儿子，比她大一岁，婚礼上有关于他的视频流露出，再加上姜丽以白家女主人的形象时常出现在各大媒体上。
作为a市最大的名门望族白家，白氏集团总裁白辞年在发妻刚病逝不到半年就迎娶另一个女人进门，而且还带着一个比发妻女儿还大一岁的儿子。
可笑，还有讽刺。
对于几乎没有绯闻传出的白家来说，已经很惹a市民众的关注，很多狗仔，娱乐记者都在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给八卦的民众们增添一些生活上的娱乐。
而当时的蒋恣，成功的成为了当时茶余饭后人们的谈资。
姜丽在广大民众面前时不时露出受害者的面孔以及与白辞年的恩爱非常，而一些捕风捉影的媒体就在姜丽若有若无的提示下对蒋黎这位白辞年的前妻大肆渲染，一切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姜丽则顺水推舟，愈发吐露独自带儿子的心酸，而白辞年没有阻止。
娱乐是为了大众，大众喜欢看的，才能博眼球，报社娱乐杂志才能赚钱。
他们说的、写的，没有人站出来反驳。
因为，这个说的、写的对象——
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说话、永远都没机会反驳的人。
污蔑、中伤、诽谤这些对常人可能是毁灭性的行为来说，对一个死人来说，都没有关系——那些制造舆论的人这样毫无负担的想。
于是在这样强大的舆论压力下，白氏集团的股份再往上升，白辞年是商人，唯利是图，默许了姜丽的行为。
在舆论的乱写乱宣传的情况下，蒋黎成功的被人们说成是上位的小三，而姜丽则是被小三挤下去的苦情女主带着已经出生的儿子流落在外。
一朝一夕，成功的毁掉了一个人，毁掉了一个和大家都没有关系的人的品格、修养，而大家则以此为乐。
这个世界，舆论足以吞噬一切。
于是，偶尔露出面的蒋恣被大家在议论完白家豪门的这个小三上位，最后正主成功扳倒小三成为白家当家女主人这一出好戏之后，不知是谁，忽然提起这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蒋恣。
而这个谁，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
一时间，蒋恣被推上风口浪尖，以小三女儿的名义。
在a市最好学校一中里原本是成绩好、颜值高、众星捧月般存在的蒋恣在姜丽和白辞年的儿子姜枫转入一中学习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枫遗传了白辞年的好智商、好才貌，一进学校就成为了所谓的天之骄子，受到了众多女生的追捧。
而很多八卦者在询问蒋恣是不是小三的女儿时的闭口不答让很多人以为姜枫是在默认。
很多之前嫉妒、争着想要把蒋恣压一头的人则抓住机会扩散谣言，一瞬间蒋恣就沦为别人的笑柄。
挣扎不得，反抗无用。
再后来，那段时间的蒋恣，被人人厌弃，一大早去到教室能看到被人为凌乱的课桌。
桌上还有某些难看不已的字迹——小三、垃圾等等不曾出现在她生命里的词汇。
这些，她都忍了。
但是，去学校和回家的路上经常被各种混混流氓骚扰，甚至还被抢过劫。
这些事，有人故意为之。
蒋恣向白辞年控诉姜丽的行为。
白辞年只回了一句，“不要胡闹。”
而姜丽在旁和白辞年讨要某个名牌店的某个价格不菲的首饰，白辞年允了。
一切了然。
她得不到爱。
最后，被姜丽使用各种手段逼得退学。
最后有家不得归，混迹于社会，而她喊了多年的父亲则象没有看到过一样，他要的是接班人，蒋恣之于他，就像是一个印有血缘两个字的符号而已。
人群，是让她最恶心的两个字。
因为，她和她的母亲，是被这些人毁掉的。
对她最好的人，就这样变得不堪。
所以，她从来不轻易靠近人群，因为害怕，因为觉得脏。
她病了，从那之后。
最后一句话淡淡谢幕——
”我这样的人，你觉得配得上t市大名鼎鼎言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言放吗？“
——但事实却不想让人去触摸。
“你见过我打架，知道吗，我最喜欢见血了。”
这样一个不堪的人，站在你面前，你还会留住我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只求安稳，很多东西，注定与她无缘。
“言放——”
”哦，对了，我还是重度抑郁症患者。“
蒋恣淡淡轻笑，话里带着丝丝入耳的笑意，听来不觉悲伤。
对一个世界里只剩灰白色的人来说，多疼，都已经没有感觉了。
蒋恣没有理会蒋斯聪的话。
言放冷冽的目光遇上蒋恣。
但蒋恣没有避开，坦坦荡荡，目光利落得让人心里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可是，殊不知，很多时候，机会这个词，对某些人来说都是奢侈。那她当初被人诟病的时候，别人为何不给她机会。
世界从不公平，她只是在尽力不去破坏现在难得平稳的生活。
什么感情都没有的眼眸里，只让人看到没有尽头的寒意。
“我在牢里呆过，三个月。”蒋恣的声音和往常没有区别。
旁边的蒋斯聪在阻止她。一声斥令，“蒋恣，别说！“
因为不适合，就否定了他。
“凭什么？”言放阴沉着脸的反问，因为他不够了解她，所以这就是被拒绝的理由，不公平。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她还没有给机会，就否决他，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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