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

陆鸿明在做一张英语卷子，选择题没几个会的，可以蒙一蒙，做到阅读理解的时候彻底崩溃了，太阳还照的他暖洋洋的，盯着那一篇比一篇长的阅读简直下一秒就能睡着。

但是程均还给他限制着时间，“要在一百分钟之内保质保量的做完除了作文之外的题”，程老师这样说。

做不完，就不能，那什么。

程均被吓坏了，使劲儿推了他一把，半天才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出来：“阿……阿姨在、在家呢……”

陆鸿明看他脸都吓白了，也不敢再不规矩，慢慢靠过去一下一下摸他后颈：“怎么吓成这样？刚听见我妈进厨房了，没事儿，乖啊，没事儿。”

程均又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才好一些，回神的时候陆鸿明正一只手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在给他顺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见他终于动了，满脸紧张地问：“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

“对不起。”程均突然无措地把头低下了，头顶抵在陆鸿明胸膛，小小声地道歉：“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用力地推你。”

陆鸿明在喉咙里笑了一声，揉一把他后脑勺上的头发，正要说话，许绘岚在厨房催他们了：“豆豆！均均！下楼搬水果，一会儿给别人抱走了！”

陆鸿明答应了一声，边往外走还偏头注意着程均的脸色，连让他妈别再叫他豆豆了都没顾得上说。

水果时许绘岚单位发的，一箱苹果一箱橘子，都是大箱子。另外还有一小箱反季的葡萄，大概是贵吧，小小的一个箱子，包装比那两个都好看。

程均抱着葡萄，陆鸿明一次性抱了两箱上去，两个人把水果搬进厨房，许绘岚回头看了一眼，手上忙着淘米，嘴里说：“苹果和橘子是都有的，另外就是葡萄草莓和西瓜选一个，我记得均均爱吃葡萄罐头是吧？豆豆把葡萄打开洗了，拿去房间吃。”

程均在厨房门口站着，说：“谢谢阿姨。”

许绘岚就训他：“谢什么，这孩子。等明年夏天葡萄下来了，阿姨也会做葡萄罐头，还能做葡萄酒，豆豆小时候喝过，这两年都没闲心做了，明年做。”

程均下意识又要说谢谢阿姨，张了张嘴，最后只嗯了一声，抿着嘴笑出两个酒窝来，说：“太好了。”

许绘岚也笑，把米饭蒸上了又去洗菜。

程均就也靠过去跟许绘岚一块儿洗菜，许绘岚没说不用，还往一边让了让，两个人挨着站在水槽前面小声聊天儿。

程均身上穿的毛衣是她上周和单位同事出去旅游的时候买的，跟陆鸿明一人一件。陆鸿明的是180，程均是170。

许绘岚很喜欢地看着程均，说：“早上的碗是你洗的吧？收拾好了等我做饭的待遇这还是头一遭，陆鸿明可指不上。”

程均赶紧摇头：“阿姨，是他洗的，还把地也拖了。”

许绘岚怀疑地回头看陆鸿明，陆鸿明切了一声，说：“程均让我洗的，不洗不让看电视。”

程均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掩饰脸红，小声说：“没有……”

许绘岚说：“行，你们一个治一个，挺好的。”

说着又笑起来，打量程均的白色毛衣，说：“均均皮肤白，又长得好，穿白色比豆豆好看。就是不耐脏，过年的时候，你俩再一人买一件黑色的，开学了还能再穿一个月。”

许绘岚有说不完的话，唠叨的陆鸿明头疼，想走，却半天没洗干净葡萄，最后是许绘岚给洗干净拿盘子装了给他。

“笨手笨脚。”许绘岚这样点评。

程均眼睛弯弯的，下巴还扬得老高，说：“行了，休息十分钟，出来干活儿。”

陆鸿明巴不得呢，扔下笔跳起来抱住程均就对准嘴唇响亮地亲了一口。

但是这个不痛快是程均给安排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做。

程均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那使劲儿挠头，想笑又憋了回去，过去拿指尖敲敲桌面，严肃地问：“干嘛呢？”

陆鸿明被冷不丁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捡起笔握住才反应过来不是老师，又被程均的模样气得笑起来，斜眼翻他：“就这么得意？”

程均逃命一样站起来找水喝，喝完坚决不要再跟陆鸿明挨着了。跟他两边一人靠着一个床头，中间隔着一摊零食，也算是泾渭分明。

这才能好好的说会儿话。

话题很容易就引到过年上，说到这个，陆鸿明的好心情才消减了一些。

陆鸿明耐着性子又看了两眼，忍不住暴躁地扔下笔抓了两把头发。

这东西他只有考试的时候能看得下去，但也只是看得下去，看不看得懂不能保证，谁平时没事儿会给自己找这种不痛快啊？

许绘岚中午回来做饭，程均听见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跑去开门。许绘岚手里提着几个买菜用的布袋，看起来很重的样子，看见程均了笑得很高兴，让开程均来提东西的手，边进屋边说：“陆鸿明呢？叫他出来，你们两个小伙子有劲儿，去楼下把那两个箱子般上来。”

程均答应了一声，就跑回去叫陆鸿明。

他手上拿着一袋虾条，两根手指来回揉捏开口，却没打开。好看的眉眼皱着，嘴唇也微微抿着。

程均心里的失落却不敢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陆鸿明倔起来根本不像个人，如果他再不高兴，没准陆鸿明就能说出自己留在这过年的话来。

太阳起来了，屋里也燥的慌。陆鸿明和程均转移战场，回卧室靠着床坐在地毯上，摆了一堆零食。

他不歇气地给程均喂，程均实在吃不下去了，拒绝地嗯嗯两声，他才自己吃一口。然后还是继续给程均往嘴里塞，塞得他嘴鼓鼓的，空不出说话的余地，还要火上浇油，凑过去亲一口，再捏一捏程均包子一样的脸。

这样想着，程均又重新过去挨着陆鸿明，把他手里的虾条拿过来撕开吃了两口，才说：“我们正月十六才开学，那等你回来还可以再玩儿十天，太好了。”

陆鸿明没接话，程均顾自说下去：“那你回家过年的时候就要赶紧把作业写完啊，听见没有？”

陆鸿明费劲地扯起一个笑，说：“知道了。”

从天没亮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今天天气不错。凛冽的寒风里带着催人深吸一口气的清新味道，这股子空气又通过鼻腔钻进肺部，激的人一个哆嗦，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迷糊散了个光，让人精神很多。

直到上午八点多钟，日光才慢慢悠悠地遍布了整座城市，而严冬随着寒假的开始正式入住北方时，年也近了。

“我妈说腊月二十五回家，过完初七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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