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阴饭

“是白叔啊，我的手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动起来还不太灵活。您身体没事儿吧？我师父呢？”我忙改口问道，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师父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这早就习惯了，养一阵子就好了。你师父早上就出门办事儿去了。你有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成，一样的。”白叔语气和蔼对我说道。

“我师父去办什么事儿了？是不是有老山羊的消息了？”我赶忙问道。

嚯，看来师父和白叔所在的组织还真是庞大，什么地方都有他们的人。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之后想联系师父也方便些。

“对了白叔，我师弟乌云，也想和我一块儿去，您看？”

“师弟？哦对对对，你师父临走时候还收了个记名的徒弟，想去就去嘛。”白叔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大小伙子一起也有个伴儿，如今你师父不在，让他跟着你了解了解也好。”

“那好，我们这就回去准备。”我一说“我们”，一直竖着耳朵听音儿的乌云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你这次去，只带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就好，生活用具之类的到了地方自然有人准备。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不要自己硬撑，随时打电话来跟我们商量。”最后白叔还不忘嘱咐道。

之后范老板又打了个电话，联系了人中午过来接我们。我和乌云便分头回家做准备去了。

到了家，忽然觉得能带的东西太少了：几扎已经画好的符咒，一套画符用的家伙事儿，再加几套换洗衣裳。想了想，我又塞了几本师父收藏的古籍，准备没事儿的时候好好补补课。这几天的遭遇，让我不禁感叹，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装好了东西，一看时候还早。我就到院子里劈起柴火来，心想着师父要是忽然回来了，用的上。

劈着劈着，渐渐感觉心里点儿些难受。眼下马上就要离开这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难免会有些舍不得。这简单的小院子，对我来说，几乎就是我二十年人生的全部，承载了太多的回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乌云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我这一看，好家伙，这是要搬家咋的。

就看乌云拎着两个大尼龙袋子，后背上背着一大捆行李，被子褥子毯子一应俱全。

“你咋带这么多东西？”我问乌云。

“这不进城了么，咱不得把家伙事儿备足了啊？”

“你这包里都啥呀？”

“换洗衣裳，还有枕头。”

“你怎么不搬张床来呢？”我笑道：“怪我们没跟你说清楚，白叔说这些东西那边都有准备，你就带几件换洗衣裳就行。”

“你看你咋不早说呢？”乌云一拍大腿道：“白忙活这半天。”

现在再让他把东西送回去肯定来不及了，只得先让他把行李都卸在屋里头，等回来了再来取吧。

我和乌云又在屋里闲聊了一会儿，就听门口一阵汽车鸣笛声。范老板安排来接我们的人到了。

来到门前，就看见一辆三轮蹦蹦车停在门口，开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清瘦男人，眼睛上还卡着一副近视镜，很有学问的样子。

“小石和乌云对吧，白叔吩咐我来接你们的，我叫徐三诺，你们以后就叫我徐哥就成，上车吧。”这位徐哥冲我们一乐，说道：“不过今儿得委屈你们了，我这送货的车前头不能坐人，你们俩在车斗子里就和就和，等到了县城，徐哥带你们吃顿好的。”

“不委屈不委屈，”我忙摆手道：“我们俩有个地方坐着就行。”

锁好了屋门，我和乌云就跳进了徐哥的车斗子，这车斗子里还铺着一层厚厚的黑毡布，直接坐在里面也不觉得冷。乌云更不客气，把包袱当枕头，直接就躺在了里头。

“徐哥，您是哪门哪道的啊？”行路途中，我和徐哥闲聊道。

“嗨，没门没道，我跟范老板一样，普通人。现在在县城卖棺材。”

一听这话，本来在车斗子里躺的舒舒服服的乌云，直愣愣坐了起来。

“什么？我爸？”我不是师父捡来的吗？哪来的爸？

“看我这嘴，口误口误，我是说跟你师父年轻时候一个样。哎呀，人这一上了年纪，脑子就不清楚了。”白叔语气中没有一丝慌张，看来真的是口误而已，接着又对我说道：“我让老范安排一下，你们的县城里也有我们的地方，你去了管吃管住，你只管安心做事就好。”

耐心听完我的述说，白叔略一思考，对我说道：“这些上了岁数的野仙，实力普遍很强，行事随性，这些年没少惹麻烦。不过野仙得道多是靠上天赐予的机缘，所以他们也最是畏惧天道的惩罚。一般来说，绝少会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她托付给你的事，你且去做。如果做成了，和野仙结下点交情，在东北地界行走办事儿都要方便许多。就算做不成，你背靠着我们组织，量她也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儿。”

“好，那我这就准备动身。”此刻我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犹豫。其实师父不在，我也挺想找点事儿做。二十岁的男孩子，又有哪个不想多经经风雨，见见世面呢。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有那么着急么。跟你爸年轻时候一个样。”白叔笑了笑说道。

“师兄，我怎么觉得你这只手，有点像那个。。。”乌云盯着我的左手看了一会儿，皱着鼻子说道。

“像啥？”我问他。

“说了你可别生气啊，我觉得你这只手有点像死人的手。”乌云小声说道。

“不是老山羊的事儿，没有这么快。你师父只是去处理一些以前的旧事，他当年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回来，总要有个说法。不过你放心，你师父在这边算是个元老级的人物了，不会有什么****烦的，过几天也就回来了。只要你想，可以随时和我们这边联系。”白叔笑呵呵解释道，语气中听不出什么异常。

听到白叔这么说，我心里也轻松了许多。想了想，便把那老耗子的事儿跟白叔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迫不及待想跟师父问明情况的我，拿起电话就叫了声师父。

“哈哈，小石啊，我是你白叔。你的手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别说，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听了乌云的话，觉得有点晦气。也不知道我这饱受折磨的左手，得多长时间能恢复过来。

换了身干净衣裳，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和乌云直奔范老板的小卖部。路上我跟乌云说了老耗子让我去找返魂香的事儿。不出我所料，乌云听完立马表示要跟我一起去县城。我没马上答应他，毕竟前路充满了未知，我自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还是一会儿跟师父通过了电话，征求一下师父的意见再说吧。

“闹耗子，整点耗子药啊，我家就有，等回来时候我给你取点来。”乌云大大咧咧道。

这时候我已经打开了手上的绷带，伤势比我想象中的要轻很多。虽然被火烧过一遍，又被孽礞泉中的池泥灼过一次，可现在看着并不是特别惨烈，只是颜色发青，皮肤都抽抽着，没什么生气。稍微活动了一下，也不觉得疼，就是动作有点迟缓，觉得有点麻。

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说话间就到了。

早上的小卖部生意冷清，范老板正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悠闲的抽着烟。见我们俩到了，立刻掐灭了手里的烟屁股，寒暄了两句就带着我们下到昨天那间地下室。

范老板熟练地拨了个号码，接着就对着电话那边一通“是是是”。随后，范老板把电话往我手里一塞，冲着我点了点头。

“我说师兄，你这都回来一晚上了，咋连衣服都没换？”乌云看了看我一身的脏衣服和鸟窝似的发型，问道。

这时候我才发现，昨天晚上睡觉连衣服都没脱，左胳膊袖子还是一片焦黑。左手伤势也忘了查看。

“别提了，昨晚上家里头闹耗子了。”我一边解着手上的绷带，一边对乌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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