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舍身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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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刃破空,凄厉锐啸,徐三桂只听得一声断喝,剑呼声近在耳边,整聋发聩,心中恼恨万分。

他马上就要将该死的,难缠的小白脸毙于斧下,他即将成为万众瞩目的将星,却没想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心中恼怒可想而知。

徐三桂清楚于达的意图,却不得不出手自救,他很怕死,无法像虞天和于达那般从容赴死,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他心中十分的恐惧,只能不甘的舍弃虞天。

虞天知道徐三桂的攻击有多恐怖,眼看着于达胸口凹陷,口中鲜血淋漓,眼圈顿时瞳孔,心情沉到谷底。

“不!”战场上响起悲戚的呼喊,声音里孕满浓浓的哀伤和悲痛,就如断燕跌落长空,悲伤哀鸣,让闻者无不动容,周围众多疯狂厮杀的士兵,身形因此出现短暂的凝滞。

虞天眼中充血,心底的愤怒,如烈火在燃烧,如大海在咆哮!无穷无尽的怒火从胸中翻滚不息,让体内的每个细胞都似要燃烧起来,最后渐渐转化作狂暴的力量,蔓延向身体中的每个角落。

虞天的脑海中涌现无数的画面,那是于达在他心里的影子,时而如严师,时而如慈父,在千百个日子,苦心孤诣,悉心引领他走过最困苦的日子,逐渐让其蜕变成为万人瞩目的将星。

越来越多的回忆涌现,如浮光掠影闪过,悉数浇灌在仇恨的种子上,让虞天心中恨意狂发,充满杀戮的欲望。

他默然回头,茫茫苍野通红一片,如同染血,眼里闪烁毁灭的火焰,如同死神的蓦然回眸。

那恐怖的眼神投射在徐三桂的身上,仿佛万剑攒射,让他浑身毛骨悚然,一时僵硬在地,不敢轻举妄动,心中的熊熊怒火,也仿佛被冰水泼中,霎时间熄灭无踪。

虞天死死的看向徐三桂,似要将对方身影刻入骨髓,不过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徐徐回转头来来,看向于达时,眸中的愤怒如行云流水散去,转眼化作无尽沉痛。

他一个跨步,落在于达近前,心情沉痛,想将他扶起身来,那矫健的步履,敏捷的身形,和先前重伤之时判若两人,完全不似受伤之人。

徐三桂盯着满目仇恨的虞天,神情惊疑不定,对方的顽强不屈,让他心中踌躇不定,有些把握不住虞天的虚实,一时不敢轻易出手。

他的力量正迅速衰弱,如同潮水即将退去,浑身不住传来抽搐般的痛苦,连握住斧头的手都微微颤抖,心中渐萌生退意,不想继续僵持下去。

虞天徐徐伸出双臂,小心翼翼的将于达扶起,神色沉痛而哀伤,这沉痛是源自生命即将逝去,这哀伤是因为亲人永久离别。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哽咽无声,说不出话来,心中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染血的胸口起伏不定,如有块垒堆积,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日渐西斜,云翳微遮,天色渐淡,草原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虞天勉强抑制住心中的哀痛,想要去检查于达的伤势时,却又变故忽生,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从何地冒出,来得毫无半点征兆。

那沉重的铠甲穿在身上,仿佛轻若无物,对他毫无影响,进退之间,殊无半点声息,就恍如飘忽不定的幽灵凭空出现,让人没有防备,以至于虞天不知危险已然临近。

他悄无声息接近虞天,手中握着一把墨玉般的黑色匕首,在阳光的映照下,不折射出半点光芒,仿佛所有的光明投在黑洞中,都被无声无息的吞噬。

匕首的匕刃薄如蝉翼,虽不见锋芒,却锋锐无匹,能削铁如泥,漆黑的刃上有两道血槽,中间嵌着数根倒刺,不难料想,只要它刺中虞天,绝对会给其带来沉重的伤害。

匕首无声刺向虞天,如翩跹蝶舞,不带起半分光影,更无锋芒显露,就如它曾经吞噬的无数生命,不留下半点痕迹,只有无声的森冷和死亡的冰寒。

他是徐国恶名昭著的杀手,绰号鬼影,以杀人为生,最喜屠人全家,所过之处总会留下浓重的血腥和杀戮。平生杀人无数,从未失手,在黑暗界声名远播。

刺杀虞天是其有生以来最大的买卖,做完这笔生意后,他就准备收手,然后安度余生。

起初,鬼影心中忐忑,万分不安,一直小心翼翼的游走在战场中,隐忍不发,等待良机,他深知虞天并非等闲,若其稍有闪失,就会命陨当场。

鬼影游走于刀剑之中,等待良久,终于等到绝佳的出手机会,就在虞天沉浸悲痛中时,就在徐三桂心生胆怯时,他悍然袭出,出手如电,匕破忽然刺空虚空,想要将虞天毙命当场。

虞天空门大开,毫无防备,让鬼影心中兴奋异常,脸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鲜有的微笑,好像胜利正在向他招手,好像金山正向他飞来,以至于微微有些失神。

黑色的匕首割开空间,正朝虞天无声袭去,马上就要刺入虞天的后心。眼看成功就在眼前,绕是鬼影素来冷酷无情,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心脏噗通乱跳。

鬼影心中的激动,不仅仅因为巨额的佣金,更在于虞天卓越的声名。权贵之人他杀过不少,早已杀到没有感觉,像虞天这般年轻有为的将星,他还从来没有刺杀过,心中自然激动万分。

虞天沉浸在浓重的悲伤中,对身周的危险毫无所觉。就在鬼影面露笑容,以为要得手时,一声嘹亮的嘶鸣声突兀响起,哪怕是在喊杀震天的战场中,也十分昭彰。

虞天眼中红芒一闪,身体微微晃动一下,就仿佛伤势复发,有些战立不稳。

恰在此时,匕首刺破虞天身上的铠甲,尽数没入他的后背,鲜血迸溅。

嘶鸣声源于虞天的坐骑红玉,它极富灵性,外表神俊不凡,一身鲜亮的毛发通红如血,肌肤在阳光下,总会闪耀出玉石的光泽,于是虞天给它取名曰红玉。

初见红玉时,它还是半大的马驹,毛色暗淡,体型瘦小,外表凄凉,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其它凶兽口中。

当时,虞天刚好在苍龙岭狩猎,恰巧遇见受伤的红玉,瞧着它可怜,就将其收留在身旁。

于达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痛苦和不甘之色,在巨斧加身,抛飞而出的刹那,他深深的凝望虞天,眼中带着不舍,带着希望,带着欣慰,带着担忧……

虞天本来做好引颈待戮的准备,却不想于叔突然杀出,在触不及防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徐三桂击飞,鲜血洒满长空,然后重重砸落在地。

于达首当其冲,清晰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狂暴冲击力,脸上不由泛起一抹深深的骇然,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那狂暴绝伦的力量还是远远超乎其想象。

于达切身体会到虞天的敌人是如此恐怖,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升起其他念头,手中的精钢剑已然从中折断。下一刻,沉浑厚重的斧头,如山岳般势不可挡的撞击在他身上。

“咔嚓!”于达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肋骨因不堪重击而根根断裂的声音,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剧痛将他的感知淹没,整片天空一阵天旋地转,随之彻底暗沉下来。

“将军!”无数关注战况的龙腾军战士,尽皆心神震颤,面容悲伤难止,稍不留神便被敌人劈到在地,但即便是死,他们的眼神依然看向虞天,连死都不能闭眼。

虞天神色坦然,眼中没有多少恐惧,早在他初上战场时,就想过会有这一天。

但是,哪怕他不惧死亡,有些人,有些事,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想到那些艰苦战斗的将士,虞天心中不免有些凄凉,有些悲伤,有些痛苦……

徐三桂猛然转身,目中喷火,怒气冲霄,如死神回眸,充满凶厉,他怒不可遏,于是将满腔的愤怒倾于开山巨斧中,神色凶狠朝于达砍去,凌厉的声势尤其胜过往,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断。

他含怒而出,出手势大力沉,迅如暴风骤雨,开山巨斧只是眨眼间,就斩中于达手中的精钢剑,如击朽木般将其折断,声势不减半分的继续朝于达劈去。

但见剑芒森森,寒光照眼,一往无悔,冰冷的光落在于达脸上,照亮那温暖的笑容,相互辉映在一起。

于达在笑,他明知自己出手必死,但依然在笑,笑容里有着期盼,有着寄托,有着欣慰,他是在用生命作为代价,来换取于达活命的机会,笑容里流露出的轻松,是对虞天发自内心的鼓舞,同样寄望他不要太过内疚和自责。

只是天地不仁,并不会因为他心中悲伤,而给予他善意的回应,或者对他降下更多的眷顾。

巨斧破空,生命危亡,陨命在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弧度。

巨斧破空,凶狠绝伦,徐三桂眼看要得手,将虞天毙命于斧下。心中不禁狂喜万分,和虞天激战到如此地步,稍有差池,他很可能殒命当场,这在以前未曾有过。

“虞天的实力名不虚传,远非他初时心中所想,不过虞天的实力越是强横,他在打败虞天之后,名声就越发荣耀煊赫,那今天所有的艰难付出,最后都是值得的。”想到此,徐三桂脸上笑意漾然。

虞天性情乐观,笑看生死,用微笑向在这个世界告别,对心中牵挂之人默默祝福。

忽然间,虞天眼角的余光扫空,瞳孔一阵急剧收缩,他惊恐的发现于达正合身刺向徐三桂,当场脸色剧变,心中惶急万分,这份焦虑不是因为他命在旦夕,而是虞天知道于达在是以命相搏,等同于送死。

于达出剑很有巧妙,攻敌所必救,近似围魏救赵的道理,倘若他以力抗强,直接去抵挡徐三桂的巨斧,先不说能否挡下,单是时间就来不及,所以在出剑之前,于达大喝一声,不求杀敌,只望能打断敌人的攻击,为虞天换来喘息的机会。

“自己已垂垂老矣,哪怕不战死沙场,也多不过苟活数年,倘若自己能替他一死,哪怕是为他争取丁点的转圜余地,自己也算死得其所。”

电光火石之间,于达一声断喝,双脚猛然间发力,在地上全力一蹬,身形如利箭射出,悍然举起手中的青钢剑,朝徐三桂的心脏凶狠刺去。

徐三桂手中巨斧轰然劈落,迅若雷霆,力量刚猛,在空中带起强烈的劲风,刮得虞天鬓发丝飞扬不定,脸上的肌肤刺痛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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